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折盐真的霉问题吗？”
杰特正朝着船头走去，一个胆小的船员凑上来在他背后询问道。
“怕啥，我说过胆子不大的都回家喝奶去，别上老子的船，”杰特讲着讲着有些中气不足，“圣女又怎样……”
“可湿有两尾啊。”
“两个咋了，两个我一样的……”杰特转身，刚想给这个扰乱军心的家伙一巴掌。
他的大手停在“船员”的脸颊旁。
一头满身青黑盔甲，两只绿豆般的圆柱眼睛，口器吐着白沫的类人形生物被突然转过来的杰特吓了一跳。
杰特一愣，随后收回手臂，手掌握拳。
这次的拳头快到出现残影。
“呜噜”一声，丑陋的蟹人被强劲的冲击拍飞，嘴中的白沫勾勒出一条弧线。
“天杀的下贱种族，”杰特伸出左手，给自己来了一个清脆的巴掌，“是不是那群塞壬烂货用贱喉咙给你们吹出勇气了？”
杰特眼前的幻觉散去，他才看清甲班上密密麻麻的发呆船员，还有面对着船员使用幻觉的蟹人。
两三个没有在控制船员的魔蟹游走其间，用张开后可以轻松容下人类脖子的蟹钳，进行着高效且低声的杀戮。
杰特怒了，他把手伸进衣内一掏。
玉貂鲨皮做成的大衣被风吹动，在硬质的青皮咧咧作响中，一把左轮手枪和杰特的手臂划成一条笔直的线。
不带犹豫地扣动扳机，击锤下压，稳定地触发子弹内的魔粉和法阵。
“砰轰”一声宛如雷鸣，平息海浪和风响成为船上的独唱。
吞吐火光和声浪的木托铁器是人类自己创造的神明。
而比声浪更快传至船员耳蜗内的，是高速旋转着的金黄弹头，与空气的摩擦让它变得鲜红透亮。
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发愣魔族的甲壳脑袋，青烟和糊味从孔洞飘出。
应声而倒的魔蟹抽搐着身子，蟹钳不断闭合，把上面残留的组织压成稀烂肉酱。
“都踏马醒醒饭桶们！”杰特的大嗓子不弱于手里的左轮，他把左轮对准另一头魔蟹，“接客！”
不管醒来的还是没醒过来的船员都猛地抖了抖身子，然后在又一声枪响中眼神恢复澄澈，整齐划一的喊道。
“接客！”
……
兵刃击打在硬盔上的反弹声，人类的尖叫和听不懂的“哇拉呼啦”混做一团。
卓莲扭头看了看艾莉克：“这就是你的援兵吗？听声音怎么好像是……”
“算是吧，鱼人族和杰特早有渊源了。”艾莉克笑了笑。
“话说你听得懂鱼人语吗？”卓莲想起蒂莉轻松地翻译着在她听来完全是“呜啦哇啦”的抽象语言。
“大部分都能听懂，除了少数几个种族，他们的方言实在不可恭维……”艾莉克用手指抵着下巴思考道。
“鱼人语，怎么说呢，感觉好像听久了你自然就能明白他们的意思，”艾莉克转过头像是聊家常般说道，“还是一种很有趣的语言啦。”
“哇啦哇啦！”小屋的门被撞开，浑身是青绿色血液的螃蟹人往屋内飞了段距离，狼狈地躺在地板上哀嚎着。
艾莉克面带着微笑，上一秒还在对鱼人语做着评价。
下一秒圣光闪过，她的手中浮现一把手臂长短的锤子，后端是长长的类似铁镐的结构。
锤子被她翻了个面，直接朝着魔蟹旋转飞去。
尖刺轻而易举地钻入他的头部，螃蟹的绿豆眼睛一瘫没了动静。
艾莉克在师徒两人震惊的目光中起身，仍然挂着微笑道：“走吧，卓莲小姐和王桃妹妹。”
门外的打斗声不知何时消去了，唯有她的步子一踏一踏响着。
捡起流着血液的锤子，艾莉克低声说了句：“这艘船，不会剩几个人的。”
随后便持着武器，朝着屋外的黑暗走去。
卓莲舔舔嘴唇，艾莉克的果断让她有点刮目相看。
她唤出了十字剑和圣书，快走两步抢在了小桃的前面。
“等会躲我身后机灵点，这可不是游戏。”卓莲认真地叮嘱道。
“知道啦知道啦。”小桃拔出法杖，绕着身子转了两圈，微红的余烬飘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只见三拨人对峙着。
左侧是十几只成人大小的蟹族，它们像是盾阵一样围成一团，簇拥着一个有点像杰利克的高大鱼人。
右侧则是神色慌张的船员们，人数锐减，他们手上拿着短刀亦或斧头类的武器，杰特躲在主桅杆后，在迅速地给手枪上膛。
两方中间的地带满是尸体，以人类的居多，蟹族的尸体多半是脑袋上开了个洞。
海风吹不动浓稠的血液，但能吹动难闻的脏器味。
用来清扫的拖把倒下，打翻了装着污水的水桶，它滚动着想要挪到长裙的脚边。
“砰”一声巨响，锤子轻易敲烂了薄薄的铁皮，把水桶锤飞出了船身。
所有生物的目光都投向挥锤的女人。
卓莲伸手在鼻子前挥了挥，看向只身一人站在两方阵营前的艾莉克的背影。
“两位，要不要聊聊？”艾莉克挥舞着锤柄转圈。
“呜啦呜啦！”被围着的鱼人见到艾莉克后震了一下，手指胡乱挥舞几下后指向甲板，“咕噜呜啦。”
估摸着他就是统领之类的，十几头蟹族整齐划一的跳起身，听话地不断用大蟹钳砸着木甲板。
很快甲板就被敲出个大洞，蟹族马上鱼贯而入。
“咕噜咕噜。”鱼人统领在跳下前，特意跟艾莉克对视了一眼，方形的瞳孔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踏马的别想跑！”杰特换好了弹，他绕着桅杆转身，把左轮抵在腰间对着鱼人连开两枪。
鱼人的身子早已没入船洞。
“操！”杰特无能狂怒地骂了句，对着甲板上的大洞吐了口痰。
“呜啦啦啊！”
“该死的畜生，出来再跟你爷爷过两招！”杰特叫骂着，一边把左轮对准洞口，拉下击锤。
“您还是省着点用吧杰特船长，”艾莉克停住手中的锤子，笑盈盈地说道，“只剩4发，对吧？”
杰特猛地抬头，面色上满是惊恐：“你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的东西多得去了，例如你全身上下只剩4个子弹，剩余的备弹在船屋的地板夹层里。”
“我知道今天鱼人族一定会来刺杀你。”
艾莉克的一只手指抵住嘴唇，她微弯身子俏皮地说道：“我还知道您拿死灵装备的真正意图。”
“橘子不过是想欺骗我的障眼法吧？”
杰特的脸色越来越差，他的手枪连带左轮一起开始颤抖。
卓莲摸摸脑袋，走到艾莉克的身后为她助势。
她也想来点实质性的行动，可是……
她听不懂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