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面前的少年是曾经的自己，他现在所有的清高固执她也都拥有过，但心底还是生出几分无奈。
还是没遭受过真正的社会毒打，虽然重视钱但还不到不择手段的地步。
毕竟周凌十六岁以前在孤儿院有国家管着，后来他搬了出来学校也有教育补贴和一些贫穷补助，打工的烧烤店其实老板也不错，其实他并没有经历过太多的黑暗。
骨子里就还保留着一种天真。
那是一种相信这个社会上好人永远比坏人多的单纯。
周楹勾起嘴角，无奈的摇摇头：“行吧，今天就不给你算补课费了。”
她能有什么办法？
谁让面前的人是曾经青涩的自己呢，周楹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己过得轻松一些，并不想给他造成新的负担。
虽然好似在学校自己已经给他惹来了一些新的麻烦……
周凌薄唇微抿，又是这种感觉。
她看着自己的目光总是格外包容，明明和自己是同龄人，但周楹身上却总给他一种懒散又随意的气质。
或者用从容不迫更合适？
她好像一直都是不慌不忙的，不管面对什么事，整个人的情绪都极度平和，除了昨天中午她说自己气她……？
周凌这会儿回忆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目光有些疑惑的看向周楹：“昨天，你为什么说我在气你？”
“昨天？”周楹有些讶然，他们不是在谈补课费的事吗？至于昨天……
周凌突然站起身：“既然事情谈完那我就先回去了，我下午还有工作要忙。”
下午还有工作？
周楹思索了下，好像平时放假的话，偶尔的确会去烧烤店帮忙串肉串什么的。
但那个活儿真不好做，尤其那家店还用铁签子，一不小心就能直接扎破手指。
周楹没有起身让开，而是抬头看向少年：“同桌，你不考虑换一份工作吗？或者你要不就全心给我当——”
“不用了，我习惯了，请你现在让开一下。”周凌语气淡淡。
脸上表情平静，也看不出此刻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周楹看着他，心中叹了口气，何必呢？
现在这么要骨气，以后到社会再遭受毒打认清现实，那自己如今找他还有什么意义呢？
但周楹也知道，如今才认识了两天，他能接受自己的补课请求已经是看在自己昨天出面帮他的情分上了，至于其他的……
慢慢来吧。
周楹没有立刻让开，而是抽出湿巾擦了擦手，然后同样起身：“我反正也吃完饭了，那我们一起走吧。”
两个人走出包厢，周凌突然发现之前被赶出去的两个女生正站在包厢旁边，扫了一眼周凌就移开视线。
看着外面浮夸的装修风格，周凌眉头紧锁，他还是无法理解。
或者说更无法理解的是，周楹为什么会喜欢来这种地方吃饭。
外面的餐厅这会儿已经开始有客人来了，基本都是男性顾客，周凌扫了眼女仆店员们笑容灿烂的脸，和说着那些听起来就很智障的台词……
周凌不动声色的缓缓吐了一口气，周楹说的没错，想赚钱的确需要牺牲些什么。
这些女生确实不容易。
“主人这边结账，现金还是扫码？”站在前台的小姐姐笑眯眯开口。
周楹拿出手机扫码付款。
前台小姐姐一愣，然后看了眼周凌，又看了看周楹，原来这俩人是……姐弟？
周凌被对方异样目光看的有些紧绷，随意扫了眼价格，顿时睁大眼睛，嘴巴动了动但还是没说什么。
一直等到两个人走出咖啡馆，周凌才忍不住开口：“刚才那桌东西花了六百七十七？”
周楹摆摆手：“没有那么贵，点了那么多其实也才两百七十七。”
“至于那四百，是我特意给之前被你吓到的两个女仆小姐姐的双倍服务费。”
周凌表情有点难崩，一向清冷好似面瘫的脸上浮现些许懊恼：“你……”
他当时应该耐着性子听那两个女生说话，而不是没控制住情绪打断她们。
如果自己不打断，那周楹也不需要付出双倍服务费了。
不对，她们服务什么了就给服务费？
周楹似乎猜到了周凌心里在想什么，慢悠悠道：“你也不用觉得我给的多，这也算一种弥补吧，毕竟在我们进店后她们就是我们的专属女仆，所以在我们离开前她们都不会去服务其他客人。”
“女生赚钱果然容易。”周凌突然冒出一句话。
周楹眉头缓缓皱起。
其实她以前也这么想过，但后来步入社会才发现其实有很多女生都非常优秀，可因为出色的外表极其容易引起非议。
就像同样都是房屋中介，她那会儿做成了单子都在夸她厉害求她带飞，但有个学姐做成单子，就会有很多人窃窃私语她是不是付出什么“代价”……
更何况如今她也是女性身份，再听到这种话就觉得有些刺耳。
“你在嘲讽我吗？还是你觉得我拿出来的钱都是脏钱？不如你辛苦打工来的干净？”
周楹缓缓开口，语气倒是很平静，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我、没有这么想。”周凌声音一顿，心头有些发涩。
周楹看起来就知道家庭条件非常优渥，怎么可能是脏钱……
“我始终觉得，只要不违背道德法律，那么就不应该对别人的行为随意做出批判，还有你的观点也不对，你说女生赚钱容易，难道男生就很难？”
“捷径这条路，从来都是不分男女的。”
周楹语气平缓的给他讲道理，其实男生走捷径的她也见过不少，甚至就连她曾经遭受过不少诱惑。
但她拒绝了。
不分男女？周凌脑海里突然想到周楹刚刚在包厢里说的做鸭——
周凌神情复杂：“可能你是对的，很多事我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
就像做鸭……
他是真的没见识过，不过以前倒是有人建议他去做，只不过那是对方充满恶意的欺辱。
所以他只想着靠自己努力清清白白的赚钱。
他相信天道酬勤，只要肯付出努力，就一定会得到收获。
至于收获大小就属于运气问题了。
见他这么容易就认同自己的观念，周楹心里真的好欣慰啊。
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头：“你这样想就对了，社会不是非黑即白的，多看多做少说，总不会有坏处的。”
“我回家了，明天学校见！”
周楹松开手笑了笑，朝他挥挥手便转身朝着路边走去，拦了一辆车便离开了。
而周凌却在那一瞬间愣在原地。
他刚刚……被一个女生摸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