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哀
那是指因龙族血统而优异于人类的混血种在时间和人群中所体会的感受。
天生的特殊血统使这群非人非龙的混血种徘徊在“最强”和“最弱”之间,无可选择地面临或多或少的排斥。血之哀是龙族混血儿必定会拥有的一种心理思想,等级越高,血之哀的浓度就会越高。这种诅咒天生会为人带来强烈的孤独感。
在阅读原作时,绘梨依并没有多么在乎这个设定。衰小孩有他的朋友,有他的保姆团,有卡塞尔学院,里面都是和他一模一样的“怪物”。异种们背负责任,拯救世界打败作恶多端的恶龙,他们视金钱如粪土,他们沐浴龙血,成就会被史诗记载的丰功伟绩——
真好啊。
死里逃生的绘梨依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两条腿酸涩得不行才停下脚步。她小心翼翼用手里的木杖敲击前方,寻找出能够容纳她坐下的空间。
人流在她的面前攒动,赶着上班的社畜手拎公文包行色匆匆,车辆碾过马路,井然有序的等待红绿灯的变换,里面的一家三口正计划着等等去游乐园要买多少个冰淇淋;漂亮的女孩们有自己的小团体,她们手拉着手各自捧着一杯奶茶,从街头走到街尾。
绘梨依杵着下巴,她什么都看不见,但依旧用那对无神的眸子“注视”再平常不过的普通人的日常,很久很久才眨一下眼睛。
『我们都是小怪兽,有一天会被正义的奥特曼杀死』
她用铅笔轻轻在卡片上描绘出这句话,空洞的瞳孔死寂黯淡,但又意识到了错误,指腹笨拙地蹭过字迹的凹陷找到了那个“们”字,停顿片刻后抹去、让手指变得脏兮兮的。
她是混血种,这个世界不存在她的同伴,不存在能够接纳她的地方。
这里没有蛇岐八家,没有卡塞尔,没有源稚生,没有路明非和他的保姆团,她是唯一的。
唯一,也就是孤独。
没有伙伴,没有需要,没有意义。人是群居生物,他们像一只只蚂蚁构建了他们的文明。而一只蚂蚁要是不小心脱离了它的蚁穴,就只能不断地寻找自己的归属,然后被另一个蚁穴的蚂蚁咬死。
像是被一切抛弃的空虚感涌上了少女的心头,绘梨依像断了丝线的傀儡,僵硬地蜷曲身体,将头颅埋进自己的膝间。
她不想死,所以才会有转生的机会,那么努力的从那一炮下活下来;但她现在有点茫然了,同样空洞的还有她的心脏,是因为之前的战斗负荷导致它现在抽痛起来了吗?
绘梨依轻轻触碰自己的脸,指尖被润湿,泪水不断涌出沿着面颊下落。
什么嘛……失明还会有泪失禁这样的症状啊……
“……说不定,死掉会比较好…”
绘梨依昂起小脸,对着太阳的方向享受暖和的烘烤。
“不是这样的!”
带着近乎强硬的态度,一句话拒绝了她的自暴自弃,不允许她有这样的想法。
“绘…绘梨依小姐!!”
大口大口喘息,因为不断奔跑而酸胀的大腿轻轻颤动,他不得已只能用双手按压膝盖作为缓和——狼狈的少年遮住阳光,站在阴影中痛哭的少女身前,在勉强平复了急促运动带来的生理性的不适后,对她伸出了手。
“至少……至少绘梨依小姐!拜托你!在那之前,和我约会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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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河士道想拯救精灵。
这是不容置疑的,如果有人阻止,他就会给对方一拳;如果有东西妨碍,他也会冲破之间所有的阻隔。
理由是什么?
精灵们都是可爱的女孩子,俘虏芳心之后可以放心大胆的一亲芳泽。
精灵拥有着可怕的力量,如果能够掌控她们,完全可以成为世界的主宰。
这样的理由要多少有多少,每一个都是能被普罗大众理解接纳的,权利,女人,力量……
多诱人的词汇啊——
但五河士道只是想拯救精灵而已。
他不想看到十香脸上再出现那样仿佛被世界抛弃的表情,他不想看到女孩为了自保不得已握住刀剑,他不想看到会有人受伤、甚至因为奇怪的矛盾丢掉性命。
于是他去做了,哪怕被锋利的刀刃捅穿,哪怕被子弹打碎了半边身子,五河士道也会去做。
现在有个等待着你拯救的家伙,你还在等待什么!
“折纸!帮我请个假!”
耳边的质问声像一根缠绕在心脏上的绳索,光是听到就感觉胸口的跳动变得迟钝。五河士道抿了抿唇将手机递给白发少女,然后转身推开教室门跑了出去。上课铃声已经响起,周围的学生簇拥着走进教室,他们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这个少年推搡开人群,冲出教学楼。
“五河士道同学?!”
这是小珠老师的惊诧。
“同学!同学!现在可不是放学时间!”
“抓住他!”
这是安保人员的怒斥。
“嘎吱嘎吱……”
这是大门的封锁。
“哦哦哦哦哦哦——”
五河士道猛然跳跃,他抓住栏杆的一端稳住身形,臂弯发力翻了过去。
『所以是,逃学』
绘梨依将写字板递到五河士道的眼前,一针见血指出他所描述的情节本质。
“咳咳……我可是有请假的!虽然老师有没有批准还不知道就是了……”
『逃学是不是很刺激』
面对嘴硬的不行的少年,绘梨依晃了晃脑袋露出一副大姐姐看破的得意表情,翻过写满灰字的卡片露出了崭新的下一页。
“刺激虽然刺激啦…?不过那些保安叔叔穷追不舍,搞得我像个逃亡的囚犯一样。”
五河士道一屁股坐在绘梨依的身边,身上来禅中学的校服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他们小声议论了一句后又摇着脑袋离开,发出了“现在的学生啊,真是不务正业”的感叹。
阳光洒在两个人的身边,一个写字给另一个看,另一个艰难地从交叠在一起的字符里找到对方想说的词语拼凑起来。如果抛开两个人的年龄,这一幕反倒像爸爸在教导女儿咿呀学语。
“……所以所以,看在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份上,绘梨依小姐可以和我约会吗?”
五河士道默默抓紧了自己的袖口,他的眼睛盯着女孩的一举一动。
约、约会?!
是她理解的那样吗?男女朋友之间找个时候腻歪,看看电影喝喝奶茶,拉拉小手开个小房,然后完成生命的大河蟹……
作为被邀请的一方,绘梨依侧了侧脑袋试图遮掩脸上的红晕…自己这幅容貌绝对是顶级的漂亮,但…这家伙难不成是那种会对失明的少女下手的鬼畜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