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
名雪怂么？
没有灵魂蜂蛰做代打的时候，确实怂。
但现在嘛。
四个脑袋的怪平了，幻术碰上袖剑也不好使。
那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他抖一抖的？
拨弄了一下别在衣服上的宝贝，名雪觉得书中网友的问题根本不用他回答。
在他短暂的犹豫过程中，纸面再一次跳动出新的文字。
:‘呃？’
:‘在？你是在思考，还是走了有一会儿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双关内涵他。
：‘？’
:‘在？扣一现在送你回家。’
名雪抽了抽嘴角，凭这位这个风格，怎么想都跟逼格贼高的邪神搭不上什么边，说不准纸面后面还真是他那个时代的网友。
：我不怂。
无视这位的俏皮话，名雪压下心里的不安，打算看看它想让自己去做什么。
:‘那就好办了，我说在我们闲聊的时候，那个躲在暗处的舍记估计也明白自己没法温和的从你这儿打听出什么来。’
:‘想要提前扼杀危险是人之常情。’
:‘所以，趁着没与世界为敌，赶快奔窗户自杀吧。’
“哈？”
：哈？
名雪心里忽地有了不祥的预感。
不等它再问清一些细节，紧跟着。
‘砰砰砰！！’
木门又被敲响。
和上次相比，区别是这回没有门闩阻拦。
无数黑线涂鸦出来的眼睛，四四方方聚合成一面墙整个撞开门探进来。
眼珠眨来眨去，恶心度和密密麻麻的蟑螂窝不相上下。
单是扫了一眼，名雪就感觉自己神智崩溃在疯狂掉san。
门打开了，这些眼睛统一转动盯着他。
彭！
眼睛们没什么动作，
地上的床板先是发出怪响，甩出一颗不知道从哪儿藏着的钉子，弹出来钉进名雪的膝盖，让捧书的他险些跪倒。
鲜血迸射而出。
想到书中网友那句‘与世界为敌的’话，名雪心下一颤连忙一瘸一拐的朝窗户边走去。
“嘶…来的也太……”
抱怨还没说完，名雪脚下的地板突然碎了，他抱着书一路向下摔落，狼狈的掉到了满是全身镜的大厅。
先前腰上的伤口在摔落的过程中迸裂，木屑、木刺扎的他浑身都是。
“咳、咳咳…”
名雪下意识的想去拿起灵魂蜂蛰，快要摸到时，脑海里却又想起激活袖剑后腕甲上仅剩的三十秒倒计时。
是试试计时结束的未知代价，还是…
踌躇间，他忽的看到了掉在脚边的电子钟。
钟上的示数仍旧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咕拉拉拉拉。”
怪物的嚎叫声在大厅盘旋。
那些镜子晃荡着无数奇形怪状的黑影。
随着镜中黑影越来越靠近镜面，它们的身份也逐渐揭露。
那些是数不胜数的‘H先生’以及缺失五官满脸眼睛的多眼怪。
眼球们大的看起来像怼到他脸上一样。
‘彭、彭！’
清脆的破裂声此起彼伏。
镜子爆碎。
这群复制粘贴出来的老面孔们，纷纷踩踏着镜子碎片晃荡着身子朝名雪走来。
“一、二…好吧，查不查没什么意义，这个数目都快组成军队了。”
怪物的呼嚎声回荡又盘旋，名雪拔下扎在手上的尖刺，抬头望向旋转楼梯。
视线正巧看到刚刚闯进阁楼中的那一面眼睛墙，顺着楼梯往下飘来。
五十多只怪物，加上实力不明的眼睛墙。
这般数量的敌人，不知道用上灵魂蜂蛰有没有一战之力。
但是…
貌似不是真正的解法。
书里那位热心网友怎么说来着？
“意志？”
...
