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的种族很少有战斗的机会,所以也从未有人和我训练过,尤其是这种不不留情面的训练。以至于他压根没费什么劲就让我狼狈异常,特别是有好几次,我明明看清了他的动作,但身体反应就是跟不上。
比方说这一下,就是他目前攻击的这一下,我知道我已经完了,但我还得继续看着他的尾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甩到我身上。
肯定会受伤,然而现在喊停也迟了,只能寄希望于他发现不对后把力气收着点。
“停!”这个字在中途就戛然而止,我捂着破损的外壳蹲下把剩下的半个字补上,“停。”
还好他反应得过来,不然看我精神力分布的情况,这次高低是个拦腰截断,伤口截面肯定会把我的身份暴露得干干净净。
“怎么回事?”他说着开始在自己背包里翻找起东西,“你没事吧?”
我看着像是没事的样子吗?我都疼得快抽搐了!
他翻出了一瓶治疗药水,还算有点良心……
不对,就算事先有准备也不能这么打啊,更遑论我外壳损坏还用不了他手上这一类治疗药水。
一看他已经在开盖子了,我赶紧出声制止:“我用不了药水,拿绷带来。”
他一脸困惑把药水又放了回去,取来绷带。看他这架势多半是要帮我包扎,但我可不敢冒这个暴露的风险把伤口展示给他看,便伸手将绷带扯到自己手中:“不用麻烦你了,谢谢,我自己来。”
我把绷带缠上,用身体将外壳碎片重新拼接回去。幸亏壳都碎在我身体里,要不然还必须去找找。
有绷带的帮助,碎片拼接起来还算顺利,我只管用力往外挤,不必担心用力过大导致碎片格外突出。现在虽然比之前操作要多费点精神力,但是好歹也能用,总好过直接暴露,过段时间去吃些材料把缝隙补上就行。
处理好后,我将视线转向他:“下次下手轻点可好?”
“抱歉,我也不是故意的,”他用手盖住脸,“我还专门控制了力气,这块地儿上次用更大的力气打上去过,那次没出什么问题我就以为……”
好吧,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我不存在肌肉一类的器官,我的种族以精神力为主。”
上次这家伙打过来时,我肯定把精神力集中在了受攻击的地方,然而这次我没做到。
“啊——,训练前我应该有说过特殊情况要提前说明吧?”他看上去相当无奈。
“在此之前,我不知道这算一种特殊情况。”我这样回答道。
我的种族特性如此,族内肯定把这情况视为正常,我都是出来后才了解到大部分种族并不是以精神力为主。尤其是,脱离族群后我通常是独来独往,在下意识中我一直以自己为标准,导致我忽略了他正常的标准和我有差异的问题。
“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吧,”我站起身,“我先把你今天的伙食费给你。”
“哦,不必。我要的食物嘛,我山人自有妙计,”他摆摆手,“那笔钱,你留着给自己改善伙食。”
“你又去自然区域了?”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些,更和善地与他对话,“那里只有期末才对我们开放,你知道吗?”
“规定又没写其他时间段不准去,你要不猜猜之前我都睡什么地方的?再来,我去打猎还能节省你的额外开支不是?”他耸肩笑道,“要不你也一起?正好那片森林里可以获取很多材料,还能再省点材料钱,那样你就没必要花那么多时间去制作机关来卖了,你更需要花时间提升自己存活几率。”
“森林里的生物都是由学院负责管理,你这,他们核对数量时会不会对不上号?”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还没被抓住,“而且我敢肯定你这肯定不是合规行为,自然区域外围有巡逻驱赶试图进入的存在。”
“不被抓不就行了,”他双手环抱,“你以为学院不知道大家伙儿在干什么?人门儿清。那片森林本来就是大伙儿的免费资源点,学院那边还经常给大伙儿补货呢。那块还是你最终考核的场地,你迟早得去熟悉地形吧?你现在不去,以后两眼一抹黑地进去必死无疑。”
“哎!要不你今天和我一块?”他伸手一把将我薅过去,“昨天我瞧见有颗果树上边的果子熟了,正好带你去尝尝。”
“呃,不好吧?”我对规定依旧抱有敬畏,“万一被抓住了怎么办?”
