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拆开一看，视线在一页页的纸上扫过，神情逐渐从好奇转而凝重。
上面是一份合作计划书，下面还有一份盖了章的合同。
总结大概意思就是，A市一家出版社买了他的笔记进行彩印整理编纂成学习笔记的书籍进行售卖。
每卖出多少就会给他多少分成，还有后续合作计划，如果他能在明年高考取得好成绩，那么就能达成进一步的合作，如果不能那就只能“张冠李戴”，借其他状元之名开始售卖，到时与他合作取消，直接买断。
还有一些更加详细的条款，周凌看着手上这些文件，神情怔怔难以回神。
周楹见他身体僵硬宛若雕像一般，不禁笑道：“喜欢这份礼物吗？”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知道周凌接受她的赠与时心里始终是有负担的，那么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不如直接帮他开拓一条更轻松却能赚更多钱的方式。
这份合同完全是柳木森去争取来的，她在其中并没有提供什么帮助，能够谈成这种条件足以证明柳木森这个人能力还是不错的。
最重要的是还挺任劳任怨，性格稳重不跳脱，不像钱笑……
（钱笑：禁止拉踩啊大小姐！）
周凌看着这些文件久久难以回神。
他知道周楹对他很好，但也没想到对方却能为他着想到这种地步。
知道他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怜悯同情就以补课的方式来接济他，知道他平日不吃早餐就每天带各种零食小吃和他分享，如今更是还给他找了赚钱的途径。
照顾他的自尊，尊重他的人格。
周凌捏着文件的手微微用力，到底为什么？
他哪里值得对方付出这么多。
他值得吗？
周楹见他沉默，略一思索大概也能明白他的心情。
无非就是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要对他这么好，但偏偏她也不是很好解释原因……
周楹琢磨了下要如何开解，如果说一看到他就觉得投缘，仿佛俩人上辈子是一个人似的，他会信吗？
但不等周楹找到合适理由，周凌已经收拾好情绪，将文件放回牛皮纸袋中，抬起头声音沙哑道：“谢谢，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她递给了他向上的阶梯，能不能抓住还需要他自己努力。
他会努力的，努力到有一天能够离她……近一点。
他不敢奢求站在她身边，只希望她陪在自己身边的时间能再久一点。
周楹见他满眼认真，神情郑重，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有心想问他在想什么，但又觉得就算是亲父子也不会事事谈心，于是笑着点头：
“喜欢就好，前期给了定金，虽然不算很多，但是也足够你高三生活了。”
那家出版社规模不算小，起码能开在A市多年不倒都有自己的渠道。
等到开始出售，到时候又是源源不断的金钱来源，至于那个后续合作，她相信只要不再将心思放在赚钱上，以“自己”的聪明脑瓜，考个本市状元不是绰绰有余？
她想让周凌上一个健康的、充实安稳的大学，而不是像她一样疲于赚钱，总是逃课导致各种补修学分，每天累成狗一样。
“我会和孟叔说，以后每天只兼职两个小时。”
周凌突然开口，周楹回神欣慰点头：“可以的。”
并且开始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既然兼职都缩短时间了，那给自己的补课时间是不是也……
周凌在她的目光下缓缓开口：“以后放学后我们也在自习室补课，两个小时。”
“！！！”周楹微微睁大眼睛。
凭什么孟叔烧烤店那边减少时间，到自己还加时长了？
也就是说以前她六点放学回家，如今六点放学还要在自习室待两个小时，八点多才能回家？
那她不上学校这个晚自习还有什么意义？
合着是给周凌准备的？
不等她反驳，周凌继续说：“我不确定能否在高考拿到好成绩，但给你补课的这些天，我感觉自己基础知识也在不断加深，你就当帮帮我，可以吗？”
“不收你补课费。”周凌又补充一句。
少年抬起头，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周楹能看到对方没什么瑕疵的冷白皮肤，少年黑色的瞳孔闪烁着细碎的光，淡粉的薄唇微微抿着。
这样的周凌看在周楹眼里，心头莫名一软。
待在自己的世界太久，一旦有什么人误打误撞的闯了进去，要么全面抗拒，要么拼命抓住。
她知道自己于他来说就是后者。
只是她真的不想学习……
但琢磨了下，既然他不收费，那自己偷点懒也没关系吧？
周楹索性点头：“行吧，随你。”
见她同意，周凌瞬间笑了起来。
清俊的眉眼好似云朵般舒展开来，似有清风拂过，唇角上扬，左边脸颊微微凹出一个小坑。
见他笑的这么开心，周楹有些稀奇的多看他几眼。
记忆里她没有太多关于自己笑的模样。
一是她以前不爱笑，生活那么苦谁笑的出来？
后来进了社会她倒是逢人便带三分笑，可她也不会笑着笑着突然找个镜子看一眼自己什么样……
周楹不禁伸手戳了下他的脸：“你脸上有个不太明显的小酒窝哎。”
如今他这么瘦都只有浅浅的一个小坑，难怪后来没人说她有酒窝，多半是胖没了。
少女戳过的地方仿佛带着炙热的灼烧感，周凌收起笑容，不自在的脸蛋一偏，继续低头吃蛋糕。
蛋糕再不吃完估计就要化了。
“胃口真好。”周楹见那么大的一个蛋糕，除了她吃了一小块，剩下的都快被周凌吃光了，忍不住感慨。
果然年轻人就是能吃，她是个假的年轻人。
周凌快速将最后一口蛋糕吃掉，只感觉胃里很撑，有些难以呼吸。
“感觉怎么样？要不我去给你买消食片？”周楹有点担心他撑坏自己。
周凌摇摇头：“休息一会儿就好。”
见他这样说，周楹也只好随他，毕竟他是个倔强小孩儿，不撞南墙不回头那种。
嗯……这样说“自己”好像不太好，周楹眼睛一转，这分明叫有自己的坚持，很多伟人身上都有这种精神。
所以她等于伟人，这个等式没毛病。
周凌盯着身侧的少女，对方似乎又在思考着什么，明媚澄澈的眼眸透出几分古灵精怪，很是可爱。
看的他很想伸手摸摸她的头，但他知道周楹不会同意，于是转而开口：“你下午有安排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