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形容蒂莉当时的心情呢。
眼睁睁见证着没搞清情况，向前想要亲吻骑士脚尖的奴隶被一剑刺穿喉咙。
她在那一刻明白了，两个教廷没一个好东西。
所以当死灵教会从尸堆里把她扒出来，询问她是否想活下去时。
望着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至亲，她下定决心要向两个教廷复仇。
……
——
看着鲍德温被箭矢射穿，看着断裂的骨头捅进他的皮肉，蒂莉觉得眼前之景是那么的熟悉。
眼巴巴的再次看着至亲之人死在自己眼前，蒂莉做不到。
尤其这个大块头是那样的悲惨，明明自己的苦难相较于他的只像是过家家般，但这个男人身上从未透露过一丝的不满。
他已被神遗弃。
蒂莉不能让自己再负他一次。
她张开嘴唇，对着这名夜誓舍弃自己的自由：“我答应你。”
“我尽量。”那名夜誓像是笑了笑，松开放在同伴嘴上的手掌。
两人几步冲了上去，先是把倒地的鲍伯拉出巨剑横扫的范围。
“大公吩咐过，要活的。”夜誓低声对狼狈的鲍伯说道。
“狗屁大公，老子又不归他管，”按着胸口喘气的男人破口大骂，“杰特的羊皮卷没了，新人也没了，我总得要点补偿吧？”
“你们别踏马插手，要不然我连你们一起杀！”气急败坏的男人咬破两根手指，狠狠按上泛黄的卷轴。
碎裂的骨头纷纷回到骷髅兵最大的躯段上，几段较为完好的肋骨组成简陋的牢笼，朝鲍德温锁去。
只剩一条手臂且提着剑的鲍德温对这些骨头束手无策，不，应该说此刻他是否能察觉到它们都是个问题。
重组的弓箭手纷纷拉开弓，箭矢锁定了动弹不得的男人。
“夜誓！做点什么，你们答应好的。”拉开的弓弦简直要把蒂莉的心脏搅碎。
“抱歉，但是你的价值不大于一名夜誓。”退至一旁的男人摊开双手。
拉开的弓弦回正，弯曲变形的箭杠射出。
蒂莉的理智崩了弦。
乃至于冲了出去，想用不到鲍德温一半的瘦弱身躯，为他挡下射来的箭矢。
一只手把张开双臂等死的蒂莉拉入怀中，伤痕累累的男人绕着她转身，用后背抵下这箭雨。
蒂莉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每一只箭射中她后，那股隔着肌肉传来的推力。
她借着身前之人避开了每一下射击，但又好像都插进了她的心脏。
“鲍德温，对不起……我错了，是我的错。”笨拙的大块头怀内的温暖，让她想起了童年流离失所时，母亲怀里那仅有的一丝安稳。
而他们都将离去了。
不值钱的、最为无用的眼泪从蒂莉的脸上不断滑落。
又一轮齐射。
像是燃尽生命的鲍德温垂下头，干涸开裂的嘴唇贴近蒂莉的耳朵。
“我不怪你。”
摇晃的身躯，被箭矢冲击着的，软弱后悔哭泣着的。
“不要哭了小蒂莉，”鲍德温的口中流出血沫，他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我们想个办法干他一剑吧？”
“好好，都听……你的。”呼吸急促，话语断断续续的蒂莉抱上大块头，把耳朵贴上他的嘴。
……
这一稍显亲昵的举动让持着羊皮卷的鲍伯一愣，开始大笑出声。
“没想到我们的国王喜欢铜制品啊，这么恩爱的话要不要让你们一起变成我的奴仆呢，小蒂莉？”鲍伯挥手，示意弓箭手再次拉弓。
在鲍伯看不见的正面，蒂莉用短刀撬开最后一个肋骨，她探出头瞄了眼，确认下情况。
“就是现在！”蒂莉大喊道。
迅速起身的鲍德温一推，两人跳开布满短箭和碎骨的地板，射来的箭矢在地板上跳开。
蒂莉半转身子，把手中的短刀抛向鲍伯。
死灵法师随意抓起一只骷髅，不曾想缺乏力道的短刀在上面蹭了一下，往地板落去。
鲍伯正想嘲笑这软弱的短刀，可迎面冲来的蒂莉似乎像是在微笑着。
短刀落地，砸起的铁器声并不大。
但在骨关节挪动声中是那样的明显。
侧面响起的，如山崩的脚步声让他身躯猛颤。
眼盲的巨象发现了猥琐的老鼠，能将其碾成肉饼的象脚已经袭来。
慌张的鲍伯咬开五根手指，咬完后连忙转头向站在一旁的夜誓喊道：“帮忙啊！别愣着我要死了！”
把手指喂给羊皮卷后，他的脸色瞬发苍白，身躯随着影子一同颤抖着。
两名夜誓似乎在讨论着什么，被打断后不爽地转过头。
“你的价值也不大于一名夜誓，”那名夜誓伸出了中指，接着转回头，“要我说，那个洗脚城就是大公……”
“你们这群**养的！”鲍伯大声喊完，尽力地无声往骷髅堆中钻。
一只细嫩的手掌，晨光下清晰可见上面的血痕，抓住了他的大腿。
“在这里！”一脸笑意的蒂莉把头往后伸大喊道，然后迅速缩回脑袋，像是只灵活的老鼠般爬上鲍伯的身子，锁住他的上半身往后拉。
急于逃命的鲍伯没空理会如跳蚤般的蒂莉，逼近的脚步声促使着他往前跑。
腰间传来的剧痛让他呼出声，该死的蒂莉居然用拳头捶打他的侧腰。
夜夜笙歌的死灵法师身子虚弱，他弓起身子像是只蜷缩的虾。
挂在他背后的蒂莉把头凑近，在鲍伯的耳边低语道。
“蠢货，我们地狱见。”
当鲍伯缓过劲睁开眼时。
一把断剑，轻易地在地板上刻下裂痕，破开碎石和肉块，激起火星向他砍来。
从下方向上袭来的断剑让鲍伯脑海一空，他找不到任何躲过这一剑的方式。
断剑轻松地推动宽大的法袍，贴上瘦弱的皮肤和血肉。
有了发力点的剑锋得以工作，切碎布料，撕开肌肉，折断脊椎，撕碎了鲍伯的身躯。
接着往上，许是鲍德温没了力气，巨剑没入挂在死灵法师身上的蒂莉时，卡在她的体内。
被砍成两半的男人颓倒，上半身滑落。被长剑破肚的蒂莉“哇啦”一声，血液从嘴唇喷出，抱着躯干的手摊开。
影子里，男人的身躯却是完好的……
早已失去指尖触感的鲍德温手指握紧，盲目的王不知道现场是怎样的，他是否成功了，他甚至连断剑脱手了都不清楚。
最后一丝强撑的思绪也被摸去，他虚握的手掌终于摊开。
耗尽最后一丝能量，他朝着地板低下头，单膝跪地。
……
“啧啧，还真是壮烈啊。”夜誓摸摸自己的下巴。
“话说都死了，我们怎么交待？”一旁的夜誓开口。
“放心，没有全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