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想……”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苏心怡的脸上挂着平淡的笑容，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转身。
这时袁高义才看见这间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画像。
画像用楠木裱装而成，上面画着一个男子，他垂眸坐于案前，单手托颐，即便看着有些困倦，可这仪态一眼看去仍会叫人觉得端庄贵气。
这人是谁？
袁高义几乎下意识地忽略了苏心怡方才的言论，心神全然被那副画像所吸引。
“难不成，这大周是夏王拱手让给姬天命的吗？”
苏心怡的声音再次响起，惊醒了沉思中的袁高义。
听见“姬天命”这三个字，他的心里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莫非这妖狐还想效仿周太祖姬天命不成？
“夏皇无道，太祖起兵乃天命所归。”
袁高义冷哼一声，不紧不慢地斥道，“而你，一只狐妖也想登临我人族大宝？”
无论大周如何腐朽，大周也依旧是人族的大周，人族气运岂容妖邪染指？
“如何不能？”
苏心怡回头看向袁高义，目光平静得令人心悸，“若能使百姓安居乐业，我为何做不得那皇帝？”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好似并未蕴藏多少情绪。
可袁高义却从她的话中听出一股莫名的坚定。
“我不允！”
袁高义微微眯眼，高声呵道。
尽管今日未带法剑出门，可体内的法力仍给予了他莫大的底气。
谁都可以成为天下共主，唯独妖邪不行！
袁高义缓缓抬手，已经做好了随时翻脸的准备。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眼前的这名女子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好啊！”
“那你可以试着阻止我。”
苏心怡目光睥睨，似是有些不以为意地问道，“可你拿什么阻止我？只要我说一句话，以后你连皇宫都进不了。”
袁高义心底一沉，她说的没错，以他如今的身份根本接触不到周皇，只能以非常手段来阻止苏心怡。
“你心里该不会是在想着降妖除魔的那一套吧？”
苏心怡见他目光沉重，不由勾了勾唇角，“就凭你，回去再练三百年也不是我的对手。”
她说着身后九条雪白的尾巴再一次膨胀绽放，那一瞬自她身上升腾而起的庞大妖气几乎遮蔽了炎京城上的整片天空。
当然，这妖气普通人是看不见的。
此刻，正坐在日沉阁柜台前发呆的小青好似感知到了什么，下一秒她扭过头，蹙眉看向阴暗的天空。
“你……”
袁高义心中惊骇，这股气势已经不下于鄱水龙君了，大周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一只恐怖的妖怪了？
鄱水龙君他不是对手，这九尾妖狐他同样也打不过啊！
一滴冷汗悄然从他的额头滑落。
“另外你也不用妄图去寻那些修行门派的帮助，弱的不是我的对手，强的根本不会在意凡间这些恩怨。”
苏心怡是懂那些修士的，修行到了最后无一不是为了超脱长生，除了这个，他们什么也不在乎。
袁高义明白苏心怡说的是对的。
他心中绝望，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几乎快要将他压垮。
这一刻，袁高义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当初决定下山的那一刻是不是真的错了。
修士，或者他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当他的修士，而不是整天想着怎么修世……
谁又在乎呢？
谁能理解呢？
……
不对！
不对！不对！
他既身为人，便自当为人族坚守底线！
至于那些所谓的修士，他们修的是什么士与他何干？
袁高义猛然惊醒，看向苏心怡的目光变得更加警惕，这家伙竟然能在不知不觉间影响自己的心志！
“哦，不错嘛，这么快就清醒过来了。”
苏心怡有些诧异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消失一段时间呢！没想到你天赋不怎么样，心志还怪坚定的。”
其实袁高义在修行上的天赋已经非常高了，要不然他的师父也不会收他为徒。
只不过苏心怡的眼界太高，她见过更加耀眼的人，与他们相比较而言，袁高义确实也算不上什么有天赋的人。
她曾亲眼见证一名小乞丐一步步走向天下共主，也见过一道身影，身着白衣威压盖世。
她见过太多太多的人或事，多到已经足够留下数不清的遗憾了。
苏心怡再一次转身，深深地凝望着那副画中的男子。
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了。
“袁高义，你阻止不了我。”
“这世上只有两个人能阻止我，可惜他们都已经死了。”
苏心怡淡淡地开口，“姬长安一死，这天下便是我的囊中之物。”
她话刚一说完，袁高义便想到了那位救大周于危难之中的云上仙。
若是云上仙还活着，他一定能阻止这妖狐吧？
可云上仙已经陨落了啊！
不知为何，他的脑中却突然闪现出那日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白衣少年的身影。
那少年看起来似乎与龙君关系匪浅，若是找到他，是不是便能请龙君出手诛灭这妖狐？
袁高义要阻止苏心怡。
可他知道，凭借自己的力量不足以与苏心怡对抗，可倘若连龙君都无法请动，那他便只能拼着这一身老骨头不要，与苏心怡斗上一斗了！
袁高义离去的时候苏心怡并未阻拦，或许是觉得放他一马并无大碍，又或许单纯只是懒得出手。
他离开之后，尝试着用一些特殊的手段联系了几个修行门派，并且在炎京城中四处寻找昔日那名白衣少年。
可惜的是，他联系过的那几个门派直到超出预定的期限也不曾给他回信，更是从他人口中得知了那白衣少年早已离京的事。
没有办法，袁高义只能独自登门拜访小青，企图求得她出手相助。
“大周与我何干？”
“我所做的一切本就不是为了大周。”
小青看都没看他一眼，显然还在为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
任凭袁高义如何劝说，小青都不为所动。
在小青看来，这天下谁当皇帝，只要不是陆辞云，就都和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所以，皇帝是人还是妖这件事，她就更加不在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