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二次使用学院的传送，为了狩猎我的第一只傀儡。
我需要在两天内回去，否则他们可以根据入学协议带走我的一切——包括生命。
我在人群里穿梭，打探消息也顺带塑造自己无辜的白羊形象，我相信这有助于我找到我的目标。
集市没日没夜的热闹，这里的存在可能不知道吧，在距离他们不到几百里的地方有那么一所学院，一所傀儡师的学院。
天色渐晚，我主动钻入暗巷，如果我没想错，这些地方会疯狂滋生欲望与罪孽。
呕吐物和酒精味填满整条巷，随处可见的垃圾、秽物让我心里生出抗拒。老实说，我还不适应与之为伍，可它们有利于催生我的目标人群，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游荡。
我这一身洁白的服饰，这一副怯懦的神情，看上去肯定是头肥羊，不消一会儿，我的身后就多了一串脚步声。
我被一帮人团团围住，粗略看过一眼，我没能中大奖，这帮人身体素质相当堪忧，我在期望什么，在这儿混的能有什么本事呢？
我选择他们也只是因为这样能让我好受些，以及，我不适合去劫狱。
我释放出麻痹机关，这帮混混防也不防便滚作一地，我勉为其难从中挑出一位还算健壮的存在，注射好药剂，准备将他带回去。
傀儡师们肯定不会选择这种低质量的素材，要让这种素材堪用，一套义体改造必不可少，那价格都可以换一个更好的素材了。更别提低质素材上限极低，维护起来还更加麻烦，选择这类素材完全是费力不讨好的行为。
当然，以上的前提是——希望保证傀儡的使用寿命。
而这位傀儡，我不打算长久使用，我有其他更好的打算，但我需要一些起步资金，以及一位试药员。
……
刨开皮肤，埋下机械，缝合创口……
事实上这一切并不困难，我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一双足够稳定的手，一个足够稳定的能源供应。即便我心如乱麻，我依旧可以将其完成。
药剂注射完毕，希望他排异反应能被好好抑制，我不想再出去波及更多人了。
趁他还在昏迷，我开始检查屋内的陷阱、机关，我需要为接下来的谈判做好准备——，这话我自己都不信，我这段时间都反复检查了多少次？！我单纯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罢了。
过了一阵，我听见了他的呜声，以及激烈的金属碰撞声，他肯定在使劲挣扎，不过按他的身体强度应该挣不开我的束缚。剧烈的挣扎将会在他的血肉之躯上刻下印记，那一定是一项痛苦无比的自刑。
“你好，”我深吸一口气，走到他的面前，“初次见面，我是一名傀儡师。”
他拼命睁大眼睛瞪我，他肯定也发现他的部分肢体被我用义体替换了吧。如果我没有封住他的嘴，估计我会学习到不少时下流行的新词。
“傀儡师具体是什么意思你现在也不需要知道，”我放缓语气，压下自己声音的颤抖，“你只需要知道，接下来你必须完全服从我的命令。”
不用猜都知道他现在的想法——凭什么？
他将手术台扯得叮当响，如果现在把他放开，他朝我脸上挥多少拳我都不会意外，毕竟是我先使用的这种低级手段。
“也许我该换种方式让你理解。”我启动预先固定的小型炸弹。
伴随嘭的一声，他左手的血肉四溅开来。我极其厌恶这种形式，但我得承认，这种形式带来的视觉效果一流，让我也为之恶心颤抖。
他尖叫的动作差点把口封扯开，我压下所有的不适，取出提前预备的左臂义肢：“如你所见。如果你接下来违背我的命令，那么爆炸的将不只是你的左手。”
即便提前注射过减缓痛觉的药物，他也半天没缓过劲，如果不提前处理，他没准会被这一下痛死吧？
他的神志已然不再清醒，我想我需要在手术后向他再次重申我刚刚的话。
又是好几个小时的忙碌，幸亏我的种族能快速恢复能量与精神力。
术后我开始清理地上的血迹，嗯，不得不感慨，治疗药水真是奇迹般的发明，在此等出血量过后还能让使用者继续存活。
如果，我能更早地意识到这一点……
我忙完后还有时间去吃顿饭，回来后还能再看会儿书，时间长到我都开始怀疑自己了，我的傀儡这才清醒过来。
我合上书，走到他面前：“关于你昏过去前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我将固定他头部的束缚松开：“现在允许你通过点头和摇头来与我沟通，点头代表'是'，摇头代表……”
