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了庆帝将朝花宫给她的旨意,花拂月有些不想面对的匆匆离开。
只要不给她封妃,住在宫里还是潜邸对她而言差别都不是很大。
她又不在意外界的风言风语,所以也乐得多一个住处,后面再次忙起来的时日也偶尔有在宫中休息。
长公主正在被禁足,不能对付她,皇后又很清楚她的身份,庆帝的旨意很模糊,分了宫殿却没有名分,也没有得到实际的权利,她有些拿不准,不敢轻举妄动。
工坊那边,庆帝不是很满足于火铳的威力,于是花拂月又拿出了火炮的设计图来填他的胃口。
再多就怎么也不肯现在拿出来了。
她的理由很有说服力,“庆齐之间还需要和平,短短几年还不足够庆国国力恢复,何况我们不能毫无理由的出兵,如果研究过深,必然会被北齐锦衣卫发觉。”
庆帝还不希望火铳现在就被北齐发现,于是同意了她的话。
要隐秘,火铳的生产规模就不能扩大,于是乎虽然火铳队已经被训练的很精熟,也依旧没有真正的投入使用。
工坊那边也把重心放在了火炮的研究上,一时之间清闲起来。
不过她找到了别的事情。
花拂月的行动逐渐自由,也更加乐于在潜邸和宫中往返,好像之前那一点点不快丝毫没有影响她的情绪一样。
在宫里行走,难免遇上皇子们。
大皇子多在军营训练,宁才人的宫殿又比较偏,所以她不常遇见。
二皇子倒是时常会和太子同时出现,两个人到了念书的年纪,有时会在路上碰见。
李承泽倒是对她没什么特别的态度,遇见也只是遵着礼数行礼,态度不算很恭谨,但也不算太过散漫。
李承乾就不一样了,或许是皇后私下里说了些什么,他对花拂月总是没什么好脸色,但表面上又维持着板正的仪态。
就像现在这样。
三个人又在宫道上遇见了,李承乾最先反应过来,低垂着眼规规矩矩的拱手,“见过花小姐。”
李承泽也扬起笑容,“花小姐好,今日您也有事要见陛下?”
花拂月笑着点头,走近了两人,像是摆弄自家晚辈一样,一手撸了一把李承泽柔软的头发,一手不轻不重的捏上了李承乾的脸,满意的看见两人逐渐脸红,这才满意的收回了手,回应李承泽刚才的问题,“是啊,一些很乱的东西,你们俩还小,等再过几年,有些事情你们就该接触了,到时候可不要喊累。”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的余光注意着李承乾的表情,果然,少年虽然不太喜欢这样的接触,但最终也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很认真的点头,“为父皇分忧,处理国事是儿臣的本分,不会觉得累。”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花拂月心中有些暗笑,她最喜欢的就是逗弄李承乾,明明知道皇后告诉他不要和自己走太近,但是看他不得不遵守礼数乖乖给自己见礼,她还是忍不住想欺负他一下。
等他长大了估计就没机会了。
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装空气的李承泽,也没有厚此薄彼,又揉了揉他的头发,“二殿下,我听闻淑贵妃那里有许多古籍孤本,正好我需要几本比较偏门的古籍,不知道她那里有没有,帮我问一下好不好?等我和陛下谈完了会去拜访的。”
“当,当然可以。”李承泽红着脸点头,他只不过比太子大了两岁,虽然心里隐约懂她在照顾自己,不想让自己多心所以才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喜悦的微笑起来。
放过了两个被自己欺负的脸色通红的皇子,花拂月这才心情舒爽的继续往御书房慢慢走去。
她这几天频繁入宫也是有正经事要做的。
虽然她下山的主要目的手段就是推动热武器战争,让庆国形成绝对的实力压制,但也不可能真的只准备了这一点东西。
如果她能做到的太少,就会显得自己没那么重要。
但是由于她之前在庆帝面前立的人设,所以和经商,政务,文宣这些事情挂钩的领域她都不能涉足。
所以她另辟蹊径,在下山前就做好了提前调查准备。
前几日给庆帝的折子里也是有关这件事情的。
神庙的眼睛监察天下,花拂月利用这份便利摸清了庆帝境内的水利建设,流向,潮汐,修筑的大坝,甚至有这些年决堤事故的起末。
最终从建筑原料,不同水文条件的应对的水利建筑,以及提前防患三个大方向提出了不同的建议,还附上了一份她顺带查到的这些年里借着治水牟取私利,以次充好的官员名单。
为了把这些研究透彻,不至于劳民伤财,花拂月熬了几个大夜,一边对比梳理着神庙给的情报,一边修改着自己的数个方案。
“不同的水文条件,所需要应对修筑的水坝也需要做出改变,水流湍急容易出现洪灾的区域更需要注意泄洪的应对,建筑用料更是重中之重。”
花拂月指着自己折子里提到的一处讲到,又觉得空口解说有些不够立体,于是直接拉着庆帝走到沙盘前,对应着沙盘上的河道讲了一个多时辰。
也幸好这个时代下,水文并不容易在短短几年内发生改变,加上她一路以来也有注意收集外界的消息,所以这份下山前带的小抄还算派的上用场。
庆帝安静的听着,提起关于庆国的发展和建设,他还是相当负责且专业的。
有说到不解之处也会直接发问,或者在某些细节上和花拂月各执一词。
花拂月对于庆国水利的了解和研究之深让他有些惊诧,无论自己提出什么样的问题,她都能及时做出解释,并且给出对应的方案。
就像是在庆国官场浸淫多年的官员。
过了一个多时辰,花拂月才把那本折子里的内容全都拆开来全部讲完了,有些疲惫的长舒了一口气。
人一旦放松下来就容易变虚,刚才忙着疯狂输出,大脑太过亢奋,这会儿放松下来才意识到这一个多时辰她都是站着的,小腿已经开始抗议的酸胀起来,嗓子也后知后觉的有点沙哑。
毕竟她没有真气护持身体,体力比普通人还要弱上一些。
“啊……有点,有点累……”想了一遍,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要继续补充的了,庆帝看着也没有其他问题,花拂月顿时感觉自己的身体绵软了下来,哑着嗓子手撑在沙盘边,慢慢的喘着气,“陛下……赏口茶水吧?”
庆帝也意识到这一点,笑着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吩咐侯公公奉上茶水,自己则是上前扶住她,把她带到软榻上休息。
“今日真是辛苦你了。”他笑着把茶杯递到她嘴边,花拂月也不同他客气,就这他的手猛喝了几口茶,然后才觉得舒服一些。
庆帝侧身坐在软榻上,让花拂月靠在自己的身上,手则是搭在她的脉门上,缓缓的将自己体内的真气渡进她的身体,想让她缓解片刻。
不过花拂月却有些不舒服的皱起眉,“别,陛下……”
她拒绝的话还有些有气无力,不过庆帝也回想起她不舒服的原由了。
那日在潜邸,花拂月和他哭诉的时候说过,传道者的身体无法容纳真气,反倒会被真气所伤。
“是朕一时忽略了。”他收回真气,手按在她肩上温声道,“你今日劳累太过,先在宫中休息吧,明日再离开。”
庆帝的怀抱很温暖,疲惫感涌上的花拂月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开始罢工,意识昏昏沉沉的就要昏睡过去,听见他这句话倒是挣扎着再次睁开眼,自以为用尽力气,实际不过是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行……我还要找费介有事呢……”
“费介明日才回来,休息吧。”庆帝面不改色的扯谎。
花拂月这才像是放松了最后一根弦,放任劳累多日的身体进入休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