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全错了！”
“你们全部错啦！”
“那家伙是囍神，是必须伏诛的妖物。”
“糊涂，太糊涂了！”
“仙人，您为何要阻止我。”
“我知道您在听，您在听对吧，仙人！”
张老头叫嚣的声音不断从隔壁房间传来，隐约可以听见囍神等词汇。
奇怪的是...他还叫着仙人。
仙人阻止了他？
阻止他的不是眼前的少年吗。
难道张老头在叫眼前的少年是仙人？
替林清玄包扎伤口的张护士愣了几许，看着距离不过五尺的清秀少年。
好像他发起疯来的确说自己是个成仙的仙人。
是巧合吗。
“怎么了。”
“没有，没有。”
“你刚刚的行为实在太危险了，下次别这么做了。”
张护士缠绕着厚实的绷带，笔头插入掌肉的画面历历在目。
张护士是名称职称责护士，平时的职责是照顾病人的监工，血腥的场面见得少。
这一幕属实吓坏了她。
“抱歉。”
“我就是慌了，想着救那女孩。”林清玄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
现在的他乍一看与常人无异，是见义勇为好少年。
张护士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认错人了。
这般清晰明亮的少年，怎么会是自己头痛了四年的疯子呢。
“包扎好了。”
“这手暂时就不要乱动了，知道了吗。”
“好的，谢谢张护士。”
林清玄抬起左臂，整只手被包得像大肉粽子，只有几根手指能勉强活动。
“儿子，儿子。”
“儿子，你在吗！”
走廊快速传出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巨大的推门声响起，女人急匆匆赶来，眼眸慌张。
林晓春看着少年手上巨大的纱布，心疼不已，连忙来到他跟前，有些语无伦次。
“儿子，你还好吗。”
“妈听说你刚去救人受了伤。”
“妈以前不是教过你，遇到危险不要做出头鸟。”
“这都第几次了！”
“你...你这样怎么让妈放心得下啊！”女人边指责边心疼，让人有些分不清是否在生气。
“阿姨，您别这么说。”
“您的儿子十分勇敢，当时我们大家全给吓得愣住了，就只有他冲了上去。”
“虽然受了伤，但他的确是救了那女孩的命。”
“我知道，我知道的...”女人语气稍稍缓和了些，神情复杂，望着少年的眼清澈似水，透出来的只有关心与心酸。
张护士顿了几许。
听林晓春说辞，少年似患病前就是这么一个人，古道心肠，见义勇为...只是那个人现在回来了，仅此而已。
“你们谁干的！”
“我问你们谁干的！”
“别在这儿跟我说这些，我们家老头儿手骨都裂开了。”
“赔钱，你们医院要么让那人赔钱，要么你们赔钱！”
巨大又尖锐的吵闹声从隔壁响起，透着歇斯底里，誓不罢休。
张护士心里咯噔一下，暗感不妙。
张护士来这里足足四年了，负责对象不包括303张老头，但多少从同事口里了解过303张老头的家属。
张老头的女儿是个极其刁钻又不好惹的女人，尤其在胡来与无理取闹方面，是出了名的有天赋。
之前张老头与他人发生冲突，挂了彩，他的女儿没有息事宁人，故意将事情闹大，弄得人尽皆知。
对方实在挂不住面子，同时不想招惹刺头，干脆给张老头的女儿赔了一笔钱。
虽然不多，但胜在是天上掉下来的。
再后来，张老头前前后后又发生过几起小事故，都是他人动手结果。
他的女儿顺理成章捞了不少钱，朝少了去有五位数。
这次是张老头儿先动的手，但论结果，女孩没受伤，张老头反而骨头裂了，比少年的伤势重得多。
那女人铁定是来找麻烦了。
“这位女士，请你冷静，这里是医院。”
“您这样做会打扰到其他患者。”
“什么患者不患者的！”
“我只知道我老头儿受伤了，受伤了没人给个说法，想要让我闭嘴那不可能。”
“除非赔钱，给我赔钱！”
没一会儿， 门外声音愈发大了，病房里的母子心有灵犀保持沉默，可林晓春的脸庞却是愈发黑下来。
李护士守在门口附近。
从模糊的小窗可以看到医院走廊有好几个护士尝试阻止对方，奈何对方身形偏大，一脸横肉，唾沫直飞，朝着305碾了过来。
李护士连忙合拢了门，准备将门锁上，让外面的护士与保安解决。
“没事的，小李。”
“你把门打开。”
“可是，林女士...”