惊雷滚滚、暴雨倾盆。
‘轰隆、轰隆。’
最上方，阁楼残存的那部分地层再次松动，那些碎成两半满是尖刺的床板、地板和床头柜，瞄了准一样，对着名雪坠下。
满身鲜血的名雪看到了这点，他不再犹豫，立马把别在身上的袖剑抽出来激活，重新召唤出漆黑的腕甲。
粘连碎石的废墟瞬间落下，但来自袖剑的牵引却没有发生。
名雪心有明悟，勾起了嘴角。
他不躲不避，表情轻松地站了起来。
而后昂起头颅，视自己浑身惨的要死的伤还有远处无数气势汹汹的怪物如不存在一般。
“咕拉拉拉拉…”
怪物还在嚎叫，但感觉声音弱了不少。
粘连碎石的废墟落下，在接连响起的巨响中。
阁楼坠下的地板，奇迹般避开了名雪散落在他身边。
“啊哈~”
废墟杂物深深的砸进周遭的地板里。
袖剑弹出又收回。
烟尘散尽，名雪若有所思，抚摸着计时早就结束却没有消失的腕甲。
“呵，原来如此。”
袖剑收入腕甲，不去管那些怪物，也不去管那本红皮书。
名雪抓着墙上的窄细凸起，丢下红皮书，朝最高处的那口破窗飞速攀去。
他这么果断舍弃红皮书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看出了那位网友有什么问题。
恰恰相反，他知道书中传递给他的那些话是真的。
也知道它的重要性无与伦比。
但是，那本书...并不是真的。
至少在这里的那本不是。
他说：被舍记所杀之人都是输在了自己的意识上。
领域里的解法并不唯一。
因为提示过于明显，所以答案自己浮出了水面。
这群密密麻麻的眼睛和奇形怪状的怪物代表着另一个人的意志。
长满眼睛的怪物、扭曲的怪物...
那些是幕后者的窥视、恐吓与威胁。
这不是要名雪厮杀出去。
意识交锋，是十分唯心的心理战。
恶心的怪物、恐怖的场景都是敌人对他的心理进行施压的手段。
他这一身的伤自然也是施压的一环。
没训练的正常人凭借超凡物品和怪物厮杀，会受伤是合理的。
踩空木板摔落，扎满木刺，浑身骨折也是合理的。
被过多的怪物杀死，自然也...
“...”
当然，凭借名雪的合理无法构建整个世界。
领域世界里他的合理，只会伤害自己。
那些在舍记领域中死去之人，说不定都是死在了自己的合理之中。
这样一来。
1850的汽车、怪物还有这栋奇怪的建筑也都有了解释。
而红皮书里所写的唯一出路——那便是最强大的意志，心怀死志。
...
无视挡在向上之路的眼珠墙。
名雪爬回塌陷前阁楼所在的位置。
他抓住窗框，蹲在窗口。
屋外的暴雨，咆哮着冲进破碎的窗户，想要把他推回去。
街上的汽车堵塞在一块，集体鸣笛。
七八层的楼眨眼扭曲成了看不到底的深渊。
远方的乌云嘶吼着化成灰白色的巨人，雷霆在它手中衍为长矛。
天地的肃杀与威压，迎面朝名雪碾过来，他却无动于衷。
“特效不错。”
“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信仰之跃？”
乌云堆积的巨人扯拽着雷光，刺向名雪。
而后者，在暴雨雷电中，张开手臂，毫无畏惧的纵身越下。
“轰隆隆——”
…
“前方到站，都立日比谷中学...”
“前方到站，都立日比谷中学。”
乘客寥少的车厢里响起，无情绪的电子播报。
睁眼瞬间，名雪意识到自己已经返回了现实。
现实中的自己，腿上正放着一个扁平的日式书包，红皮书从包里露出一角。
书本连带着闪着寒光的灵魂蜂蛰，一同贴靠着他的手指。
忽略自己身上的裙子和女子国中生才会穿的水手服。
名雪拿出灵魂蜂蛰，不动声色的抬起头。
面前，一位张大嘴巴的男人正目光呆滞的望着他，似乎沉醉于他的相貌之中。
黑色的雾气从他眼中闪过。
“…是你啊。”
空旷的车厢中到处都是空座，但这位男士，似乎只钟爱名雪面前的位置。
“咔哒。”
袖剑弹出的声音惊醒了男人。
可还没等他呼喊出声，白皙的手掌便按在了他的嘴巴上。
“故事不错。”
名雪抱住他，在男人的耳边轻声说道。
随后，冰冷的袖剑刺入了他的喉咙。
名雪表情淡漠的贴着对方的身体，搀扶着捂住脖子的男人，将他放在座位上。
没人在意他们，也没人意识到不对。
名雪头也不回的离开，拎起自己的书包下了车。
...
车门合上。
座位上捂着喉咙的男人，起身挣扎了两步，而后随列车驶向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