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那是什么？”
光柱太过刺眼，小游下意识地偏过头去，只是这景象闻所未闻，他忍不住眯起眼，小心又好奇地打量着那边。
“那是……”
陆辞云面色一肃，而后轻声说道，“一道目光。”
几片被风卷进伞下的雪花落入小游的脖颈间，冰凉的触感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目光……”
他一边呢喃，一边露出困惑的神情。
陆辞云并未解释，而是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他心中隐隐有些烦闷，仿佛已经看见了未来平静的生活被打破的模样。
那光柱的确是一道目光，只不过是镇守不周山的山神烛九阴的本命神通——灭世神眸，所发出的“目光”。
能逼得烛九阴睁眼，他的对手最少也得是三华合一的得道真仙。
是三宗之一，还是某个出棺的老家伙？
想要重建不周山仙桥，打通仙界回归凡间的道路。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仙界未必是个好去处，可对那些寿元将近的老家伙们而已，回归凡间更是只会加速他们衰老死亡的速度罢了。
既然这样，又为何要重建仙桥？
陆辞云一时有些想不明白，索性也就先不想了。
另一边。
大周皇帝姬长安传位给自己的大皇子姬文昊后，便在后山建了一座寺庙，每日青灯古佛相伴，不再过问凡俗。
至于新即位的皇帝，似乎是听说了大周有仙人庇护，不可能亡国。
于是他索性直接摆烂，夜夜笙歌，根本不过问朝政。
白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尽管他身为郎中令，是皇帝的近臣，可自从新皇登基以来他都不曾见过新皇几面。
眼看着宰相铲除异己，逐渐权倾朝野，为了维护皇权，他也不得不作出一件违背祖宗的决定。
至于苏心怡与姬天命二人。
姬天命那日现身过后便重新回归了天地间。
苏心怡知晓了他还有一缕神魂不曾消散，于是便霸占了太庙，终日抱着他的灵牌不撒手。
好在太庙本就是禁地，而新皇又知道那里住下了一位绝对不可以招惹的存在，于是便也没人打扰她的清净。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陆辞云带着小游一路向北，走过了一座又一座城镇，最终停在了一个小村庄里。
他停在这里的原因也不复杂，因为再往前便是北方边关了。
过了边关就是鞑子的地盘，往年一到冬季鞑子便要南下闯关，劫掠大周百姓。
可今年实在是太冷了，就连鞑子都有些受不了。
他们与大周驻边将士打了一架后，被这反常的天气冻得灰溜溜地回了老家。
要知道哪怕是他们老家也不会一天到晚都在下雪，今年大周边境的雪已经快要没过成年男性的脖子了。
这么厚的雪，就连战马都跑不起来。
陆辞云在这边陲小村停留了一阵，发现他们这有个独特的现象。
每日清晨，他们都要做一件奇怪的事，围聚在村子里的大石头旁，像是在举行一项神秘的仪式。
陆辞云与小游二人借宿的是一位猎户的家，猎户有个女儿。
或许是北方民风彪悍的缘故，这位猎户的女儿也时常与父亲一同上山打猎。
这天，陆辞云抓住他们出门打猎前的间隙，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村里的那块大石头是什么？
他们每天围着那块石头是在做什么？
得出来的答案却有些出乎陆辞云的意料。
“那不是石头，是玄天无极大慈大悲善恶应元仙尊。”
猎户的女儿答道。
“玄天无极大慈大悲善恶应元仙尊？”
陆辞云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承认那石头确实像是个人，可这名头也太长了吧！
“至于为什么要围着仙尊，那是我们这里的传统，相传玄天无极大慈大悲善恶应元仙尊庇护着大周百姓。”
“也是因为仙尊大人大周才能像现在这般风调雨顺，所以我们每天都会拜仙尊大人。”
她说完，陆辞云微微蹙眉，隐约间好似抓住了什么。
“你是说这样算风调雨顺？”
陆辞云收起红伞，任由雪花飘落。
他抬头望了望天，继续说道。
“我从炎京一路走来，只有你们这在拜这位仙尊，你有没有想过……我是说可能……”
“他或许并不存在？”
猎户的女儿闻言沉默了半晌，而后缓缓开口。
“我听父亲讲，几十年前北方生了旱灾，从云山到边关，赤地万里。”
“大旱持续了半年有余，最终是仙尊大人施展仙法才唤来一场大雨，解救了这里的百姓。”
闻言，陆辞云还不曾说话，小游便好奇地问道。
“姐姐，那你们是怎么知道这场雨是仙尊大人唤来的，而不是老天本该降下的呢？”
小游话音刚一落下，收拾好捕猎用具的猎户便从屋内走了出来。
“小家伙，因为那一天我听见了龙吟啊！除了仙尊做法，还有什么能唤来龙吟？”
猎户看向他们，笑着接过了话茬。
“龙吟……”
小游闻言不禁想起那日皇宫内看见的一幕，双眸顿时一亮。
他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瞥见陆辞云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小游一下便明白了过来，于是连忙闭口，不再言语。
“在下明白了，多谢二位解惑。”
陆辞云拱手抱拳。
“小先生不必多礼。”
猎户父女二人连忙回礼，在他们看来陆辞云定然不是常人，他们自是不敢怠慢。
目送着他们离开，陆辞云心中逐渐升起一丝明悟。
正如陆辞云之前所言，那位庇护村民的“玄天无极大慈大悲善恶应元仙尊”或许并不存在，可实际上也并非不能让他存在。
不久前他还特地提点过苏心怡，怎么如今他自己却将此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吕尧所说也并非虚言。
陆辞云确实无法叫停这场大雪，不过他做不到不代表“云上仙”也做不到。
既然这场天灾是因“云上仙”而起，那何不让“云上仙”来解决呢？
恰巧这小村子有着现成的香火愿力，唤出一个所谓的“玄天无极大慈大悲善恶应元仙尊”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