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撕破伪装

作者:Fox玉狐 更新时间:2024/3/4 21:47:39 字数:4647

我一回到此处便累瘫在椅上,并非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心理上。

“嗯哼——,看样子谈判又失败了?”骨刺将一杯饮品放在我身侧。

“啊,是的,”我将杯子抓起,“她依旧是那样,你懂的,模棱两可。”

那次干扰后,我确实收到了来自'死神'的通讯,消息只有一条,总结就是让我先等着。

明显是在拖延时间,只要我的性命安危一日没有搞定,我那征战前线的傀儡便一日不敢行动。我需要它战功赫赫为我带来更大的权利,但现在,每一日的拖延都会让它周边的舆论更加难看,现在甚至有人指着我傀儡的脸骂它是黑的走狗。

只要保证我的安全便好,其他的代价,我的傀儡一定可以接受,毕竟,我是它的精神支柱,我的意见它一定会执行。

因此,我希望能与“死神”更早地达成一致,而不是像消息里说的那样被动的等着。她给我的消息只有无尽的等待,我不知道等待的尽头会是什么,我也不想知道,那通常不是什么好事。

时间在一天天浪费,再这样下去,我费大心思制造的傀儡就该失效了。我选择主动出击前去与夜星会面,她既然已经发了消息就没道理再否认她自己的身份。

然而,事不随人愿。兴许是我过早地暴露了我的意图,她并没有同我想象中那般与我相认,然后上演一出久别重逢的感人戏码。老实说,我原本还期待了那么一小下。

总而言之她对我采取的方针就是一个字“拖”,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对我问题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我激将法用到我自己都觉得过火了,她也没有接招,完全就是铁了心要将时间继续拖下去。

不过,我的行动也并非完全没有好处,至少在我三番五次地纠缠后,她终于与我约了一个时间正式讨论。

“咳咳,这次有一个好消息,”我一口气喝下饮品将杯子放在桌面上,“她定了个正式商谈的时间。”

“哦?那可真是——太美妙了。”骨刺看上去比我还兴奋。好吧,我承认我每次失败都会找他抱怨很久,这段时间以来肯定让他无比头疼,但也没必要表现得怎么夸张吧。

“你要自己一个人去吗?”他转过头来看向我。

“呃,我其实很想把你也一块带过去,有你在,我很多事情都能有个参考,”我扶额道,“可惜,这次面见的存在身份特殊,若是带个记录员过去……”

“她不会介意,”骨刺立刻将我打断,“比起我们,她更清楚该怎么料理这一类无关紧要的存在,否则她的身份也不会至今仍是一团谜。”

“呃——,是吗?”我还是有些犹豫,“这总归会让她怀疑我们的目的吧?”

“相信我,我从未让你失望。她绝不会有所怀疑,以你的身份外出本就会被额外关注,你频繁与她联系,身边多个被派来监视的记录员也并不奇怪,”骨刺将手搭上了我的肩膀,“听着,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甚至比我还重要,请你务必不要独自行动。我真的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对付'死神',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很难独自摸清她的想法。让我跟你一起,至少我能保证你安然无恙地回来。”

“你确定?”我有些犹豫,但骨刺确实从未判断失败过,而这次的谈判对象,他比我更熟,若是他认为他有必要随行,那应该就是会出现我无法独立处理的情况。

想来也是,我最常接触的存在都在白这一边,在文化理念上相差不远。而“死神”是灰的神使,灰向来以诡异、混沌出名,祂的使者可不一定会按照我所熟知的规则来,那么届时我确实会需要一位更熟悉他们套路的存在来帮助我。

念及此,我只能点点头,“好吧。”

……

见面地点选在了我从未深入过的区域,我们从光明的怀抱脱离,没入黑暗的深处。古怪的四颗恒星,据说这里离黑的领域也并不遥远,运气足够糟糕的话,没准我们会碰上那些神话里的存在。

我们一行人传送至其中一颗星球上,这儿的风格——很像是喝醉了的设计师吐了设计图一片,随后神志不清地抹了两把。

该说它的风格相当放肆无度吗?但老实说,它好歹还能看出几何图形,所以我不能直接下过于刻薄的论断。你瞧,它甚至考虑到了各个种族在身高上的不同,好心地把一个房间分为几段来处理,中间还用上了圆滑的弧线作过渡连接,即便——这里的种族似乎身高并没有那么多样化,他们在这样的空间设计中过得相当不痛快。

