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想问什么？”
威廉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酒杯，转身开了瓶白葡萄酒为坐在吧台处一声不吭的格雷满上。
品了品酒香，格雷开口问道：
“您知道这座城市哪里有消息灵通而且愿意接受雇佣的人士吗？”
“消息灵通？我消息就很灵通，但我老了，现在不想到处乱跑。”威廉沉吟片刻，摸了摸自己修剪整齐的胡须，举起手指开口道：“这样的人不少，问题是你能支付什么？”
他敲了敲柜台，格雷识趣地从怀里掏出一宝石状的物件沿着柜台滑给对方。那是教会出产的小护身符，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很适合当做见面礼。
威廉收下东西，看都不看就继续说道：“我知道有个人，确切的说他不是人...总之他很适合，而且他想要的东西也是你绝对能支付的，如果你感兴趣，我给你写个地址。”
“谢谢。”
格雷收好写有地址的纸条，回到房间内做出行前的准备。
衣服里面一定要穿件锁子甲，大剑不便于行动，所以最好在腰间别一把短剑。作为圣武士的力量源泉，西格玛的圣典和战锤挂坠要贴身摆放，和救命用的魔法符文放在一起。最后的最后，就是在外面穿一套宽松而又不引人注目的衣服，然后再贴上假胡子......
十几分钟后，格雷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一笑，高礼帽、笔挺的大衣，他打扮的和外面常见的绅士别无二致，尤其是那长长的络腮胡，老瑞克领款式，地道！
“可惜不管在军队还是在教会，留长胡子都是件很不方便的事。”格雷心说。
准备完毕，他简单收拾了下房间，把不合适的东西都收好后便不再磨蹭，推门离开房间。
格雷扶了扶自己的礼帽，微眯着眼睛，脸上摆出和善的微笑，他对着那个拖地的老大娘微微颌首，后者抓着拖把急忙低头躲到一边去，他又看向那些兔女郎，结果她们都害羞地逃开了，一位衣着干练的女服务生踱步走来，弯下腰柔声劝道：“先生，酒馆一楼不适合您这样的人游玩，请随我上三楼吧。”
“不用了，我这就离开。”格雷闷着声答道，心中不乏得意。他挑衅似地看了老板一眼，威廉只是撇了撇嘴，看来这点伪装还瞒不住经验丰富的老掌柜。
“但糊弄外行人肯定是够了，我就说这门课比学圣诗咏唱有用。”
格雷探着手杖慢慢往外走去，他站在门口理了理领结，“唰”地一声，门被从外面一把推开，他下意识地把手摁在剑柄上，向后迈了一步。
希尔芙打着哈欠走了进来，湛蓝的双眼只睁开小缝，看起来下一秒就要趴在边上的桌子睡着。
“哈啊...哦，早啊格雷，出去卖东西吗？”
“呃啊，是的，早上好希尔芙小姐，您贵安。”
希尔芙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往卧室走去，只留下格雷在门口的冷风中凌乱。
“咳咳，额，我记得希尔芙之前是做情报工作的，那她不算外行，平常心平常心。”
无论如何，自己的伪装被华丽无视确实有些伤害了他的自信心，他又咳嗽了几下，振奋精神走向冷冽的冬日。
乌博瑞克是个好地方，这是座英雄的城市，伟大战士们的雕像随处可见，孩子们在街上奔跑，卖葡萄酒的店铺前排满长龙。公园里，两队皮肤通红的健壮男人们围在一起，在他们中间，一个牧师打扮的人和一位绅士在一起叽叽喳喳地争吵。
格雷走走停停，像一个有钱有闲的游客，牧师和绅士的争吵引起了他的注意，或许这与他的任务有关，他对那些工人微笑致意，然后绕过去瞻仰五英雄的雕塑。
雕塑通体由大理石制成，五位战士有男有女有高有矮，他们举着火把和各种武器，脚上踩着半人高还直立行走的老鼠，也就是斯卡文鼠人。
下面的基座上写着这样一句话：“黑暗终将结束——致皇帝和西格玛的勇士们。”
“嗯...下面的字是重刻过吗？”
格雷记得上次来时这下面的字写的是致人类的勇士们。
他站在雕塑和那些争吵的人之间，冷风把争辩的声音送入耳中，格雷屏气凝神，仔细分辨着他们争吵的内容。
“......你这个吸血鬼的爪牙！满嘴谎言的骗子！告诉你的主子，他肥头大耳的塑像绝不可能放在这里！这是对战士们的侮辱！”
“你这个宗教疯子，或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家老爷购买了这片土地，财富之神拉诺德、正义女神薇蕾娜在上，这是白纸黑字的契约！我们有权决定这里该放些什么......”
“吸血鬼？”格雷眉头一紧，他来此地的任务正是是调查吸血鬼腐蚀。虽然这只是一句无意中的骂人话，但可能不是空穴来风。
更何况，这句话出自一位西格玛的牧师之口。
格雷回想起临行前老师的嘱咐，这个任务源于当地的几名小贵族和商人的联合求救，而市长、当地大家族和教会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这不由得让人起疑心。
“格雷，你要相信任何组织里都有好人坏人，当上主教的几个臭虫或许会把水搅浑，但中下层总归还是有几个好人的。”
格雷想起老师的教导，虽然总感觉他是在影射什么，但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圣武士，老师的观点必然有其独到之处。
格雷凑上前去拍了拍一个工人的肩膀，掏出两枚帝国铜币放在那人手心里，低声询问道：“老弟，这是在吵些什么？”
工人憨厚地笑了笑，把铜币收回怀里，同样放低声音说：“老爷和牧师大人在吵这里的塑像，老爷的老爷把这片地买下，想要放上自己的塑像，这位牧师大人不愿意，于是他们就吵起来了。”
“哦哦，那你知道葡萄街怎么走吗？”格雷又递给他两个铜板。
那工人惊奇地看着格雷，神情有些畏缩，犹豫许久，他才开口道：“您可以坐公共马车，就前面的站点。”
几秒钟后，他又补充到：“恕我直言，那里应该并不适合您这样的人前往......”
“谢谢，我只是去玩一玩。”格雷笑笑，又递给工人两个铜板后转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