众人探头望去,只见那阶梯的石料与水利通道有着显著差异,显然不属于同套建筑,阶梯周围还能看到些许碎石散落,或许这里曾经有过类似盖板的东西一直遮掩着入口。
“这些碎块都散落在外面……”有人蹲下身子,拿起地面上的碎块打量道,声音有些许不安。
“所以?”
有些人仍然困惑不解,但萨米尼斯很快想通了他所说的意思,顿时感觉毛骨悚然。
“这是从下面被打破的……是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导致的……”
众人闻言皆感觉后颈毛毛,冷不丁搓了搓胳膊,四下张望起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原本寂静的黑暗好似又藏着什么蠢蠢欲动的影子了。
“我就说……!那天我真的看到下面有什么东西!”带路那名少年见状连忙重申自己的主张。
“别瞎想,说不定盖板只是被压力撑开了呢?”
“萨米尼斯,你不是要打头阵吗,下去看看啊!”
被人催促,萨米尼斯咬着嘴唇纠结不已,他是真的有点怕了。
“你要是怂了咱们就回去,人之常情嘛,哥们不会笑话你的。”
“啧!”
萨米尼斯闻言一咬牙,直接迈步向阶梯踏去,但他也不傻,强作镇定留下话道:“我来开路,害怕的自己回去,有种的就跟我来。”
此言一出,人群面面相觑,有几个被壮了胆的跟上了他的脚步,随着胆大的逐渐迈下阶梯,留下来犹豫的人反而感到了离群的不安,于是也纷纷硬着头皮跟了下去。
这里没有光源,漆黑又逼仄,石阶上还密布着湿滑的露水,萨米尼斯在右手点亮光源,左手扶着墙壁缓缓下行。
由于带路少年的所述的经历,他此刻打满了十二分的注意力,头顶竖耳紧绷,来回颤动倾听着动静,也不知是不是幸运,截止目前除了众人的脚步和呼吸,并没有听到其他什么怪异的声音。
阶梯长的令人不安,笔直下行数百级后,萨米尼斯才终于隐约望见了出口的轮廓。
他更放缓了脚步,走到出口附近,探头向外望去。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让他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好半晌没动静,后面的人和他保持着距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状更是有些惶恐了。
“喂……你干嘛呢?下面有什么?说话啊!”
“……自己过来看!”说完,萨米尼斯便离开了阶梯,身影消失在出口外。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见萨米尼斯一副没事样子,心中的好奇终于占了上风,鱼贯从阶梯走了下去。
当他们从逼仄的阶梯走出,瞧见下面的景色后,无不和萨米尼斯一般陷入震惊的呆滞中。
“我去……这……”
“这里……难道说……”
“没跑了……传说中封闭了数百年的地下原址!”
众人愕然张望着眼前惊人的景色,他们正身处于广阔的平台一角,在平台中央,一道深渊般的竖井纵穿无数楼层,其边角有数根巨大的方柱擎天立地,将数不尽的楼层平台一力撑起。
而在平台的周围,规律排列的巨大门扉连向四通八达的通道或大厅,这些所有建筑呈一集群,又被竖井紧密连接为一体,其规模之宏大广阔,尤甚现在的日荫城及其附属全体。
萨米尼斯正攀在竖井栏杆边向下张望,那漆黑幽邃的竖井似乎无底深渊,周围包绕的一层层平台重复宛如螺旋,令人目眩欲坠,而其末尾逐渐没入黑暗中,压根瞧不见尽头。
“天……没来的人亏麻了!”
“回去我一定要让他们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别……这个事千万不要声张,闯入封锁可是重罪!”
“已经都那么久过去了,谁还会较真啊?”
“这里的建筑完好无损,你们说……既有如此宽广壮观的城市,当初为什么又要封闭弃置,在下城区大费周章扩建日荫城?”
“可能……住起来不方便?你看这直上直下的。”
“不,我猜是离地面太近了,底下的贫民们更容易偷渡威胁到上城区。”
“那也没必要全部封闭吧?”
“这些理由都不足以和这座城市的价值相提并论吧?”提问的人又反驳道
“好赖都给你说完了,那你的高论呢?”
“我猜……会不会是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故……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故,在完全无法控制的情况下,不得已才进行了封闭呢?”
“这里好好的,能有什么事故?”
“别执着建筑本身,你细想……”那人声音压低,仿佛怕被谁听去般悄声道,“会不会是诅咒污染?甚至是……恶灵肆虐?”
众人被他骇得脸色霎白,眼前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狰狞,耳边风声甚至都变成了阵阵呜咽。
“别扯淡了!往好处想,这里说不得还有几百年前的古董宝物!”
“只怕你有命见,没命拿!”
当一群人争论不休时,萨米尼斯已经走向最近的石门,向着内里的大厅来回张望着。
这处大厅内部又分割为几层,四处还凌乱堆放着杂物,有些能看出是桌子陶罐等家具的轮廓,而有些或许早已朽坏,瞧不出个正形。
随着他托举光芒的右臂移动,一道反射的闪光在大厅深处亮起,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继续摇晃手臂,确信那是某种光滑的物品在反光,好像是什么金属制品,想到种种可能性,原本略有不安的心情被兴奋取代,向后看了看,争执的人群没有注意这边,于是他快步向大厅内走去。
抬脚跨过废墟,萨米尼斯将堆积的杂物扒开,终于看到了那东西的真面貌。
一把染血的匕首,崭新的。
萨米尼斯握起匕首,甚至还能感受到血痂的碎裂剥离,匕身压根没有积灰,除了血污外,基本光可鉴人,这也正是它反射光芒的原因。
萨米尼斯已经满身冷汗,耳绒根根竖立,他不动声色地转动视线,用余光扫视着周围。
幸好,并没有什么猩红的双眼或染血的獠牙在等着他,他紧张的心情稍缓,注意到自己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胸腔这才大幅起伏,喘息着换起了气。
当他了然匕首的情况后,又再去仔细观察周围堆积的杂物,果不其然有了预想的发现。
这里大片殷染着不起眼的暗红,如今他可以确信这是血渍,有什么人遭受了重创,曾在这里停留。
看这狼藉的阵仗,此人恐怕是活不得了,可他的尸体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