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艾琳白了格雷一眼，意思是你一点也不会读空气。神父对着她点点头，在得到了神父的首肯后，艾琳从人群中站起来，与刚刚另一位圣女在的时候不同，此时的她十分灵动，气势也拔高了几分。
艾琳走到神父周围，露出抱歉的神色：“很遗憾，今天的故事分享会就到这里了，各位朋友们，是时候吃晚餐了。”
于是众人轰轰烈烈地散开了，神父起身，走到艾琳身边，充满慈爱地摸了摸她柔顺的金发，而后颇有些严肃地对格雷说道：“这位教友，你不该在孩子们面前聊这些的。”
“抱歉神父，我一时激动，而且让孩子们成熟一点也没什么坏处，对吧？”格雷摊开手，很无辜地说道。
“教育也分场合，这里又不是军校！”神父不满道。
他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老气横秋：“孩子，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我年轻时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圣武士，但你要明白，教会不是苦修会也不是军队，他有他的规矩。我知道你看不惯这种宴会，但这也是教堂生活的一部分，你们这些人脱离社会太久了，所以难免有些天真，孩子，社会很复杂。”
格雷也站起来，平视着已经已经虽仍强壮，但已经显现出老态的神父，双手抱在胸前，语气不善地顶了回去：
“神父，我可不是什么年轻人。此外，有人检举你的辖区内存在对帝国有害的亡灵腐蚀现象，我受命前来调查，你作为辖区主管有什么可以报告的吗？里昂哈德主教。”
神父颇为意外，他后退了半步，但很快就稳住了阵脚，表情愤懑不已：“这是诬告！你叫什么？你是要收取贿赂？还是阿尔道夫想搞政治迫害？他们最好想清楚动一位地区主教的后果。”
神父的声音很大，一点遮掩的意思也没有，那些年轻人听到这话面包也不吃了，纷纷围了过来为神父辩护。
“神父先生一点架子也没有，他甚至不穿主教的衣服，一把年纪还天天布道，你凭什么动他！”
“教廷的密探！吸血鬼！”
“......”
格雷牢牢地站在原地，如同一块石柱子，他眨了眨眼，从怀中掏出一封烫金有戳的信封，甩给神父看：
“我只是前来调查的，而且只查这封信检举的吸血鬼内容，其余与我无关，主教先生，我要调这里的卷宗，希望您能配合。”
“哼！查吧查吧！我向来干干净净。”神父死死地盯着信封。
艾琳站在神父身后充满担忧地牵住他的手，却被他一把甩开。
“艾琳！带他去找！”撂下这句狠话，神父甩了甩袖子，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啊，真是...都搞砸了呢，格雷先生。”艾琳轻飘飘地说道。
“但任务就是任务，我又不是在为难谁。”格雷耸耸肩。
嘴上说着漂亮话，但感受着周围年轻人们的敌意冲天的目光，格雷知道这城他今后是很难混下去了。
“大家，都散开吧，这位圣武士先生有任务在身，请大家多多理解教会的正常工作，谢谢啦。”艾琳甜甜地将周围人打发开了。
余光瞥见紫发圣女靠在门边的柱子上，艾琳无视了对方不善的目光，回了个甜甜的微笑。
“好了格雷先生，我带你去看卷宗。”艾琳带着格雷款款离开了，正好从紫发圣女的身边经过。
“哼，神气。”艾西缇可偷偷啐了一声
从拱门之下，穿越寂静的走廊，帝国诸神、先皇和英雄们在壁画上和蔼地注视着他们的子民与后裔，偶尔路过几个行事匆匆的修士和修女，见到艾琳都尊敬地欠身行礼，艾琳施施然地微微颌首，举止投足间已然有了一丝贵气。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塔楼，得益于电力系统的普及，艾琳不需要点蜡烛，只需要轻轻一按，这座小楼的灯光就亮了起来。
格雷看向一排排书架，三种颜色的厚书按照时间简单顺序简单排列，时间靠前的那些书架已经积了一些灰尘，看起来上一次打扫后还没有人翻阅过这些记录。
“这里不常有人来，神父...或者说主教大人没有看文书的习惯。”
“他很勤奋？”格雷随口说道。
“是擅长安排工作，圣武士大人。”
“格雷爵士，如果你想正式一点的话。”格雷看了她一眼。
女子唇红齿白，身姿婀娜，此时又是孤男寡女身处一室，只有太监和同性恋才不会起反应，但格雷自有其办法，只需要想象你在战场上，一道金色的闪电白马持刀冲了过来，然后下一秒你的胳膊就上天了，开动联想能力，想象艾琳拿起刀把你的胳膊砍飞，想到胳膊，再硬的男人也会被吓软的。
他对艾琳的语言艺术不置可否，随便拿起一本从头翻看。
“我建议您从棕色本开始，那本是城中各个分教堂以及牧师巡逻队的报告，里面有很多有关混沌腐蚀的内容，但基本都是虚报。”艾琳说。
“怎么判定是虚报的？”格雷问。
“没有大规模重复发生就是虚报。”
呵，统计学。
十分钟过去了......