“嗨,你跑啊,你还能真给他们抓住啊?”他使劲拍了拍我的后背,“实在不行,大不了被抓住写个检讨,下次还来。我先说好,要是你连那群巡逻的都跑不过,你写完检讨还得去给我练跑步。”
“好——,好吧,”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有些兴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我肯定不是因为违反规定而激动,我肯定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在亢奋,“那一起去瞧瞧吧,我也顺道看看能不能拿一些材料。”
于是今天的安排就变成在房间里等待,等待他带我去自然区域看看。我可一次都没去过,虽然那边时不时就在开比赛,但没有傀儡我只能看看通告。我至今还不知道那边长什么样,只知道大约是个森林。
森林啊,我的母星上可没有多少,我只见过一次。森林都位于透明网罩下,城市的光穿过网罩在林间映出片片虹色,那儿有着成片的白色绒地,金属枝条从地面拔起,其分叉的枝干不时发出清脆嗡鸣,荧光细管从高处垂下形成幕布,只能从缝隙间窥见森林内若有若无的光景——一汪金色胶状泉水。
我对森林的幻想绵绵不绝驱使着我成为一个话唠,隔两三分钟就将他拉来询问出发时间,但收到的答案都无比的统一——再等等。
直到窗外的光渐暗,宵禁的铃声响起,我才收起我那飘出九天的思绪埋头继续倒腾零件。
“嘿,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他拍了拍我的肩。
我对此感到相当困惑:“走人?现在?现在不是宵禁了吗?为了大家的休息质量,我们不被允许在铃声响后在校园内随意走动。”
“我们是随意走动吗?我们有大事要做啊!”他摆出痛心疾首的模样,“那些果子今天再不吃,明天说不得就掉地上被其他动物吃了啊!”
我安静地看着他表演,没得到捧场他终于正经了些:“咳,请你仔细阅读规章守则,关于宵禁一条,它的措辞是'建议',这意味着这项规定并非硬性要求。”
“有道理,”规则的漏洞可以被利用,我肯定这一点,可因为自己一人打扰到更多人并不是什么好事,“但……”
“走,”他直接打断我的发言,将我一把拉过去扛上,“废那么多话干什么了?你们白那边说话干事就是不痛快。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别管那么多,想做什么就去做,这样才活得潇洒畅快。”
我本想挣扎反驳,但我瞧见他把窗户打开作势要往外跳后,我用脑子思考了一下选择闭嘴。
即便我住2楼也不是他跳窗的理由,落地那一下差点把我面具晃掉。
他落地后十分不客气地我放地上站好:“怎么样?刺激吧?”
我抬头看了看我那大敞开的窗户,果断发送指令把它关好。我必须得承认,走窗户可比走楼梯刺激多了:“是的,但我建议我们快跑,晚上闹出那么大动静绝对会被举报。”
“哈哈哈,你想多了,这儿隔音效果堪称一绝,不然你早该注意到这儿的夜生活有多么'精彩'了!”他朝我招招手,“傀儡师们可没几个像你那么淳朴厚道的。”
他说的没错,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学院的晚上确实热闹,我也没想到一路上能看见那么多张熟面孔,他们甚至还组织了夜市。我一直以为大家在宵禁后都会乖乖留在房间内休息,看来规则大约只有我一个倒霉蛋真的听进去了。
热闹与我们无关,我们的目的是那片森林。只要穿过巡逻区域翻过围墙,我们便能踏上森林之旅。
我还是头一次干这种勾当,蹲在遮挡物后边竟然还有点激动难耐。远远地瞧了一眼巡逻的小队,我开始在脑袋里策划一起精彩绝伦的潜入,我甚至在想,如果我们被人发现,我一定要扔几颗烟雾弹,就像那些传奇故事里说的那样。
我戳了戳他的盔甲,将烟雾弹郑重其事地塞进他手中。虽然他的肤色和夜晚融为一体让人分辨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我敢肯定他在诧异。我很纳闷,他为什么会是这么个反应。
“放轻松,”他开口道,“没……”
我眼看着巡逻人员靠近,赶忙伸手把他嘴捂上。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哪儿有潜入还大大咧咧的。这个距离发出声音肯定会被发现,我紧张到外壳都有些颤抖。
我从包里取出机关捏在手上,如果这个距离巡逻人员发现了我们的位置,那我只能碰碰运气用绳索机关把他们暂时放倒,还得祈祷他们不会因此被激怒来严查此事。
出乎意料,巡逻人员非常干脆地扫过一眼,然后转头就走。我敢打赌,他们百分之百看见了我们的位置。
“起来吧,”他将还在呆滞的我拉了起来,“该进去咯。”
“嗯?啊?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我实在是想不通,我听的故事里可不是这么个走向,“怎么可能那么轻松?”