我还没说完他就在疯狂点头，他一定相当害怕吧。我再次将我的话复述：“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否则下一次爆炸的，将不止你的左手，听清楚了吗？提醒，你只需要做一次动作示意即可。”
他点点头，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他乖顺异常，哪怕是有悖于本心的事情他也能接受。
接下来我要做的行为连我自己都不会认可，即便他确实做错过事情，但他也不该承受远超于过错的惩罚。可我必须要执行，我只能不断欺骗自己，他有这个结局是他咎由自取。
我从袋子里取出两颗药丸，他瞟过一眼开始不自主地后缩。
“啊，很好，你知道是什么，”我撕开他的口封，用镊子将药丸送到他的嘴边，“吃吧，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
他摆出乞求的眼神看着我，一声不吭。是希望从我的面具上看出表情吗？很可惜，我想他的种族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我将镊子逼近了些，拿出我最为强硬的语气：“服从命令。”
他松开嘴，认命似得将药丸吞下。
我重新固定他的头部，找了张椅子来坐下，我得监视他不被药物摧残过度。看他挣扎的惨状，我心虚异常如坐针毡，我从椅子上起身，在屋内徘徊。
……
获得资金最快捷的方式便是竞技场，多谢这些喜欢热闹的观众，傀儡师无论输赢都能获取一笔钱。
我的傀儡比不上他们精心培养的珍品，拿暴力、药物等一系列强迫手段获取的傀儡送去评分也是最低级。更何况，除了获取手段低劣，我本身使用的素材也极为糟糕，即便我只找他们之中的弱者比划，我也占尽劣势。
好在，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一碰到底。
“你给我注射的什么？！”我的傀儡尖叫道。
“兴奋剂。”我收起注射器。
“这次又是什么副作用？！”他惊慌失措捂住自己的心脏，浑身发抖道，“告诉……”
“双倍药丸，”我将其打断，“随你用什么办法，击伤他。”
……
不出意外，我的对手率先投降，哈哈，他们还是那么爱惜自己的羽毛。
想了想也对，花那么多精力培养起来的傀儡，仅仅只是因为一次平常的竞技受伤，未免也太过可惜。
尤其是，和我这个穷疯了的神经病死拼没有任何好处，我的傀儡是如此廉价，拼伤击杀亏的是他们。
我的傀儡从场上走下，他捂着耳朵哀嚎，血液从他的指缝流出，他低头小声向我询问该如何处理伤口。
“切除，换作义体。”我如此回复。
……
没有日常养护，外加兴奋剂的滥用，我那傀儡的死期也被疯狂提前，直至今日，他的寿命将终。腐烂的肉、灌脓的伤口，他的血肉与机械义肢相连，发出阵阵恶臭。
是时候该去狩猎我的下一个傀儡了，一位法术系傀儡。有我的能量供应，法术系傀儡将为我提供不间断地法术攻击，这将成为我毕业考核的最终助力。
我向他承诺，这将会是他最后的任务，在此之后我会还他自由。
而我的目标——是我一位同学。在我生出念头并策划时，我终于反应过来，为何我的同届生在不断减少。学院只会管理那些显而易见的错误，而他们对此类问题竟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我还能自由活动，兴许还得多亏我糟糕的表现。在那群天骄眼中，我说不定和我目前的傀儡差不多——都只是糟糕的素体。
我此次的目标多半也是如此存活，她除了会一些法术其他的都和我一般垫底。她的家境也似乎相当糟糕，我勤工俭学时，她基本就在我隔壁摊位。她的傀儡是一只小兽，没有多少战斗力，这也是为什么她活得如此艰辛。
啊，我是在对相同境遇的存在下手。也许，我该把负罪感拋至脑后，对于我以后将犯下的错，我那无用的情绪带来不了任何好处。
……
我埋伏在我目标的必经之路上，我早就将机关布下，只等“蝴蝶”落网。
我看见了她，她一如既往地走上这条小径。
