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能将他看成是自己的孩子？
陆辞云下意识地转头瞥了眼身后的小游，他们两个看来是真的很像啊！
曾经也有人说他和弟弟长得很像来着。
“只是偶遇的一个小家伙而已。”
“没了去处，只好跟着我了。”
陆辞云解释道。
他说完，目光转向另一边，苏心怡已经收起了那身张扬的妖气，正老老实实地站在不远处的半空中。
“好久不见，小家伙。”陆辞云打了声招呼。
苏心怡没由来的一阵紧张，这些年她也听过不少修行界的传闻。
直到有关陆辞云的最后一个消息传出来之前，他一直都是那一界的风云人物，说是传奇也不为过。
“您……认得我？”她有些局促。
陆辞云笑了笑：“自然是认得的，那只跟在姬天命身边的小狐狸，这么多年过去了，看样子你也是有了奇遇。”
他语气还算温和，苏心怡听完默默垂下头。
从一只平平无奇的小狐狸修行到如今这般地步，其中的辛酸又哪是三言两语能讲得清楚的，况且这些事也不足为外人道也。
“说来还是乘了先生的情，您赠予天命的那串手链沾染了几分道韵，便是那几分道韵使得小女开了灵智。”
苏心怡的态度很是恭谨，说来她也只是见过陆辞云一次而已，那时她还不曾化形，躲在姬天命的怀里悄悄地看了一眼这个传说一般的男人。
一别经年，他的模样如往昔没有半分区别，好似时光已无法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
可只有陆辞云自己才能明白，他的心中早已满目苍夷。
“那是你的造化，与我无关。”
陆辞云轻轻摇了摇头，他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问道，“你们是怎么在这里打起来的？”
苏心怡瞥了眼一旁的小青，没有答话。
小青目光与她对视，冷笑了一声，而后快速飞至了陆辞云的身旁，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
小游有些好奇地打量了这个女人一眼，而后便听见她说：“先生，这家伙想趁你不在夺取皇位。”
“夺皇位？”
这个答案说实话有些出乎陆辞云的意料，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成为一国之君并非什么明知的选择。
但很快，小青就给出了真正的原因。
“她想献祭大周朝的气运，用来复活姬天命！”
“你……说什么？”
陆辞云眉毛一挑，觉得有些意外。
“她想献祭大周朝的气运，用来复活姬天命！”小青重复了一遍。
“你真是这样想的？”
陆辞云抬眼望向苏心怡。
苏心怡眉眼低垂，轻咬着下唇，半响之后，她惨然一笑：“是又如何？”
“你觉得我会阻止你？”陆辞云平淡地问道。
苏心怡闻言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先不说你献祭国运能否复活姬天命，哪怕真的复活了，你复活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苏心怡闻言表情微变，然而陆辞云仍自顾自地说道，“是这大周太祖？还是你心心念念的……姬天命呢？”
“你觉得，哪一个的可能性更大？”
苏心怡眉心紧拧，陆辞云这一番话说得她有些细思极恐起来。
但一想到姬天命的身影，她的目光就重新坚定了起来：“无论是哪一个，他终究是他！”
“你用大周国运唤醒的，终究也只是一个依凭国运而生的躯壳。”
“他不可能记得你的。”
陆辞云摇了摇头，语气透着几分无奈，“而且那时他便与这大周成了一体，大周生则他生，大周亡则他亡。”
生死与共，这是造神的法子，造出来的神也根本不是原本的那个人。
哪怕他有一部分曾经的记忆，可从本质上来讲他是一个崭新的个体。
苏心怡茶色的瞳孔微微一颤，有些不甘心地问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陆辞云沉默了。
办法其实不是没有，只是都已经太晚了。
良久。
“生老病死，是他自己的选择。”他缓缓开口。
“可那不是我的选择！”
苏心怡双眸含泪，泫然欲泣。
她用尽一生去追寻，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幸福，难道终究只是水中捞月吗？
小游听得一脸懵逼，不是很懂前因后果，只觉得什么“复活”啊，“国运”啊，听起来特别高大上。
至于小青，她本就是为了陆辞云才来此阻拦苏心怡的，眼下陆辞云已经回来了，那这里的事自然就要交由他来评判了。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来讲，她其实还挺同情苏心怡的，毕竟她爱的人还活着，而苏心怡爱的人却早已成了荒冢下的一抔枯骨。
“姬天命，倒是个人物。”
即便死了，还有一个人这般念念不忘。
陆辞云没由来得发出一声感慨。
他一路走来，往事如云如烟，多少英雄豪杰也如云烟一般飘散。
那怕是他自己，也如那时光长河中的一枚石子般，被岁月带走了数不尽的虔诚……
“先生，求您教我，我该怎么办才好？”
苏心怡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陆辞云的身上。
她陪伴在姬天命的身边，可以说几乎是听着陆辞云的故事长大的，在她的心里陆辞云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仙人。
陆辞云闻言苦笑了一声，他想起了净世莲花灯中的叶梦秋，连他自己都在苦苦等候那一线希望。
这样的他，又如何能帮得到苏心怡呢？
“我帮不了你。”他诚实地说道。
哪怕是曾经的他，修为登峰造极，已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大道至理的存在，可生与死依旧是近乎无解的难题。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这句话也绝非说说而已。
苏心怡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紧接着她散去了神通，目光迷茫地望着头顶灰暗的天空。
如果她做的一切都没有用处，那她这么多年的坚持，这么多年的等待，又有什么意义？
“不如你亲自问一问他如何？”陆辞云叹了口气。
说了多少遍了，妖怪不要找人谈恋爱，不要找人谈恋爱！
就是不听！
现在好了，就问你这滋味好受不？
苏心怡闻言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陆辞云，她睁大了眼睛问道：“我……我还有机会看见他？”
“自然。”
陆辞云点了点头，“还要多亏了他当年的一句誓言，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保留下来了多少意识就不清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