“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啦,”他的尾巴开始来回摇摆,显得格外放松,“只要别傻愣愣直接撞上基本都不会管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失望还是别的什么,总之我“哦”了一声作为回答。
翻过基本是作为装饰使用的围墙,一曲绿色的交响曲在我眼前奏响。层层叠叠交相晕染的墨绿模糊天地的边界,脚下叠生的植株铺满整片大地,有一声没一声的啼鸣、虫吟混着风向远处扩散。
“嗯?”他偏过头,“没见过?”
“森林是长这副模样的吗?”我情不自禁降低了音量,生怕惊了这片宁静,“和我印象中的不太一样。”
我印象中的森林从始至终都热闹非凡,滴滴的机械声在规律地吟诵,哪儿像如今这般平静?
“各个地方的森林都不太一样,”他耸耸肩,“反正这儿的是长这样,有机会带你去其他地方看看,比这儿的还有意思。”
“我看学院路边的植物,觉得也不过如此,”我感慨到,“没想到数量多起来后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
“你小子应该多去逛逛,这世界可还有更多、更好玩的东西,”他回想起他的故乡,脸上净是骄傲与自豪,“这片人工林子算什么,小气。你就该去我那边看看,那才叫森林!遮天蔽日的大树,万里奔腾的清河,啧啧,不比这儿好?”
他突然停住话题,一拍脑门:“等等,先不提这个,我俩赶紧去把果子吃了,要不先被其他人看见我俩可就没得吃了。”
他火急火燎往某个方向赶,藏都不带藏,我跟在他后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到地头一看,那树还挺高,果子就挂在枝头红彤彤得招人喜欢。
我把视线转到他身上:“你要去摘果子?”
他倒是自信满满:“那当然,你身上还有伤!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我瞟了一眼结果的细枝,再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遍他的盔甲,我完全可以就地出个论文,论证为什么他去摘果子是对这棵树的毁灭性打击。
我扫视一圈,似乎也没找到合适的长棍。不过即便是有长棍,我也不太敢用,在这边发出太大的声音没准会引来其他存在的注意。
思来想去,我开口道:“我的伤完全不碍事,还是我来吧。”
他看上去不太能理解,但他依旧点了点头,饶有兴致地比出“请”的手势。
我废了些功夫才爬上树,这个高度我不是很适应,往下一看颇感心惊肉跳,然而当我的手触碰到果子时,一股莫名其妙的振奋开始在我心头蹦跳,或许这就是探险家盛行的原因?我小心翼翼摘下靠近主枝干的那些果,然后再小心翼翼抛给他。
从树上下来时我还察觉到了自己的可惜,回头再看顿感心痒。我接过他递来的果子:“你确定这个我能吃吗?”
“森林里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你应该提前去了解清楚,否则最终考核因为饿死出局可也太悲剧了,”他咬了一口果子笑道,“不过这个果子你肯定能吃,你去食堂买食物的时候里面不就有这个?”
这么一说,我确实应该多去了解森林里的食物,回去找找相关资料来读一读吧。
我将果子放进了背包,它们可以胜任我明天的早饭。
“嘿,你提醒我了,我从来没见过你吃东西的样子,”他思考道,“你可别每次都等饿了再把吃的扔嘴里嚼都不嚼就往下咽啊,养成健康有规律的作息才是正道。”
我当然不可能当着其他人的面吃饭,吃东西要露出部分身体,我们种族那典型的蓝色史莱姆状的身体不是一眼就能认出来吗?尤其是,摘下面具后可被观测到的身体部分精神波动,一下就能把我卖得干干净净。
不过,我的确是在囫囵吞枣,把食物一整个都吃进去再慢慢分解,以后可以尝试多切分几块增加接触面积。虽然会加大短时间内精神力的消耗,但是反正我精神力平时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用来把吃的赶紧分解掉。
“谢谢你的提议,我会多加注意,”我向他点点头,把话题转开,“我还有一件事想询问,我们在森林里遇到了那么多存在,为什么没人找我们麻烦?”