机关触发，我料想她会使用防御性法术，便抬手拉动魔法弓向烟雾中心射击，随后收弓向侧方移位。我的精神力肯定比她强，那只箭能轻松穿过她的防御，烟雾中心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以及——上膛声。看来并不只我一人走了“歪门邪道”。
嘭的一声，一枚子弹向我的原位飞去。与此同时，一只小兽从烟雾中飞出，我一眼认出那小兽脖子上是我出售的监控器。我立即张开防御开始带领我的傀儡移动。
原先的烟雾没有散去，反而更甚，将那一片区域笼罩。很好，这下是我失去了视野。我索性将触发类机关丢出，这次战斗注定你死我活，哪怕是用量堆，我也要把她堆死。我将部分机炮递给我的傀儡，示意他去把那只小兽打下来。
又是一声枪响，可惜子弹没能击穿我的护罩。哼，感谢我的种族，我精神力可非常人能比。
“你在这里动手，就不怕引起其他存在注意吗？明面上还是禁止同学间互斗的吧？”她的声音响起。
“现在是宵禁时刻，他们可都不在这儿。”我回复道。反正这里的隔音效果一绝，就算在，也没人会听见，即便听见了，也没那么多热心肠。
咔，我的机关被触动，她果然在调整自己的位置。我回头看向我的傀儡，他正巧将那只小兽击杀。
现在我的目标，她也失去了视野，甚至情况比我还糟糕。
我需要她完整的身体，让她尽可能按照原本的魔法流向施法，因此，我需要保持她躯体的完整。
现在使用麻醉气体还为时过早，她尚有力气反抗。消耗她，这是一场持久战。
不对，枪响！我变换位置重新调整护罩针对方向，但我依旧被子弹撕开了部分外壳，蓝色的身躯暴露在外。
好，我想我此刻也不必再藏，我将精神力散出笼罩整片区域。拘束已久，现在放出颇感畅快自在。
烟雾也不再起任何作用，我能轻松定位她的方位。
近地悬浮，一项小小的魔法，不在她会的魔法范畴，也许是卷轴吧，她利用这项法术躲过了我的触发陷阱在移动。
我朝她挥挥手，示意我知道了她的位置，她抬起枪，我们都在祈祷对方的法力早些时候耗尽。
若是如此，我必胜无疑。
她抬手施法，地面上掀起一次震荡，我那些机关被瞬间崩开，她落地后迅速向外撤离。
我示意傀儡跟上，自己则一边施法减缓目标速度一边追击。
见傀儡逼近，目标人物释放炮台，她兴许是希望通过创伤让我的傀儡畏惧退下。
只可惜，我的傀儡对受伤早已麻木，此刻完全略过伤痛继续朝她追近。
最终，我的傀儡将目标拦下，我追上前为目标注射麻醉。
收尾工作结束，我的傀儡将目标抬回我的住处，我示意他把目标绑上手术台。
完成后，他抬起头向我询问他的自由，我告诉他，让他稍等几个小时，我忙完后会立刻为他处理。
……
手术台上的存在，将是我新的傀儡。
它不需要神志，只需要能执行我的命令，因此我将抹去她的思想，用机械取而代之。
它不需要过去的身份，只需要作为我的傀儡存续，因此，我将用强酸毁掉她的容貌，覆上一副面具。
切除多余组织，加装更多部件，一切只为了更好的使用。
术后，我新的傀儡站起。
我那旧的傀儡趁机走上前来再次询问他的自由，我点点头，启动他自毁的程序。
残破的身躯，药物的依赖，他根本不可能再拥有自由。
……
毕业考核，终于到了这个时候。
我看向我的评分，毫无疑问的倒数第一，只有一个毫无神志的傀儡，而且无论是傀儡还是傀儡师强度都低到可怜，这样的组合分数自然不高。
正合我意，就让那帮天才去争排名吧。我乐意做这最后一名，我只需要等考核结束，销毁入学时的协议便可从这里离开。
如果有存在非要与我缠斗，那我就得好好地拖一拖他们的时间，我想他们比我更急。
多年储备的机关、法术，应该足够我打完这一场。我特意将我手心的壳分离了一小部分，我将凭此为我的傀儡提供后援。他们不是很想与我的族人并肩作战吗？那就让他们提前体验一把我们种族的威力。
……
从考场走出，在各方的监督下，学院销毁掉入学所签契约。
盛大的毕业礼将在三天后的黎明时刻开始举行，典礼后，学员们将陆续从学院离开。
哼，天知道届时门口会有多少人盯着我们的项上人头，我可没有谁会来保驾护航，这场社交盛宴还是交给胆大心细的诸位天才去参加吧。
我对这场盛典毫无兴趣，恕我不想奉陪。契约销毁，学院再也管不了我的去向，我先走一步。
利用以前布置的传送点，我即刻脱离了学院的范围。回头再看那地方朦胧的影，我向其告别，但这绝不是永别，我迟早还会再次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