“我说了，没事的。”女人的声音冰冷，看着儿子手上伤，眼底浮现一抹怒火。
“我倒要看看，她能怎么撒泼。”
李护士无奈，只好松开了门把手。
下一刻，体型臃肿的胖女人撞了进来，口里骂骂咧咧的声音灌满冷清房间。
“就是你们吧。”
“把我家老头儿弄伤的人。”
“你是他家属吗？”
“正好，你们把我家老头儿弄伤了，这事儿不可能道个歉就想过去吧？”
胖女人的口气很大，占据了一切主导。
“等等，这位家属，您可能误会了，是您家的患者先动的手，这位少年只是保护女孩，您得分清主次。”
“什么主次不主次的！”
“你就告诉我，我家老头儿是不是受了伤，是不是被这个小子弄伤的！”
胖女人听到张护士帮他人辩解，一通胡诌怼了上去。
女人声音很大，十分尖锐，李护士本身性格温和，哪儿能说得过身经百战的泼妇。
看李护士落败，胖女人把矛头转向林晓春。
林晓春珠光宝气，一脸华贵，胖女人眼冒精光，好似看到了摇钱树。
“我不管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家老头儿发了病，发了病就是病人，对待病人，应该有温和方式。”
“你们任凭别的病人伤人，攻击我家老头，不论是你们医院，还是伤人的人，难道不该做出赔偿？”
“那你想要多少。”
望着胖女人撒泼了半天，女人冷冷开口，带着无尽轻蔑。
“我不要多了。”
“听说你们家也受了点小伤，那赔我家老头儿这个数，不过分吧？”
胖女人看对方这么识趣，摊开五根臃肿肥大的手指。
“五千？”
“是五万！”
“小妮子，五千块钱，你想打发谁呢。”
胖女人对着胡乱猜忌的李护士一顿嘲讽，脾气温和的她不禁攥紧拳头。
“好，这个钱我给你。”
“什么？！”
“林女士，不能给啊！”
“又不是你们的错！”李护士替林晓春打抱不平。
那可是五万块钱呢，凭什么她一句话张口就来。
“你这小丫头，怎么就不能给了！”
“医药费你们医院能出，那我老头儿跟我精神损失费呢！”
“小李，不用劝。”
“五万我没放在眼里，能让一只乱吠的狗闭嘴，很值。”
林晓春会心一笑，从手边的包里拿出了一沓厚厚的百元红大钞。
胖女人跟张护士瞪大了眼睛，尤其是胖女人，刚想回怼的话马上就咽了下去。
行。
今天这个狗老娘当定了！
你们有钱人是了不起，是会侮辱人，是把我们不当人看，但这五万块老子也是能实打实拿到了。
你们不缺，我缺啊！
“这里不多不少，刚好五万元。”女人站在原地伸手，没有朝前一步，等待对方前来乞讨。
胖女人可不顾颜面，换了嬉笑嘴脸，拿过那叠厚实的钞票，在手里扬了好几遍，心满意足舔着手指，反复数着。
“你这个不孝女！”
“你在做什么？！”
张老头不知为何出现在病房门口，手边缠着刚打上纱布与绷带，看到女人数钱的那一刻，瞬间怒火中烧。
“干什么，老头儿。”
“我这是在跟你讨回公道，你...啊！！！”
张老头眸子阴翳，直接狠狠扑了上去，对着胖女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甚至用上了牙齿去咬。
“混账，混账！”
“你这个该死的不孝女，你居然敢拿仙人之物，你这是大不敬，大不敬啊，我们张家完了，这下全完了。”
“你看我打不死你！”
“别打了，别打了，臭老头儿，你疯了！”
“来人，赶紧来人！阻止这个疯子，他发病了，又发病了！”
一老一女嘶喊着扭打在一块儿，动作激烈。
张老头杀心很强，虽断了一只手，却能按着胖女人一顿暴打。
没一会儿功夫，张老头再次被赶来的护士阻止。
扭打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但胖女人已狼狈不堪。
满地是被扯下来的发丝，鼻青脸肿，衣衫凌乱。
数百的钞票散落一地，扎人目光。
“看你还敢不敢要得罪仙人！”
“不孝女，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女啊！”
张老头即使被两个护士拉着，还是不断咆哮，像是困住的洪水猛兽。
胖女人莫名其妙被打，趴在地板上骂声不断。
趁张老头被拉住的空隙，再去拾地上的钞票，像是落魄啃食的野狗。
“你还敢捡？！”
“你真是...我打死你！”
“我要打死你！”
张老头看到胖女人执迷不悟，二话不说，再次爆发一股力，挣脱了三个年轻护士的拘束，扑杀到捡钱的女人身上。
开始第二轮的扭打。
“哎哟喂！”
“痛死了，痛死了！”
“我不捡了，我不捡了，死老头，你赶紧松开我啊！”
女人被打得哭天喊地，辱骂声，求饶声不断响起。
最终是两个身强力壮的保安控制场面。
胖女人抓住机会落荒而逃，跑了病房，不敢捡钱。
李护士等人那是一脸的不解，刚刚张老头打自己家女儿的理由...是因为对方拿了仙人之物？
仙人，又是仙人！
李护士背脊发寒，但她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仙人。
胖女人强行索赔不是第一次，有时张老头就在旁边，却是一脸淡然，不去阻止。
怎么偏偏这一次...这么反常！
林晓春看到泼妇挨了一顿毒打，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儿子，你看，这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林清玄给这幕看傻眼了。
刚刚不是揍了这老东西，怎么现在反过来教育他女儿，还尊称自己是...仙人？
自己不是仙人啊！
李护士没有离开，默默捡着干净的钞票，整理了番还给女人.
加上刚刚因扭打损坏的，不多不少，正好五万元。
“林女士，我觉得您不该把这笔钱给她，她是惯犯，每次病人出了事儿，都会到处用撒泼的行为讹人。”
“我们医院对她的印象很差，您跟林患者没有错！”
女人不紧不慢接过钞票，淡然一笑。
“没关系，我跟儿子时间宝贵，能用钱赶走臭虫，何乐而不为。”
林晓春无奈看了一眼林清闲，摸了摸他的柔顺乌发，“要是什么都能用钱解决，那真是太好不过了，可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