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颗不太灿烂的星星眨着眼睛。
邪云荡开，乌月当空。
林清玄一路上畅通无阻，经过侧门，翻越围墙，朝着反方向上山。
一气呵成。
少年临行抬眸望去，只见山峰高处插了一颗巨大的高耸入云的大木，几乎快要遮蔽今夜月的清辉。
“我就不信了。”
“那么大的目标，能消失不成？”
林清玄一鼓作气，提携玄铁剑朝上杀去。
一路上十分平安，没有遭遇奇怪的脚步声。
“不在了？”
“莫非真是我梦...”
林清玄的心情大好，走在漆黑的林间不免多了欢快氛围。
感受过一遭恐怖的氛围，少了诡谲与不可思议的脚步声，心里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咦？”
“怎么还是...这土坡窄路。”
林清玄转过绕弯，朝前走几步，豁然开朗的是与梦境里相同的曲折。
一瞬间，林清玄背后渗出了三分冷汗。
梦先入为主，让他以为整条道儿是林间小路。
实则不然，现实的上山路就是需经过一段曲折。
理顺关系，心里放松了不少。
他跨过了最狭窄的地方，可以看到前方的路宽敞了许多，只是旁边的土坡依旧危险。
微微松了一口气。
刚刚经过最狭窄的地方时，生怕背后出现了那团奇怪黑影，将他推下山崖。
林清玄低眸遥望了一眼侧旁的土坡，夜太黑，看不清坡底下的场景与高度，但绝对不低下。
掉下去非死即残。
突然，林清玄感觉脚步声的靠近，不同于稀稀疏疏。
而是很多很多，一时间接踵而至。
他连忙回眸，背靠土坡悬崖，拔出玄铁剑。
锋利的剑光在黑夜中一闪而过，借助月辉折射，他看到了一双双狰狞的血眼。
那是属于野兽与杀戮者的兽瞳，一双，两双，三双...太多了。
林清玄一眼扫过，根本数不清。
“该死的。”
“是什么东西，狼群？”
林清玄猜测大概狼群。
可生活上清宫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听过背山有过月下狼嚎。
四肢匍行的黑影借助灌木丛与大木接近，此时少年孤身一人。
若不是背靠土坡，估计已经形成四面八方包夹之势。
“狼崽子，有种就来！”
“小爷我见一个，砍一个！”
林清玄震声暴怒，由于太过激烈，不免咳嗽两声。
野兽就是要用气势与声音来让它们感觉到恐惧，从而削弱对方的敌意。
直接逃跑，绝对会是一场千里追杀。
林清玄本以为怒吼多少有点威慑作用，不想却成了对于它们的挑衅。
第一只不怕死的窜了上去，血盆大口张开。
林清玄手疾眼快，一招上挑开膛破肚，轻而易举取了那家伙的性命。
定睛一看，发现不是狼儿，是...黄鼠狼？
“怎么是这东西。”
“难道这些全是...？”林清玄狐疑三分，但心里又多了几许侥幸。
毕竟黄鼠狼怎么都比狼群好对付多了。
林清玄在夜里进行着一场杀戮。
少年体格弱，实力差，但对付一群不长眼和没脑子的野兽多少能占据上风。
“第四只，第八只...第十二只...！”
越杀越多。
每次挥着沉重的利器杀去，林清玄嘴里念叨死亡的数量。
寻常凡人能在半柱香内杀超过快二十只的黄鼠狼，那是少之又少。
林清玄做到了，但接下来却感觉到了一丝疲敝。
他累了。
体格虚弱的破绽体现了出来，不怕死的畜生仿佛嗅不到同伴的血腥，接连不断扑来。
少年杀得眼红，气喘吁吁，腥臭的血液沾满了玄铁剑。
渐渐地，他不得不停下前进的脚步，试图后退，回到土坡附近。
这里黄鼠狼就无法偷袭他的背后，相对的，他把自己逼入了背水一战的绝境。
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月渐渐隐去了光芒，猩红洒落天空。
红之月照耀大地，静谧的上清宫背山，死气与煞气源源不断。
“二十三只！”
