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徒儿来迟，向您请安了。”
清秀俊朗的少年掐准了时间，一如既往前来昏暗颠前。
他微微躬下如松柏的笔直身躯，朝台阶深处的女人行了最尊敬的礼。
感恩这四年以来对他的栽培与付出。
“徒儿啊，怎么样了。”
“昨日可否睡得安生？”
清幽明亮的声音从台阶深处层层落下，犹如清泉水瀑布溅落青苔石。
让人心里滋润。
“徒儿...徒儿昨日睡得一如往常。”
“哦？”
“养神丹可有服用？”
“徒儿服用了，按照吩咐，兑了清澈的天然水，但是依旧不见好转，可能是徒儿真滋生了心魔不定，师尊，要不你...”
突然，林清玄只觉一股香风袭来。
不同于梦中的女子。
玄清上人温柔大方，青袍白衣，朴素无华，泪痣婆娑醒目。
“我看看。”
“应该不会。”
玄清上人边说边靠近少年额头。
俩人互相抵触三息时间，肌肤贴着肌肤，保持不明显的暧昧。
女人的体温从额前逐渐传递，散入少年的心头。
灼热的鼻息轻轻落在鼻尖，细细嗅去，有淡淡的芳草香。
与那女人相差甚远。
“嗯。”
“没有的事儿，没有心魔入体的征兆。”
玄清上人收回动作，轻抚他的额前乌发。
“没有吗，师尊。”
“可是我最近...噩梦连连，我感觉自己不太好，真的。”
林清玄没将梦里内容告诉玄清上人，尤为隐晦。
“不打紧，梦非现实，亦能是现实征兆，同样有能是反面，心魔岂能是随处可见之物，莫要担惊受怕，误了修行。”
“那师尊，你知道心魔入体，有什么征兆吗？”
林清玄开口询问，却见玄清上人目光闪躲，稍纵即逝。
少年立马解释。
“师尊告诉我心魔入体的征兆，这样等我出现这等情况，我能提前觉察，让师尊护我道心周全。”
“心魔入体，通常情况下，会让人分不清现实与幻想，内心欲望无限扩大，被心魔蛊惑，时而疯言疯语，不受控制，最严重时，心魔会完全具显，用言语蛊惑修士。”
“原来如此！”
“这么一看，我好像只有做噩梦，倒是没有什么内心的欲望扩大，疯言疯语...”
林清玄心里笃定自己正常，顿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师尊，多谢师尊替我解惑。”
“那就好，那就好。”
“今日你且再去领一颗养神丹吧，好好调理，不能断了修行。 ”
玄清上人的目光柔和下来，眉目舒缓，犹如一汪清流。
“好的，多谢师尊。”
“徒儿告退。”
少年再次低头，突然间...他感觉胸口处阴影作痛。
仿佛被烈火灼烧，血肉融化。
“嘶~！”
林清玄不小心疼出了声。
玄清上人看在眼里，连忙关切询问。
“怎么了徒儿，莫非是受了伤？”
“没有的，师尊。”
“我好着呢。”
林清玄摆了摆手，玄清上人询问时，他低眸从衣领的空隙，看了一眼胸膛状况。
没有任何伤口。
那么刚才的痛感怎么回事？
“没事就好，速速退去吧。”
玄清上人挥了挥手，有些驱人的意思。
林清玄不敢多留，退出了大殿。
等少年走远，玄清上人却微微喘息，声音沉重下来。
仿若隐忍许久的隐君子，急切需要一个宣泄的口子。
“徒儿，好徒儿！”
“疼就对了，疼就对了！”
“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对你的爱啊！”
玄清上人双目瞪大，猩红的血丝布满浑浊眼白，碎裂了女人的理性。
她感觉此刻美妙极了。
望着少年身上道道由她亲手雕刻的杰作疤痕，似给心爱的宝贝撰上独属她的印记。
“嘻嘻嘻。”
“亲爱的玄清，看来昨晚又没有忍住呢。”
“这怎么行呢。”
“你要是天天这么对待徒儿，他多可怜啊！”
“想想他的求饶吧，想想他对你的憧憬吧。”
“如果他知道真相，他该对你多失望，又该对你多厌恶，你还想成仙？”
“你觉得可能吗？”
听到了另外一个女人尖锐狡诈的声音，玄清上人的目光一下由白转黑。
憎恶与愤怒交织重叠，让双瞳目空似无尽海渊
“住嘴！”
“给我住嘴！”
“区区外人，你懂什么...玄儿...玄儿是我养大的，我亲手养大的，他从一开始就属于我，我的东西，我想怎么碰就怎么碰。”
“你养大的东西？”
阴暗的声音轻蔑一笑，不断戳破玄清上人的伪善与肮脏不堪的过往。
“不对吧。”
“那是我养大的东西，是我引导你培养了他，是我让你发现他的才华，是我，一切都是我的功劳。”
“他当初那么小，那么无助，你却只将他当作蝼蚁，随处可见的孤儿，没人要的小乞儿。”
“你什么没做，只是一个劲儿依赖他，欺凌他，把你偏执疯癫的阴暗爱好强加于他，喂他吃下疯魔丹，封住他的痛感。”
“你孤立了他，让他人不人，鬼不鬼，浑身恶臭，一个被上清宫外门弟子看不起的大师兄，简直太滑稽了！”
“哈哈哈！”
“在实力与天赋为尊的上清宫，真是没有比身居高位的弱者还嘲讽的现实。”
“他受尽凌辱，受尽孤立，你毁了他的名声，毁了他的外貌，就为了你那自私的欲求不满。”
心魔的言语字字诛心，直戳玄清上人的脊梁骨，让她直不起腰。
“少废话，少啰嗦！”
“这是他应该对我的感恩。”
“是摧毁他，折磨他，还是疼爱他，关心他，这跟你没有关系，外人给我滚一边去，再过不久，玄儿就会带我成仙的！”
“啊~！”
“成仙啊，那可是成仙啊，少阳太阴，天生被眷顾的幸运儿，真是太棒了！”
玄清上人此时早已没了那抹稳重与冷静。
女人半疯半癫，旁人看来，她只是在一个人自言自语，一会儿开心，一会儿伤心，一会儿担忧，一会儿困惑。
她是饰演多角儿的完美戏子。
她已半身踏入深渊，不久的将来，是成仙逍遥，还是化作白骨...
只在少阳太阴的一念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