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咣当！”
“咣当！”
不断响起的碰撞声惊坐四方。
众人难以想象一根树枝与木剑，为何能拟造出极其像似铁器撞击之音。
声音十分大，正巧距离原因，盖过两人每次交锋的谈话。
俩人仿佛陷入了白热化的状态，胶着不下。
“顾天娇，你到底是谁。”
“他们指的是谁？”
“怎么，你不知道？”
“我...”
“太可惜了，我本以为可以依赖你。”
“没想到你居然隔绝豢养于此，林道友，我想帮你，但抱歉...现在的我自身难保，可能无法助你了。”
“顾天娇，你...你究竟...！”
林清玄惊愕，手中的木枝微微一颤，差点被顾安然一剑封喉，错失良机。
“别紧张。”
“我们是同类，谁多可以蒙你，谁都可以蛊你，但我...绝不会，因为我们都是可怜人，什么也分不清的可怜人。”
此话一出，他再无法淡定。
林清玄脑子里再次响起各种杂乱纷扰的声音。
疯女人，母亲，温雨晴，药青衫，以及...林清玄身形恍惚着，步伐不稳。
不等顾安然动手，他已是一屁股栽到了地面。
疼痛让他回神，呆愣抬眸，望着眼前的少女。
他终于注意到了女人的容貌。
娥眉青黛，明眸流盼，生了副不屈英气。
与温雪晴的温婉正好相反。
“看来林道友是乏累了，这也难怪，以凡躯对战数位强大天骄，是我强求过了，不如这场平局。”
顾安然替他解释平地摔倒的原因，这让远处观战的众人没有怀疑，频频对林清玄的大度点头赞许。
“嘿呀，这林道友果真是厉害，顾天娇不说，我都没注意他已以一敌八，我就说怎么突然摔倒了呢。”
“林道友真是少年英雄啊。”
“林道友很强，不得不服！”
不少人吹捧着林清玄。
他们承认林清玄厉害，天赋剑法高超，可有什么用呢。
他出尽风头，但只是花架子。
沦入生死战斗，在座的谁不是一指碾死。
阿谀奉承的附和，无非是不想进一步得罪玄清上人。
因为少年借了疲惫的理由，顾安然之后没有人再提出比试。
林清玄跟随着顾安然回到殿内。
踏入大殿，温雪晴温怒盯着他，目光埋怨。
好似在说：你怎么可以输给我的手下败将呢。
林清玄没有接过目光，脸蛋惨白似冰，仿若失去灵魂，默默坐回到玄清上人旁边。
“他怎么了。”
“怎么突然这么奇怪，莫非是摔倒了觉得丢人？”
温雪晴不解林清玄的变化，而庆典还在持续着进行。
等进行到了末尾，不少修士在热闹的氛围喝得酩酊大醉。
玄清上人与妙真道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氛围融洽。
林清玄对玄清上人随意找了借口外出吹风。
玄清上人应允了。
夜色深沉，浓重的黑暗仿佛一块巨大的绸布，将整个上清宫笼罩在无尽的阴影下。
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星辰也因恐惧躲藏了起来，不敢见证接下来即将上演的诡异。
温雪晴看到林清玄与顾安然外出吹风，于是也因烦闷出来透透气。
远离了明柔的火光...风，不再是轻柔的夜风，而是冷冽刺骨，带着不祥嘶吼，仿佛预示着什么。
突然，不大的尖叫声划破周遭寂静，像是有人在遭受极大痛苦。
紧接着，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温雪晴深处不知名的黑暗，心也随之提到嗓子眼，直至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臂弯。
少女吓得酒醒，连忙做出反击。
“小晴，是我，是我...”
“小然，你吓死我了。”
“对...对不起，可是我...我不得已，我是不得已这么做。”
“你相信我...我...我需要他，我需要...”
“小然，你怎么了？你...”温雪晴花容失色，从未见过顾安然说话磕绊，还一个劲儿朝着自己道歉。
“我...我害怕，我好怕。”
“你能不能拜托他，让他救救我。”
“我分不清，我需要他帮我分清！”顾安然声音愈发颤抖，只是黑暗遍地，浓郁的黑挂在顾安然脸上，看不清容貌。
“让他救你？分清？分清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
温雪晴被顾安然突如其来的这幕吓坏了。
南疆大比榜二...那个意气风发的天才，怎么变得这么脆弱不堪。
“你们在干什么。”
“温魁首，还有...顾天娇？是顾天娇吗！”
林清玄盯着俩人，隐约从模糊的轮廓辨认身份，不免心中一喜。
他之前就想找个时机与对方单独交流，只是一直没机会，于是闷闷不乐外出吹风。
现在顾安然就在眼前，真是来了瞌睡送枕头。
这次他一定要问清楚，顾安然...到底有什么。
“顾天娇，你之前在比试时，对我说...”不等少年开口，顾安然竟一把冲了过去，抱住他的腰肢，死死不松。
“帮我，帮我！”
“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他们不相信我，他们要把我送进去！”
“我不能进去，不然再过不久...我会更分不清！”
顾安然拼命朝林清玄求饶，仿佛整个人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顾安然的手劲儿很大，掐得凡人之躯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温雪晴吓得过去拉扯，企图让顾安然松手，顾安然逐渐疯狂，恍若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
哪怕是用牙咬，也绝不轻易松口。
“我不管，我不管！”
“你必须帮我，我不想疯！”
“我的家人他们活着，他们没有死！”
“你得帮我！”
林清玄被顾安然勒得十分难受，可却一字不漏听到了对方的话。
“小然，你怎么了。”
“莫非是心魔入体？”
“小然，你醒醒！”温雪晴在一旁焦急拉扯，但此刻的林清玄陷入了惶恐。
现在顾安然的状态，会不会与自己太像了？！
一股恶寒极速爬满他的脊椎。
隐约间，他望着顾安然被黑暗笼罩的侧颜...那张本该理性的脸写满惊恐，似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可怜虫。
“顾天娇，难道说你...跟我一样？”
“你梦到了什么，是什么地方，在那里，你是什么人，你...”
林清玄话音未落，便听到更深处的黑暗，传来悠悠的厉鬼之音。
“你们，做什么呢？”
“徒儿，你在吗？”
“我好像听到你的声音。”说话询问之人正是顾安然的师尊—妙真道人。
“妙真道人，我们...”林清玄有些慌张，甚至畏惧。
不知为何，看着黑夜中的妙真道人。
“师尊，我们没做什么，单纯聊天嬉闹罢了。”
不等俩人开口，顾安然理性如水的声音从背后而起，惊得温雪晴与林清玄猛然回眸。
“怎么了，突然这么看着我。”
“刚刚我们不是聊得很愉快吗。”
顾安然轻松写意说着，仿佛他们真在聊天嬉闹，互相好生结识一番。
“小然，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小晴，你没醒酒？”
顾安然笑了笑，用手背轻敲了对方脑袋，盯着一言不发的林清玄。
妙真道人把三人的举止装在眼里，漆黑之中的视线锐利如鹰，迸发出犹如刀寒的银光，要剜去性命。
“然儿，我们该离去了，走吧，回...天玄宗。”顾安然没有拒绝，跟随着妙真道人...突然，少女回眸。
“林道友，这次我聊得十分开心，希望下次我们还能见面，到那时候，我会告诉你我做了什么样的梦。”
林清玄点了点头，顾安然随着妙真道人消失在暗夜。
仿佛他们同样是梦，是难以分辨与清醒的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