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魔法少女,不过是一群结局要么死亡要么崩溃的生物罢了。
她们不会老去,不能告诉别人她们的工作,最后许多都选择了自我了结。
据说,只要能找到继承者就能不断削弱自己的力量,直到最后变回普通人。
栗小悠就是因为这样才被带走的。
那些打着征讨邪祟的名义,花言巧语寻找继承者的魔法少女,不过是在痛苦中度日的可怜虫罢了。
用性和药物麻醉自己,然后在日出后戴上面具,过回普通人的生活。
他实在是过于了解魔法少女。
......
......
下课,回到家中。
栗成推开门,歪头避过妹妹丢来的玩偶,“我一会有点事要出去一下,晚饭是肯德鸭。”
“我想吃......”
“蘑菇饭烤鸡翅,无糖可乐少冰,楼下的小笼包卖完了我买了煎包回来。”
“诶?”
栗小悠一脸懵逼地看着亲哥。
他什么时候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了?
“晚上如果有人敲门,千万别开门,我回家会用钥匙。”
栗成换了一套方便行动的运动服,摸了摸栗小悠的脑袋。
今年她读小学几年级来着?
在她的性命定格在十七岁那年后,他自己浑浑噩噩地又活了许多年,但他一个看不穿迷雾的普通人,又能拿魔法少女怎样?
这一次,栗小悠绝对不会死。
看着栗小悠茫然的大眼睛,她瘦削的身子被套进过于宽松的外套里,兔兔拖鞋也是几年前买的了,现在显然已经太小。
虽然和栗成说她是因为喜欢这双拖鞋才不舍得换,但他知道,她只是在尽量省吃俭用罢了。
只是为了能活着。
他要让她快乐地活着。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他不在乎迷雾里有什么。怪物,魔法少女,恶魔,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又会被那只诡异的泰迪熊拿走什么,他会除掉一切妄图侵入这个家的生物。
“我先出门了。”
栗成把榔头,渔网,手电筒和蜡烛放进背包,果断离开了家里。
他必须快。
H市的夜晚是一片喧嚣。
下班的社畜,共享单车的铃铛声,小绵羊成群冲过斑马线,行人恍若是灰色巨浪之间涌动的鱼群。
重生几次后,他看这座城市的注视变得逐渐冰冷了。这是家吗?当然不是。
这座城市如此冰冷,原来不只是人,还有怪物。
栗成娴熟地拐入城中村,在某个瞬间一切噪音都被抛诸脑后了。低矮的平房,凹凸不平的柏油路,呆滞的老人。他穿过了某种结节,一堵看不见的墙切开了这座城市。
在第三次重生时,泰迪熊提出了可以让他‘看穿迷雾’。
只有看穿迷雾,才能见到那些非人,才能看清魔法少女的真身。至于代价,只是要把身体借给泰迪熊五分钟。仅仅是五分钟。
栗成答应了。
在这里,街灯已经从间歇性亮起变成了大部分都是破碎的状态,值钱的东西已经被偷完了,在罅隙中求存的人类用尽一切办法试图生存下去。
抬腿,踩过水坑,污水里是朦胧的倒影。他没有迟疑地转入街道,消失在蜿蜒的斜坡尽头。
坐在街边的人无精打采,呈现出诡异的枯瘦状。他们嘴里叼着烟,有的倒在地上,不断扭动,表情狰狞。
大多门窗都紧紧闭着,上面钉了木板封条之类的物品,偶尔能看到诡异的身影在窗帘后一闪而过。
这座城市里有过这样黑暗的地方么。
栗成从未见过。
也许,这方城中村在迷雾下就是这副模样。
走了有十分钟,人越来越少。他回头,发觉自己已经看不见H市夜晚的灯光了。他仿佛进入了孤立的世界,与世隔绝。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有的只有薄薄的雾气。
空气中有硫磺的味道。
栗成面无表情地从背包里拿出白蜡烛,点上,驱散身前的雾气。
他把榔头放进口袋,一只手紧紧握着。
灰砖砌成的矮房歪歪扭扭,枯萎的盆栽倒在门口,黑色的污水在沟渠里缓缓流淌。
见不到人了,一切都是上锁的。
栗成回头,发现身后的门一扇扇缓缓打开,无声的,也见不到门后究竟有什么。
每一扇矮房的门,都通往巢穴。
不知为何,栗成脑海中出现了这样的念头。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具尸体。
橘红色的裙子在一片诡异的暗色调中十分显眼。栗成把榔头从口袋里取出,在地上放下蜡烛。五步一个蜡烛。
这些蜡烛可以驱散一些迷雾,这是他用生命换来的经验。如果自己十米半径内被迷雾吞噬,他就永远要从城市里消失了。
而且我也找不到你。泰迪熊如是说。
尸体躺在一个小巷口,只有一双裹着白袜踩着小皮鞋的脚露了出来。
等到栗成来到巷口,拧开手电筒,才见到尸体的全貌。
少女果然已经死了。他不知道是什么怪物杀死了她,但他知道那个怪物短期内不会再回来了。这是泰迪熊告诉他的。他有五分钟的时间去处理。
时间刚刚好。
栗成并非第一次见到这个银发少女——她这身橘黄色的洛丽塔,还有圆润可爱的面容实在难以忘记。上一次他来到这里,少女还在战斗,而她那压缩空气的魔法把栗成一并挤爆了。
这一次他掐准时间,果然赶到时少女刚死不久。
怪物大概还在附近,他必须动起来。
栗成面无表情地蹲下,取走了少女的法杖。接着他把少女翻了个面,轻轻拉开她背后的蝴蝶结,褪下那身裙装。
罪恶感,羞耻感?不存在的。他死过六次,早就不在乎这些了。
少女哪怕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但天知道她现在什么年纪。
等到裙子被整个脱下来,栗成的手划过少女光滑的肌肤,顺着腰肢一路向上,最后在胸口停下。
他掏出小刀,屏住呼吸,狠狠刺了下去,试图挖出里面的东西。
过了一会,他才从少女的左胸里取出一块灰黑色的石头。接着他扛起少女雪白无暇的胴体,感受着那残存的温度和柔软——然后毫不留情地丢进了垃圾箱。
尸体的伤口没有流出血,仿佛那个位置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好了。”
栗成拿起小刀,对准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气。
......
......
水潭折射出女孩娇小的身躯,硫磺味的分吹起她白色的裙摆。
迷雾中,她在搜寻一切非人的痕迹。
莲娜握住法杖,银光闪烁。
速战速决吧,作业还没有做完,她得赶在栗成睡觉前向他拿数学作业答案。
作为夜晚繁忙的魔法少女,这是唯一免于挂科的方式了。
有什么从小巷里走了出来。
“谁?”
莲娜吞了口口水。
下一秒,一个穿着红色洛丽塔的少女从黑暗中出现。
黑发,红裙,赤足。
是错觉吗?她的眼睛是这样的眼熟。
她抬起被黑色手丝包裹的纤手,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