我沿着坐标找去,总算知道了本次见面地点指定的——酒吧。

我站在门口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我不得不开始怀疑对方到底有没有打算跟我好好谈。

真是有够疯狂,为什么要把正式会议选在一处酒吧?要隐密性的话我们有更好的选择,完全没有选择酒吧这个必要。

一进门,我的疑惑便烟消云散。因为,即便环境光照极差,我也能一眼认出吧台里的那位酒保正是“羁绊”的神使。

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一位神使要来这么个地方做酒保,我只能把这当做是对方的私人爱好。我扭头看了看骨刺,不禁感概起宇宙的包容。

进门后,便是一处宁静的夜,一段舒缓、空灵的乐曲在四周响起。望不清周遭的人,也听不清他们的声音,只有那位神使的方向独享一缕月光,在他的台前铺满了发光的微尘,从台上满溢而出散落在地面,星星点点、梦幻神秘。

那位神使向我们招了招手。我与骨刺对视一眼,向他走去。脚下,我们路过的地方荡起一层银色的波浪。

嗯,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位神使穿得有多么大煞风景,他本就有一副厚重的外壳盔甲,还硬生生将自己塞进了衬衣,那件可怜无助衣服几乎差点被他撑爆开来。估计是他的小臂与手爪因为大小根本没办法与衬衣长久地合作,所以他干脆将衣服挽起袖大大方方地展示出他的黑色外壳。而以上这一系列对衣服的迫害与妥协,终究让他这副打扮变得和他身份一样不伦不类。

“你们来了?三位,欢迎,”那位神使靠在吧台上向我点头微笑,“这算是我们第一次线下见面?哈哈,那么来互相认识一下吧,你们可以叫我蛇毒。”

兴许是我的迟疑太过明显,蛇毒将他的尾刺抬起:“啊哈,我知道了,你肯定在想为什么我会跑来当一名酒保吧?好吧,这儿是我一位已逝挚友的资产,我在代为打理。”

“放轻松,我知道你们现在压力巨大,人也很紧张,”蛇毒开始在柜子里寻找,“恰好我这儿有一套独门秘方可以解决你们的烦恼。”

他将一整瓶饮品取出递给我:“拿着,算我的友情赠送,杯子——那儿有。”

说罢,我们眼前的场景一变。灯带感应到我们的到来,由远及近依次亮起,面前透明的桌体镶嵌银色藤蔓装饰,还有几朵小金花缀在桌腿上。

房间分为前后两间,前面那一间才有正式会议地点的味道,后边那间则是纯粹的放松娱乐。

看一眼时间,离约定时间还差好一阵,我便干脆带着骨刺去后边那间房间休息。

刚一坐定,我便发现随行的记录官小姐掏出了纸笔,刷刷刷往纸上记录。

她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抬起头认真解释道:“这里存在信号干扰与空间阻断,以及时间流速变动。”

我还想问更多,但我料想她也不会再回答,记录官的沉默是一项美德,打破这项美德的,通常活不了太久。

我将手里那瓶饮品摆在一侧的桌子上,瓶中液体成半透明发光态的银色,盛在瓶中还怪好看。

“黑这边的存在就是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我将自己陷进座椅,座椅检测到我的动作正在随之变形贴合。

“更正,每个存在都会喜欢对自己而言有价值的东西,”骨刺朝我笑了笑,他将那瓶不知名液体拿了过去,“美,也是一种价值。”

说罢,他打开了瓶子,从一旁取来三个杯子满满地倒上。

“等等,”我拦住他,“你真要喝?”

“若是她不想让我们走,”他将其中一杯递给我,“我们也走不了。”

此时,我注意到一些细小的问题,这个休息室的东西都刚刚好三人份,蛇毒也像是一早就知道我们会有三个人一般。我从未告诉过夜星,我会带其他人来,就连骨刺,我本来也是打算到这儿之后用傀儡不算人搪塞过去,更何况这里还多出个记录官?若是其他原因还好,可我担心,如果是有存在向夜星泄露了我的行踪呢?

我将视线移向骨刺,骨刺转过头来,两手一摊,引得限制器一阵叮当作响:“不是我,我这段时间一直在那边呆着,无聊到都开始数面粉了。”

我收回视线,刚松下一口气又惊觉我并未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骨刺究竟是如何知道我的想法的呢?好吧,仔细想了想,没准是因为我和他很熟,毕竟之前我们一块工作时,我一伸手,他也能理解我的意思、知道我要找什么工具。

难道是协会?除骨刺外,也只有协会知道我本次的具体行程。这次认栽,回去再彻查一番。

骨刺直接将一杯喝完,拿起瓶子给记录官也倒上一杯,记录官小姐不出意料地拒绝了,也就骨刺心大,敢在别人的地盘乱往嘴里塞东西。

“你真喝啊,”我靠近他笑道,“是个什么滋味?”