“没必要啊,花时间和你打一架能得到什么?”他啃了一口果子,“当然,你肯定不能放松警惕,等最终考核之类的特殊时刻,他们动起手来会比你想象中要狠得多。”
“也别太担心,跟我在一块,你占个场地优势,”他小声笑道,“这儿应该没几个比我更熟这地方的了。”
我对此持怀疑态度,他刚刚还试图爬上一颗无辜的树:“我不信。这棵树一看就承担不起你的体重,你要是真熟悉,应该就不会去爬树摘果子。”
“我什么时候打算爬树了?”他一脸困惑。
“就在前不久,”我转过头认真道,“你计划爬树摘果子。”
“你放屁,我是那种没自知之明的人?”他对我的智商表示出关怀,“贴心”地解释,“我这重量上树,树还能有活的?”
“我捡块儿石头把果子砸下来不比上树快?”他说着,从地上寻了个小石头为我好好地、巨细无比地示范了一番。
我接过他递来的果子:“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看我爬树你都不拦一下吗?”
“我看你兴致勃勃的也不好打扰不是?”他笑得非常灿烂,“头一回看你那么主动,要是我出来扫你兴致,哎——,不好不好。”
“谢谢。”我看他那副漆黑的盔甲,不知为何,看出了贱兮兮的感觉。
……
“嘿,醒醒。”
大清早被叫醒真不是什么好事,我迷迷瞪瞪应了一声便翻身继续睡了。
在能量耗尽前我很少休息,这一次连续工作好一段时间把我平时积攒的能量耗了个干干净净,我便也撑不住睡了。可是,我依稀记得我当是伏在桌上小憩,怎么这会儿在床上?
哦,多半是他把我搬上来了吧。我该起来好好感谢他,然而我根本打不起精神,坐起来清醒片刻又栽了回去。
待我彻底清醒时,已经是正午十分了。
“啊,时间过得好快,”我扶住自己的面具,扫了一眼还在床前的他,“我很抱歉,你等了多久?”
“一个上午,”他耸耸肩,“没事,你那样忙活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出事,现在睡了一觉总归是好事。”
“我似乎有听见你在叫我?”我从床上下来,“有什么事吗?”
“啊哈,是有这么回事,”他掏出一个礼盒塞在我手里,“快打开看看!”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我打开盒盖,取出里面的一枚护身符。
碰的一声,亮片彩带飞了我一身。
我抬起头,他看见我满脸的迷惑便收起拉花礼炮,笑吟吟道:“生日快乐!”
“生日?”我依旧无法理解,这难道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吗?
“不对?”他愣了一下,整个人松垮下去,尾巴都垂到了地上,“啊——,我还专门查了资料呐。啧啧,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看来泡汤咯。”
“谢谢你的好意,”我偏过头,“你都查阅到了什么?”
“白那边的种族不都是按计划的时间出生的吗?”他开始拨开我头上粘的亮片,“我去查了你种族的资料,看了眼,你年龄符合入学要求的话,应该就只有今天这一批的才对,因此我以为你今天生日。”
我确信我的生产日期肯定不在今天这一批,我们种族也没有这一批次,他多半是顺着我伪造的种族信息去调查的。
“我不是这一批次,”我轻轻拂过那枚护身符,“这里没几个存在会使用真实身份。”
“也是,”他挠挠头,“啧啧啧,太可惜了。”
我不理解为什么生日需要庆祝,我们种族的生日通常都是自己上交能量的时间,并不是什么美好时刻,至少对我而言是一个残酷的时间节点。
不过,看他的模样,他应该是认为生日值得庆祝,这是他的一番好意,我不能白费。
“就当我提前过了吧,谢谢你的礼物,”我取出护身符,“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那当然!”他的尾巴翘上了天,“如何?”
“看不出来,”虽然我没接触多少黑那边的存在,但是,我想——他的重铠应该不是装饰,“我以为你是个重骑兵或者重装步兵什么的……”
“开玩笑,即便我是一名战士,但我依旧是黑夜的子民,我们天生就与魔法、奇迹相伴,”他昂起头自豪地朗声道,“我还是个正性,与魔法更加亲近,做个护身符那不是手到擒来?”