林清玄再退一步，手边的刃因沾了太多血糊不再锋利。
杀第二十四只力气不够，没有一击毙命。
见状，其他的黄鼠狼立马朝林清玄扑咬过来。
他退无可退，终于在土坡边缘踩了空，随着松软的泥泞滚落。
糟了！
第一个念头就是昨夜剧烈的磕碰与疼痛。
紧接着，他的脑子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直接模糊意识。
“啊！！！”
“我...我...这是...”林清玄一股脑从熟悉的床上爬起来，掀开被褥。
阴寒与古怪笼罩心头，挥之不去。
太真实了。
又是无比真实的！
“是梦？”
林清玄擦去了额前冷汗，朝着水井方向而去，清洗了把脸颊。
深觉不妥的他滚了滚喉，趁天幕茫然，灰蒙笼罩大地，拿出传音法宝联络了温雪晴。
“邋遢鬼？”
“你居然给我传音，真是稀奇！”
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好似阳春三月干净的清泉打在青苔石梯。
“温魁首，你一切安好吗。”
“安，小小蝼蚁罢了，已经被我抓住据点，运气好的话，我可能明日能回上清宫，话说你去了背山没。”
“其实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儿。”
林清玄微微叹息，然后把这两日的一五一十告知温雪晴。
温雪晴听得那叫一个无语。
“你什么意思，你莫名其妙去跌了两次，醒来就在房间里面了？”
“林清玄，你该不会是梦糊涂了吧？”
“温魁首，我是认真的。”
“那太真实了，你能理解吗！”
林清玄语气正经回应，吊儿郎当的少女变得一本正经。
“我给你的玉佩呢。”
“留在身上呢。”
“玉佩是否光芒黯淡。”
“光芒黯淡了，可能证明不是梦...”
林清玄再次拿出温雪晴赠送的那枚玉佩。
玉佩安然无恙，隐约光芒璀璨夺目，温润细腻。
“玉佩没有黯淡下去。”
“没有黯淡，证明你的确没出事儿，可能真是你的梦呢，你之前不还询问了我梦的问题。”
林清玄沉默了一会儿，这的确怪，但他已经被所谓的梦欺瞒太多了。
这个是梦，那个是梦，鬼才信是梦！
“呵呵。”
“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个是等我回来，我陪同你一起上背山，第二，你去我闺房...在我枕下，有一物可取，你拿着今日再上背山。”
“何物？”
“不大的锦囊，被我施加赐福，拿着锦囊近身，便可保你分清现实与虚妄，修行之人易走火入魔，我凡人时期依赖此物。”
“这可以吗？”
“当然，借你的，人情欠着。”温雪晴无所谓说道，顺便告诉林清玄锦囊的使用方法以及辨认法子。
林清玄点了点头，掩人耳目去了温魁首的简陋木屋。
进入庭院，一如既往的环境。
因为不是第一次来了，倒是没那么生疏。
“打扰了，温魁首。”
“我拿了就走。”
林清玄在门前稍稍鞠躬低头，入了少女闺房。
整洁干净的朴实小床。
床没有任何装饰，干净的被褥，白洁的枕头。
林清玄掀开枕头，看到了下面的确放着一块锦囊。
她拿起锦囊，将枕头物归原主，秉持着尊重与矜持，没多看一眼其他东西。
立马出了房间拢门。
林清玄将锦囊握在怀里。
锦囊的确不大，比掌心还小半圈。
上面鸟兽花纹精雕细琢，采用了上好的丝绸。
拿在手里，林清玄闭眸，能感觉到冥冥的黑暗中，可以看到锦囊的形状。
它还在漆黑里发散微弱的光芒。
根据温雪晴说明，锦囊只要放在身上，闭眸内视。
如果出现锦囊，就证明没有入梦，在现实当中。
相反，闭眸内视没有出现锦囊，证明大概率在梦中亦或虚幻之中。
林清玄拿着锦囊，心里却是空落落的。
他估计锦囊也保不住自己，所以...自己还要去背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