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目光瞬间向格雷看齐,青年们的眼中满是嫉妒、不屑、以及直白的敌意。格雷的手僵在空中,他思考半秒,决定先把手里的东西吃完。
然后,他直视艾琳的脸,漆黑的眼睛里水波不兴:“嗯,什么故事?”
如果眼神是一把刀,格雷此时想必已经被千刀万剐。哈!这个乡巴佬未免也太不识抬举了。
艾琳倒是面色如常,仍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她调整了下措辞,说的更详细了一些:“就是讲一讲您原来在军队和教会的故事啊,大家都很感兴趣哦。”
“感兴趣?”格雷看向那些满是怒容的青年们,耸了耸肩从座位上坐起,他利落地把背后的巨剑解开单手提起,青年们自觉地为他和艾琳让开一条路,格雷于是很不优雅地迈着大步走到人群中间,大马金刀地坐下。
“我叫格雷,好吧,那我就来讲讲,想听点什么?”
“......”没人搭茬,最后还是艾琳打破了令人尴尬的沉默,提问道:“我看您的勋章,您当年是参加了对巴托王室的解救行动吗?我还没见过路易国王呢。”
“噢,你说这枚。”格雷弹了弹胸前的勋章。
“确实,我当时在卡隆堡巨剑士团,出征的时候我还是个上尉连长。”
“巨剑士上尉!”一个男孩不小心惊呼出声。
格雷见状,于是抓起巨剑递给那个说话的男孩:“看看这个,这就是当时我用的制式巨剑。”
也就几公斤,但对一个有些瘦弱的少年来说还是有些沉了,少年一下子涨红了脸,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发抖,得亏他的同伴帮忙才没有被压倒。
格雷有些小尴尬,好在气氛已经被炒热,在座的都是些根本没有隔夜仇的小青年,因此很快就忘记了刚刚的不快,热烈地讨论起来。
“多沉啊,打仗的时候只背这一个就累死了吧。”一位女生说。
“不止,事实上还包括一件四分之三甲,一杆卡宾枪,还有一个装个人物品和干粮的背包。实际上还好,长途行军时我们有骡马可以放多余的负重,身上...也就一百多磅的重量吧。”
“哇哦哦!”青年们都惊叹起来。
“卡宾枪?为什么要带火枪呢?帝国之花和帝国骑士不应该用这种可耻的武器。”说话的这人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军功贵族,兴许他父亲就是位骑士呢。
“嗯...当敌人们使用不耻的技巧,正直的人们也不能坐以待毙,而且...钢铁和火药也一直是帝国的立国之本。”格雷解释道。
“帝国骑士、战斗法师和牧师才是帝国之本,其余尔等不过是炮灰和垫脚。”青年不满地嚷嚷道。
“嗨,在战场上哪分什么彼此。”格雷笑着说,眼神中已然有了一丝不悦。
对后方的少爷小姐们来说,这是一句轻飘飘的话,对格雷和他的战友们来说,这是他们的命。
“所以在军队里一定也要很多其他战士吧。”又是艾琳为两人解了围。
“是的冕下。”格雷松了口气,斜撇了一眼那个青年后看着艾琳接着说道:“除了我们还派来了一个排的先驱侍骑,一个排的瑞克禁卫,还有些猎人......”
“瑞克禁卫!”
又一人嚷嚷起来。
“自从圣杯骑士解体以来,瑞克禁卫就是旧世界最强的骑士了吧!那一定能很轻松地碾压那些暴民吧!”
他很兴奋,一看就知道是个军迷,没什么情商。他的话刚一出口,那些汐汐咧咧的讨论声一下子就消失了,从神父到格雷,从圣女到信徒,所有人都闭上了嘴。那个小军迷被众人的目光打量的心里发毛,怯生生地尬笑几声:“哈哈,哈哈哈。”
“嗯...事实上...嗯...呃...”艾琳也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措辞,纤手在硕大的山峦前摇了几下,好久才憋出一句话:“暴民们用数量淹没了我们英勇的骑士。”
“事实上,冕下。”格雷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认真起来,他眉毛锁紧深吸了口气,把双臂抱在胸口处,颇有些严肃地看着在场的年轻人们。
“我觉得,如果我们只是这么想,那我们永远也别想打赢巴托尼亚人。”格雷正色说道。
没给青年们插话的时间,他接着说道:“得益于情报和巴托尼亚政府的混乱,我们很轻松就把国王一家接了出来,但对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派出来一支猎骑兵团追击我们......”
“猎骑兵?那不是还不如骠骑兵的便宜部队吗?”那个军迷年轻人立刻插嘴道。
“大多数是这样,但那个团不一样...它现在的番号叫做近卫猎骑兵第一团。”
“近猎一!!”又有人嚷了出来,这只部队不说是鼎鼎大名,也得是凶名在外了,这只部队的战绩也就一般,不过是先后抓到过两位选候和十几位将军罢了。
顺便一提,这两个选候一个是瑞克领亲王卡尔,另一位是威森领大公。
“那他们也挡不住瑞克禁卫的冲击啊!”军迷小子硬着脖子争辩道。
“是挡不住,但他们如果不让你冲到呢,多亏了国王陛下的六驾大马车和金银财宝,我们行军的速度根本提不起来,然后......”
“第一天,出去打猎巡逻的先驱侍骑被人像赶兔子一样打了回来,第二天,出击的瑞克禁为被人用排枪打的满身是窟窿,第三天第四天,他们调来了六磅骑兵炮,我的老天......”
一想起当时的经历,格雷就满肚子的气,但想到之后的事,他又不气了,是的,这个团就是希尔芙带领的部队,对于她,格雷是百分百服气的。
不服能怎么办?被人摁在地上揍了三次啊!三次!
不过格雷自认为是个死缠烂打的人,输一百次都无所谓,我只要赢一次就是胜利。
哈,我才不是馋人家身子,笑话。
“呃...于是您就这么退役了?您似乎对陛下很有意见呢。”艾琳怯生生地讲到。
“哈,你说路易十六国王?呵呵...我的上级营长跟那位陛下提过很多次,如果他肯放弃他的宝藏马车跟我们一起轻装出行,我们或许不会被猎骑兵抓住,哈哈哈。”格雷的声音中满是怨愤。
他的连在那次行动中死了一大半,那是他的第一个连。
“至于我...我后来参与了干涉军,给诺德领选帝侯当向导,然后回到卡尔亲王麾下当营长,后来是团长。最后...”
格雷摇了摇头,摊开手。
“谢天谢地,战争结束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向往战争,我算是打够了,于是我退役,加入教会成为一名圣武士,我的故事就是这么无聊的故事,你们或许不愿意听,但就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