“除了比较凉,和正常水没什么区别,”他顿了一顿,又回忆了一遍,“能恢复一部分精神力,具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我正要接着聊天,却被外边的声音打断,我向骨刺道:“估计是夜星来了,稍等,我先出去看看,没问题就叫你出来。”

说罢,我便推开了门。

夜星依旧是那副标准冒险家的装扮。白色利落的短发上压着一副护目镜,我很怀疑那只是一件装饰,她根本就用不上。只要往下移动视线,你就能看到一张中性的脸,上边那墨绿色的眸子和我小时候所注视的恩人一样,只是不似小时候那般温暖。眼睛下,有两抹迷彩绿漆,相当随意,我想不到它的作用。夜星衣装是一件褐色马甲内搭一件旧短袖T恤,短袖下还有一件长袖,很是奇怪,联想起她“死神”的模样,兴许长袖是为了掩盖那些绷带吧。剩下的搭配,更是常见到可以淹没在人群中,背一个背包、戴一副手套、穿一件长裤、蹬一双靴。

典型到不能更典型,契合一切关于冒险者的刻板印象。硬要说她唯一一点不同,兴许只有她脖子上所佩戴的机械环还可以多说道说道,那机械环由两根细管同护目镜相连,不知有什么用处。

她的到来我并不意外,但——她身侧还有一名身高与她相近存在,那位存在俨然是一副小孩子作态。

那位存在有着一头白发,扎了个高马尾,头上还有一对毛茸茸的耳朵。黑色围巾白色T恤衫,戴一副长及关节的露指黑色手套,黑色短裤长短袜,也穿一双靴。她的整体风格比夜星活泼了许多,同时,也离谱了很多,我不清楚她到底是怕冷还是怕热,围巾和短袖短裤对她的种族来说是同一个节气的用品吗?

不过——夜星带了一个小孩来和我会谈?一个小孩?她认真的?好吧,兴许那是个成年人呢?可能只是身高和夜星一样矮而已……

不太像,我说服不了我自己,那绝对就是个小孩,她的一举一动都把这件事写在了脸上。

夜星坐在了我对面,很好,我现在该从什么开始?我想吐槽的有点多。

“你好,”夜星向我招招手,“我们直奔主题如何?”

“在那之前,请允许我向你介绍你的一位故识。”我原本还对将骨刺带来抱有一定的愧疚,但看了看夜星带的人,我觉得我并不算离谱。

“夜星——,”骨刺没等我呼唤便直接从房间里推门而出,他直勾勾地注视夜星,一字一句道,“好久不见。”

他停在我的身前,我担心他会情绪激动不过脑子就冲上去,便抬手抓住他的胳膊:“冷静,禁止动手。”

“动手?哈哈,”他转过头来裂开自己的面部冲我微笑,“我当然不会动手。”

等等,哪里不对。

当——,当——,手铐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骨刺轻松地挣脱了限制器。

我瞪大眼,一瞬间脑海里的一切都断开了弦,我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地减弱,松开了他的胳膊。他优雅地拍开我的手,重新回到他的傀儡师身边。骨刺跪伏在夜星身侧,以最为虔诚的目光注视他的主人,他低下头向夜星行了一套完整且标准的忠诚礼。

我被骗了,整个傀儡师协会都被骨刺耍得团团转。限制器从一开始便是谎言。

骨刺微微偏头,朝我的方向投来视线:“我能吃掉她吗?”

他在看我,更确切的说,他在看我的背后。

夜星让她身旁的小孩转过身去闭眼,然后向骨刺宣布:“可以。”

骨刺站起身,从容慢步与我擦肩。急促的尖叫断在一半,一阵可怖的咔嚓声在我背后响起,没有一滴血液逃出。我知道我背后正在发生一起什么样的惨案,我曾多次见过,但我也知道,只要声音结束,这儿就会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洁净。

撕裂、剥离、折断的声音渐小,骨刺再度从我身侧路过,他似乎从未感觉到这儿还有其他存在一样,头也不回地走向夜星。

“我想你今天也没心情与我继续讨论,”夜星从椅子上起身,“等你准备好再来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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