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躯上的妄蝶消融，粗糙的亚麻布被替换成柔顺的绸缎。
停歇在米色长发上的蝴蝶消散，卓莲的长发淡雅如初开的卡普里灰紫玫瑰。
变成死灵形态后，卓莲觉得黑雾十分舒爽，甚至隐约地发现自己在吸收死灵魔力。
但她还是皱起眉头。
‘怎么变身还顺带复原长裙的……’
……
红光消散，布林检查下身体，发现没有问题后眼神一凝。
这个牧师太有问题了，不能让她成为进阶的变数。
他抬起手，本想加强卓莲离开方向的魔力。
下一刻他手指一颤，满脸写满不可思议。
属于牧师的气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陌生的死灵法师气息。
更为骇人的是，自己的魔力似乎在被这个人吸走？
那就说明了只有一种可能：这个死灵法师的魔力核心强于自己，而且体内的死灵魔力过少，才能吸收他人的魔力……
主教大人说自己算是百年难得的天才了，怎么这密林镇又冒出一个奇才。
布林把手搭在下巴上思考，来回踱着步。
难不成密林镇算是人杰地灵……
脚步声传来，是两个最先被他转化的护卫。
算算时间，现在他们应该完全转化，成为结实耐操的死灵亡骸了。
他还记得这两人的任务是拦下傻汤姆的马车来着。
要是他们不闲聊漏风，自己又刚好路过，没准现在他们刚杀完那个蠢弟弟，然后被雾气毒死吧。
蠢汤姆，没一件事做的好……
布林伸手拍在两人的肩膀上，既然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他重重捏着已经锈蚀的肩甲，嘴角快咧到耳根。
“现在，是复仇时间。”
……
卓莲冲出紫雾，缭绕的雾气像是不舍般伸手挽留她。
回望一眼后，卓莲解除死灵形态谢绝了紫雾的好意。
已经可以看见教堂的灯光了。
小桃不算笨嘛，还知道把上钟楼的梯子先放下来。
嗯？门口怎么有辆马车？
拥挤的小教堂里外都塞满了人，他们一见卓莲，都纷纷大喊出声。
嘈杂的人声混在一起难以分辨，卓莲实在没有空闲去安慰人心了。
‘一楼估计水泄不通了，直接跳上去吧。’
她挑了一个看似结实的人，踩在他的肩膀上跳上二楼的窗户。
人群又开始惊呼。
卓莲不理会癫狂的人群，打开天窗爬了上去。
踩在已经放下来的木梯上，她两下就爬上简易的钟楼，一口大概两个小桃大小的铜钟，旁边挤着两个人。
一个是小桃，她见到卓莲，脸色先是一喜又很快拉下来，嘴里说着：”不算说好要完整回来吗？”就往卓莲这边靠。
“也没缺胳膊少腿啊……”卓莲试着挪到铜钟正前面。
“裙子！”小桃伸开双手，挡住了另外一人探头的视线，“不准偷看，这是只能……”
卓莲终于挪到她现在该在的位置，而铜钟也不再遮挡剩下一人的上身。
镇长，脸色憔悴的像是老婆跟人跑了后还被敲诈走所有财产一般。
小桃脱下法师长袍，草草地给卓莲下身系上，遮住了泄露的大好春光。
卓莲看镇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转头对小桃说道：“帮我去管理下秩序，告诉他们在教堂半径两百英尺内都是安全的，没必要挤成这样。”
“好哦～师傅多注意点啊。”小桃气鼓鼓地爬下梯子，但后半句态度还是软了下来。
卓莲见镇长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暗想这次总算没看错官话了。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镇长的手无处可放，不断抚摸着敲钟的木桩。
“尽量简短说出来，我们只剩两分钟。”卓莲把眼睛转向不断涌近的黑雾。
“好吧，我其实不叫塞尔西，我根本不是镇长，我的真名叫汤姆……”汤姆说第一句话语气就开始颤抖。
哪知卓莲转头，一脸疑惑的问道：“这两都祭拜谁啊？”
汤姆一愣，然后苦笑两声。
他差点忘了这个牧师是外地来的了。
“那我尽量简短的描述下汤姆和布林的故事吧。”
……
小镇上有对兄弟，他们又穷又卑贱，他们被镇上的人称为“老鼠”，但是他们似乎丝毫不介意这个称号一般。
他们就跟老鼠一样在镇上的角落里，带着病重的母亲躲躲藏藏卑微活着。
靠着垃圾似乎也能活，只要等到母亲身体好转，他们就不必再这么屈辱的活着了。
可是啊，说是什么要整理镇貌，要上缴什么卫生费。
穷到口袋漏洞的两兄弟自然掏不出钱。
就在皮包骨的兄弟们要被当做农奴，两只老鼠被戴上镣铐累死于能够种出粮食的土地上时。
病重的母亲再次起身，替他们挡住了这份送命的差事。
哥哥想尽办法的、发了疯似的窃取食物和药品，甚至把手伸向了外来的陌生人。
而过于年幼的弟弟每天除了以泪洗面，唯有替哥哥揉搓他声称“不疼”的伤口。
……
‘一眼望得到头的生活，可怜人啊。’卓莲静静聆听着中年男人皮囊下，年轻又迷茫灵魂的诉苦与悲剧。
“自母亲过世后，哥哥跟外地来的陌生人走得越来越近……两年后他掌握了死灵法术。”
“所以……你应该明白了吧。”汤姆后仰头颅，像是想要看清什么。
“按你的说法，你不是打算坐马车跑了吗？”卓莲惊讶于下方稳定下来的人群，暗叹小桃的管理能力。
“我整理马车时……发现车上多了一对兄妹，”汤姆哈哈笑了两声，“哥哥的凶狠和妹妹的胆怯，多像当初的我们啊。”
“他们现在估计就在一楼的哪个角落里窝着吧，马车的速度算快的，我们是最早一批。”镇长像是有些得意。
“亏你还知道这里最安全啊，”卓莲愣了一下，“为什么不把他们一起带去你的落脚点？”
“布林他不会同意的，”汤姆长叹口气，“我也不好说他什么，毕竟我也背驰了……”
“打住打住，你哥来了。”卓莲神色一紧，那个从灰雾中慢悠悠走出，身后是大规模的亡灵大军的身影十分抢眼。
死灵法师，难听点叫群战的毒瘤。
但称一句“堆尸打团无解”没什么问题。
“是啊，我们都是罪人，生下来终究是要受苦的。”汤姆失神地望向布林。
“你听的哪个教的教义？”卓莲侧脸斜视。
“圣光……”
“我的教堂里没有这条，”卓莲完全侧过身，眼神直直对上男人，“起身。”
“您要赶我走了吗？求您了，我想再为密林镇……”他又打住话头，矛盾的内心不断争执着。
“不，我现在缺个敲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