“哦,有一些小小的技术问题,”他的音量逐渐降低,“当年我没学多少,加上后边仗着身体优势成了战士,会的魔法不多——也不强。”
“我依旧感谢你的礼物,它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生日赠礼。”我开始琢磨,这种瞬发的法术在关键时刻没准能发挥重要作用,如果前期做好准备,在战斗中一次性全部爆发也能造成不俗的伤害。当然,最关键的一点,它对材料的要求没机关那么高,光是用点精神力、能量,我完全可以接受,反正我的能量积蓄满了放着也是放着不用白不用,更何况即便用光了我也恢复得很快。
想到这里,我抬起头:“请问可以教我魔法吗?”
“啊哈,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他做出放松的动作,“呼——,我还担心你会抗拒使用魔法。”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然后才意识到我问了什么白痴问题。
“白那边不是最烦这种不可稳定量化的东西了吗?”他耸耸肩,“我以前接触的白那边的存在都无法接受,我就以为你也会有同样的问题。”
是的,我所知道的大部分存在都不喜欢魔法,哦,也许用鄙夷更加合适。然而,究其原因并不是对魔法的鄙夷,我们所使用的零件也常常带有魔法,在战斗时也会利用法术为自己赢得优势。事实上,大部分人是在鄙视黑那边的敌人,在宣传中黑那边的存在就是嚣张跋扈的丑角形象——狂傲自大将自己脱离群体之外,他们个体超然的力量让那边的规则只是摆设。这一切在我们这边来看过于离经叛道,我们根本无法想象个体为何能脱离群体单独存在。因此,我们这儿大部分存在就连带着他们的魔法一并贬低,希望以此来划分自己与那帮俗人小丑。
“我不会抗拒任何活下去的可能。”我如是回答,我成不了圣人,只要能活着,我兴许什么都会做,即便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要活着。
“好,听劝,我看好你,”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鼓励,“但今个暂时先不开工。”
“为何?”我看了看礼盒,“生日不应该更加努力工作吗?”
“你小子说的什么浑话,生日就该休息!拿出你最大的笑脸好好庆祝自己在这个狗屎世界又活了一岁!”他笑得异常灿烂,“更何况,你们的圣日也即将到来,你得提前准备,现在不休息等到什么时候休息?想忙之后有你忙的。”
圣日就要到了啊,完全没注意到,在这片区域白的神力又要重新占据上风吗?那接下来我精神会好很多,至少不用再感受那阴沉沉的古怪氛围了,心情也能好些。
我需要提前准备一件袍子以便圣日庆祝后焚毁,还需要备好那几天的消耗品。圣日相当热闹,它可是最高的节日,甚至有传言,神会隐藏在庆典的人群中与自己的孩子们一同庆祝。正因为庆祝的规格最高,所以我敢肯定那几天各种服务的效率都直线降低,而且除开免费的食物,其他东西物价肯定会上涨……
等等……
我看向他:“你呢,要一起吗?”
“我?”他往床上一躺,“不去。我去干什么?”
不出意料,他不会参加,他并非白昼的子民。
“那我也不去。”我从兴奋中抽离,重新坐到工作台前。
“嘿,你该去,”他皱起眉,“这是你们的圣日,不去的话说不定会被排除在外。”
确实如此,想要合群,我必须参加这样的集体活动。但——现在我本就不在群内,即便是参加了又能如何?我融不进去就是融不进去,根本的原因没变,硬扯的关系迟早会散。
至于涉及到的忠诚问题——见鬼去吧。忠不忠诚不是那群存在一张嘴的的问题吗?真要找我麻烦,我什么事不能算错?
不,这样的想法过于激进,这不被允许。
“我不必参加,”我回复道,“留你一个人实在太孤单。”
这所学院内没几个黑方的存在,即便有,那也是傀儡。盛大的圣日当然容不得异教徒掺和,即便要展现神的广阔胸襟容纳异教徒存在,那也不过是冷冰冰的应付罢了。
不难想象他一个人远在他乡为异客会有多孤独。
“啧啧,小子,我可不会无聊,你尽管去便是,”他翻起身思考片刻道,“哎,我寻思我可以找点白色喷漆来试试,说不定还能蹭到免费的食物。”
“不去,”我摇摇头,“我不会拒绝任何活下去的机会,我没有闲情去庆祝圣日。”
“好,”他将手搭在我椅背上,“谢谢。”
“帮把手,把那盒材料拿来,”我指出一个方向,“谢谢你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