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疼疼……
我的小拇指发出了嘎达的声响,随后就是一阵麻麻的感觉,大概是恢复了原位,这下摔的倒也不是特别糟糕。
我看了看关上的闸门,确认自己已经不在老总的视线中了后,我对着空气低声说道:“莉琉,能看见吗?”
胸部传来一阵震动。
啊啊啊啊这个该死的芯片怎么还在?!我之前检查过好几次了都没有找到能把芯片植入胸部的办法!
这种恶趣味倒是在现在发挥了作用,毕竟没有什么正常人能想到我的胸部被莉琉植入了一个芯片……
然后,一阵微小的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从芯片中响起:“我已经派人去救你了,但是摄像头和耳机都被你遇到的那些人找出来了,我没法确认你的情况。”
在印象中莉琉和我说话如此严肃的次数并不多,看来确实有些不妙了。
“我好像被当做其他什么松田组的人了,然后被抓起来要我杀掉一个人,不如就会死……”
“……别在意那么多,保护好自己。先按照对方说的做,那些黑帮可不是你玩朋友游戏和英雄救美的对象。”
“我,我知道啦。”
短暂的通讯后,莉琉就没再说话了。
我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番,船舱里有着许多房间,看上去是客房。我走进一间客房靠近窗户向外看,这个超巨大的泳池水面不停波动着,但是似乎可以看出来正在逐渐上升……
我顿时汗毛倒竖,脑子里瞬间补齐了我被水淹没然后变成……呕——
在被自己想象力恶心了一下之后,我在房间里拆下来了一根晾衣杆的钢管。
既然他们认为我是松田组的人,那就是要我杀掉一个松田组被他们俘虏的人吧?如果是黑帮的话,我觉得我大概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就是不知道打不打的过而已。
为了生存的权利展开厮杀,听起来似乎有点像丛林法则,然而这一生存的权利却是被他人所支配的,有些可笑。我想起来我小时候遇到的一个人,他愿意提供一块面包,但是只能提供给我和另外三个人中打架胜出的那个人。
在战争年代我经过的一些日子并不是那么值得称道,不过这可能也赋予了我稍微那么一点点的血性。
怀着决心和剧烈跳动的心脏,我走出房间,寻找敌人的踪迹。
就算是老练的黑帮,我或许也不是没有胜利的机会。毕竟人类的体质有极限,再强的人,只要找到机会都可以一击致命。
然而,我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人。藏起来了吗?还是那个老总根本就是想要把我仍在这里困死而已?
用棍子敲了敲墙壁,发出了不小的声音,随后躲进了一个房间里。
就在我聚精会神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的时候,一个听上去年纪不大的女声夹杂着愤怒与绝望传来:“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
随后,便是重物落在地上的声音,和熟悉的闸门关闭声,与不那么熟悉的呻吟声。
发生什么事了?!
我猛的冲出房门,站在船舱的走廊上看着尽头一个只穿着单薄白色衬衣,头发凌乱不堪的黑发少女。
有些眼熟……
想起来了,是那个在酒店被三个黑西装围起来的那个孩子!
我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少女。她的左手看上去有些别扭地弯折,似乎是已经骨折了。
……什么意思?
好死不死,那个让我极为愤怒的声音在船舱中响起。角落的一个广播中传来老总的声音:“啊,啊……看来是到齐了。那,你们把对方杀了吧,杀掉对方的人才有资格活下来当我的狗。如果想要不动手,没关系,这艘可爱的船能给你们陪葬,是不是很值得?”
这个混蛋!
我顿时感到自己的决心似乎有些可笑。
她喘息着看着我,眼神中似乎已经无法反射船舱中的灯光。
罪人。
握着钢管的手感觉有些无力,肾上腺素的快速消退让我感觉全身发冷,微微颤抖起来。杀死这个根本没有反抗能力的女孩?疯了吧?!神经病吧?!
老总这家伙,该扔给索娅锯成碎片吧?!
少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身上还有不少淤青和伤痕。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透过房间的门窗我看见水面已经快要接近窗户的底部了,似乎随时都有水会流进来。
我希望她先攻击我,这样我真的要动手的时候或许不会那么愧疚吧。泳池的尽头是许多看上去不好惹的人在站岗,我觉得跑出去也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但是我觉得,面前那女孩似乎连正常的行动都不是很顺畅了。
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
过了大约一分钟,少女似乎缓过来了,她开始朝我走来。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钢管,警惕地盯着她。
“真是的。你很手软嘛。不是道上的?为什么来这里?让我猜猜……孤儿?没钱了?这是下地狱的理由吧?”少女嗓子有些沙哑地说道。
“什么意思?”我看着一反先前绝望态度的少女,有些困惑。
“现在控制住药物的作用了而已。好啦,我不在意你是为什么下地狱的。”少女摇摇头,“既然你已经要加入这里了,那可别心软啊。那家伙只不过想看我临死的时候和你愤怒厮杀的丑态而已,事实上就算我赢了我也活不下去啦。”
“那你……”
“人在临死的时候会爆发出疯狂的求生欲,不择手段地抓住救命稻草,哪怕非常飘渺和不可信赖。他想看我把你杀了,然后在我向他祈求生存时折断稻草,欣赏我的绝望。这是老总的惯用把戏。那么,请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如何。”
这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了在一片痛苦和绝望的影子,那是生活环境所决定的黑暗。
如果我不是生活在新丰洲,战后的混乱延续到现在的话,我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呢?当然,我可能没有那么坚强那么厉害,直接死在了什么角落呢?
毫无疑问,我犯了一个错误,以貌取人。
我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地询问道:“你杀过人吗?”
她愣了一下,随后笑道:“亲手杀死的和逼死的都有呢。你在寻找正义感吗?可是这里已经是地狱了啊?”
“那,你杀的,是那些黑帮,坏人吗?”
“你猜?”
她……也是黑帮的人,或许在她眼里,好人和坏人的标准和我并不一样。
我握紧了钢管,她活动了一下右手的关节,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