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克圣女，你不会真要听那个鱼人的鬼话吧？”杰特紧紧跟着艾莉克的身后。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有序响着，艾莉克正往甲板下的船舱走去。
“鱼人族从查理历23年开始就是德雷夫克王国……”她照着史书开始背诵。
“我知道我知道，鱼人也是重要的一部分，但是您、您，”杰特咽了下口水思考着措辞，“我是纯种人类啊，胳膊不带往外肘的。”
“谁说我一定就跟鱼人合伙了？”艾莉克满意于杰特的态度转变，“他们主动邀请我去谈谈，我去应约而已。”
“何况不还有一个圣女在上面吗，你在害怕什么？”
杰特停住脚步，仔细一想确实啊，艾莉克那还有两个人甚至一个圣女候选在上面，她应该不至于不顾她们的……吧？
男人的不断摩擦着光头思考着，但在听到船舱里传来的鱼人语后脸色一暗。
艾莉克转过身倒退着进入船舱，对着杰特说道：“杰特船长，现在您有很多时间来重新考虑下我们的交易。”
脸上还是那标准的微笑。
用同样的话语来回击，他很是郁闷。
杰特哼哼两声，转头离开了。
……
顺着圆梯不断往上走，杰特烦躁又粗鲁地撞开门。
然后发现小屋里的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船员们似乎在排着队，等待着名叫卓莲的圣女候选的治疗。
杰特本来想道声感谢的，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这两个圣女捣乱，现在自己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他的眼神变得凶狠，无视了众人想去打开自己的弹药箱。
两步走到床底，他却发现箱子的木板明显被人动过了。
是哪个胆子肥了的船员？
但想了想还没有哪个饭桶胆子敢大到这种地步。
于是他转头看向正在给船员治疗的圣女牧师和她的随从。
果然，那个矮个子随从正拿着他的子弹袋，绕着手指转圈圈。
卓莲一把抢过小桃手里的袋子，颇像教训完调皮小孩的父母般讨好地看向杰特。
“什么意思？”杰特怒得血气上涌。
卓莲想起艾莉克凑到她耳边的嘱托，于是停下了手中的治疗法术。
手指往外指了指，卓莲示意杰特出去聊聊。
……
“我们结盟做掉那群吐泡泡的吧。”卓莲模仿着她治疗船员时，从船员嘴里冒出的话。
“艾莉克大人真的这么跟你说的？”杰特往手中的左轮装填子弹。
卓莲瞄了眼这种弹壳上刻着奇怪花纹的子弹，很常见的加速法阵。
“对的，她当时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卓莲认真说道。
“请你在圣光下宣誓，”杰特把弹仓塞回，“别怪我多疑，毕竟我要对船员负责。”
卓莲无奈，唤出了圣光，一束光芒刺破海上的浓云黑雾。
在圣光的见证下，没有人能够说谎。
“艾莉克当时对我说，去跟杰特合盟，杀掉鱼人族，”卓莲眼睛往上瞥回忆着内容，“不过有一个条件，就是你之后必须无条件支持新税法。”
“无条件？！”杰特脑袋向前伸了伸。
“哦，橘子会有的。”卓莲补充道。
男人把枪塞回了腰带，他用手狂搓着光头，许久后才憋出一句话。
“让我考虑下吧……”
他转过身靠在被损坏大半的木栏上，背对卓莲望着远方。
卓莲看去，除了漆黑如墨的潮水，以及和海平面没了分割的天空外，唯有十几海里外的一丝亮光。
那个方向是海湾区，可怜的灯光甚至不如船屋内的油灯来得透亮。
卓莲有些过意不去，她翻翻口袋，找到了价值两百金的一盒香烟。
从没接触过的陌生玩意，不知该怎么做的卓莲笨拙地撕开一个口，试图像电影里那般打出一根来。
几声打在手背上的轻响让杰特转过头。
他嗤笑了一声，然后走近，从卓莲的手里拿过烟盒。
“牧师小姐，你之前没抽过烟吧？”杰特熟练地用两根手指提出一根白棍，“第一根烟无论怎么样都打不出来的。”
“还真没抽过……这盒都给你了。”卓莲对这种麻痹神经的有害物不太感冒。
“那可不行，”杰特像是扔垃圾般抛回烟盒，“那我不就拿人手短了。”
“有火吗？”杰特四下摸索身子，无果后询问道。
卓莲接住烟盒，摊摊手。
“没事了……”杰特掏出一颗子弹，用力一捏直接拧下了弹头，然后把里面的魔粉均匀倒在晃动着的木栏上。
“你先进去吧，抽完这根我就告诉你我的选择。”杰特把弹壳底部对准发亮的粉尘。
真是有趣又狂野的打火方式，黄绿色的火焰绽放，很快又熄灭。
一点红光在男人嘴里明灭，比起远处的灯光好不了多少。
卓莲点点头，一边回身走回屋内，一边继续思考着艾莉克的话。
“跟杰特合盟……”这一个已经完成了。
以及另一个要求。
“找到他们的救生船。”卓莲还记得艾莉克说出这话时，脸上闪过短暂的决绝。
要从船员和船长口中撬出这个消息实在有些困难，好在自己的能力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回到屋内，她坐回椅子上继续给船员们做着治疗。
在治疗肉体上的伤口时，恐惧和慌张似乎也在牧师手中小小的圣光下消去。
卓莲多瞄了两眼眼前的男人，心里打定主意。
“您能透露下救生船在哪吗？”
男人的神色一瞬警醒，他皱起眉毛反问：“你问这个干嘛？”
见男人似乎想抽回还滴着血的手臂，卓莲加大治疗的力度，放松脸上的表情和腔调：“这不是害怕嘛，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鱼人族……”
“所以想着蛮问一下。”
“你们的计划没有这么简单，对吧？”男人突然前倾身子，用极低的声调说道，“我告诉你，但是你得带上我。”
卓莲不讨厌这种聪明的人，她点点头。
“在船舱的……不对，”男人舔了舔嘴唇，“你们得保护好我，最后我再告诉你们。”
说完他就回正身子，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哎呦牧师小姐您轻点。”
卓莲无奈与男人的自作聪明，她也只能配合一起演戏。
“这样好的快点。”卓莲像是机器般朗诵着。
心里却为男人默哀，她在为第一位船员治疗时，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绝无了生存的可能。
这艘船上人人都怀着各自的心思，自己这个无知的棋子是很好的帮手。
但他们都没想到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喂！”抽完烟的杰特拉开大门，对着卓莲喊道。
收回治疗的术式，卓莲装过头想要听听杰特的回答。
难闻的烟草味顺着海风一同灌入屋内，小桃震惊的表情让卓莲意识到不妙。
一个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她，与此同时一道闪电落下，倒映的白电一时压过屋内的黄光，把男人的黑白影子射入屋内。
枪响如雷鸣，亦或就是真正的雷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