“这个纳垢腐蚀最后是怎么回事，病死了这么多人！？”
“前往查看的牧师汇报说那是工人们喝了不干净的水，已经整改了。”
“行吧。”
二十分钟过去了......
“什么叫做十几个男人在一起聚众**？这明显是色孽，怎么没有安排牧师做净化？”
“我看看...如果是这次，是一群流浪汉的针对另一人的暴力事件，过几天还有一次，那次是年轻人之间的小游戏，您知道的，年轻人嘛。”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三十分钟过去了......
“什么叫做群体性的发狂砍人？西格玛在上，这都是灭门了，还死了卫兵，这种事情你们怎么没有上报？”
“因为确实不归教会管理，那只是底层民众常见的抢劫事件，这种事归治安署管。”
“西格玛啊......”
四十分钟过去了......
“这个少女连续失踪案怎么回事？辖区是按奸奇腐蚀现象报告的，最后怎么回事？”
“都只是出去跟别人幽会，当地教会只是想不明白她们的幽会对象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们接走的，所以就报了奸奇腐蚀现象。”
“浪费公共资源!”
一个小时过去了......
格雷翻了几个月的记录，愣是连一个跟吸血鬼沾边的词也没找到。都不说是暴力事件和破坏活动了，吸血鬼的遭遇记录都没有。这里面最搭边的是那个少女失踪案，倒确实是很多流行于贵族小姐们的话本中常见的午夜显贵形象。
格雷也不知道一个个跟肺痨一样白的吓人的脸有什么好看的，他还是喜欢健康的美，比如希尔芙那种。
老这么YY人家确实是自己不对，格雷表示深刻地反思，并且做出谨慎的规划，比如明天请人吃顿饭？或者听听戏剧，她那样的人虽然平时看不出来，但总归是有些高雅的爱好吧。
就在这时，一只站在门边看外面发呆的艾琳像是受够了一样，她叹了口气说道：“格雷爵士，恕我困乏，先行告退了，您看完时候记得把书放好、灯关掉。”
“好，麻烦您了，祝您好梦。”格雷说，然后接着翻阅记录。
一无所获，全都是各种家长里短和奇葩案件，看到格雷都快怀疑人生了。是的，记录中是有很多有待商榷的操作，但你不能把这些拿给教廷要求惩治。在帝国，违法违纪的事情多了，我们要理解一线劳心劳力的办事人员。毕竟如果所有人都能遵纪守法当个好公民，那要审判庭和法庭干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有些灰心的。
“不过，哼...如果抓邪教徒都这么容易，那还要圣武士干什么？”
格雷合上手中的书，看着成堆成堆的各种记录，格雷喃喃自语道：“就算别的没问题，多少也存在渎职现象，我不能信这里的记录。”
干这行的人多少需要点偏执，正经人谁当圣武士啊~~~
他胡思乱想，直到他听见外面悉悉索索隐约传来女性的争吵声。
“怎么回事？”
或许教会也不是没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