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双眸子对视了许久，苏子零才缓缓放开梓灵的脸颊。
而脸颊重获自由的女童则呆滞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以前嬷嬷曾告诉她，想要了解一个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看他的眼睛。
好人的眼睛是清澈的，坏人的眼睛是幽深的，可像苏子零这种时而清澈时而深邃，宛如大海般变换莫测的眼睛，她还是第一次见。
这家伙真的和自己同岁么？
“行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对了，刚刚是谁想让我听她学的新曲的？”
本来因为苏子零突如其来的举动而寂静的大院又因为苏子零的一句话再次活跃起来。
“我！我！”
“还有我！”
“我也学了！”
刚刚还低着头一声不坑的女童们瞬间激动地围了上来，让新来的三个小家伙不禁怀疑刚刚那一瞬间是不是在做梦。
而在女童之间的苏子零并没有解释，只是笑着摸了摸围上前来的女童们脑袋道：“别急，别急，今日无事，世子我每个都听。”
梧桐苑中再次响起器乐之声，曲目时而悠扬，时而激荡，让院外路过的下人都不禁驻足聆听。
刚获得新名的苏梓灵抱着书，看着时不时指点女童的演奏中不足的苏子零神情复杂。
不知何时，一道倩影站到了她的身旁。
“很意外吧？”
苏梓灵吓了一跳，抬头看向将她带到苏家的金枝。
“习惯就好，其实不光是你，就连我很多时候也不明白殿下在想什么。”
“……”
“不过就是这样的殿下，才更让人移不开目光，不是么？”
苏梓灵眼中，一名妙龄的少女正神采奕奕地看着不远处露出爽朗笑容的男童。
而那名男童比她小了十岁有余。
……
苏梓灵不知道这位前辈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苏子零是怎么想的。
金枝也没有刻意去解释，只是笑着留下了一句“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明天有你忙的。”便自顾自做其他事去了。
一时间，苏梓灵只能再度将脑袋埋进书里。
不过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女童们恋恋不舍地收起乐器与世子殿下告别回到自己房中，听了一下午曲子的苏子零也扭了扭脖子回屋躺到了檀木香床上。
就算再好听的曲子，听久了也会审美疲劳，更别提还要时不时指出小家伙曲中的不足之处，就算是苏子零也有些累了。
苏子零闭眼小憩了一会儿，很快金枝与梅便端着两盆热水走进屋。
往日里，都是金枝与玉叶负责伺候殿下洗漱的，不过今天玉叶受伤这个重任自然落到了最年长的梅身上。
虽然有些对不起玉叶姐姐，但梅还是觉得自己很幸运。
将水盆分别放于桌上与地面后，金枝与玉叶走到床边。
微微屈身将世子殿下的鞋脱下整齐摆好后，金枝起身撩起耳边鬓发后，将朱唇凑到苏子零耳边。
“殿下，该洗漱了。”
口吐芬兰，简单的一句话，那妩媚的样子看得一旁女童两眼放光。
不愧是金枝姐姐，好成熟。
至于苏子零，感受到耳边的瘙痒也揉了揉眼睛站起身，迷糊的模样看起来格外可爱。
“金枝姐姐，说了不要这么叫我。”
“知道了，殿下。”
“你上次也这么说。”
金枝笑了笑，熟练地为撑开双臂的苏子零开始宽衣解带，梅也懂事地拿着提前准备好的睡衣走上前。
很快苏子零换上一身睡袍，简单的洗漱之后，便坐在床上任由梅帮自己洗起了脚。
经过在梧桐苑这段时间的修养，女童的小手已经比刚来时细腻不少。
“金枝姐姐，虽然今天已经很累了，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苏子零抬起头，看向窗外星空，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枝微微颔首，“奴婢明白。”
夜深人静，侍女安静地离开了房间，女童在为世子殿下洗完脚之后也缓缓退出房门。
房间重回一人，过了许久苏子零才长吐一口气躺到了床上。
没找到有时候装成高深莫测的样子还挺累人的。
“算了，不想了，还是早点休息，明天要好好调教那个小丫头呢。”
苏子零挠了挠头，准备钻进被窝，可没过一会儿刚刚端着水盆出去的梅却换上睡袍再次走进了屋中。
“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女童低着头，摆弄着小手脸颊微红道：“奴婢是来代替玉叶姐姐为殿下暖床的。”
“……”
……
久违地在床上睡觉，被柔软的棉被包裹着，苏梓灵已经不知道自己多久没睡的这么安稳了。
这一晚上，年仅六岁的女童做了个梦，梦到过去和家人一同经历的幸福时光，也梦到了他们一个一个离去。
“起床了。”
不知睡了多久，苏梓灵被叫醒。
缓缓睁开眼，一名看起来年纪比自己稍大一些的女童正站在自己的床前。
苏梓灵迷迷糊糊地看向窗外，只见天刚蒙蒙亮。
“这么早么？”
虽然已经有心里准备，但这么早就要起床做事，还是有些苏梓灵不习惯。
不过让苏梓灵没想到的是……就当她准备从床上爬起来时，那名女童已经开始脱起她的睡衣。
“你干嘛？！”
苏梓灵吓了一跳，刚想出手遮挡却被为首女童抓住手腕。
“自我介绍下，我叫兰，今后负责你的饮食起居。”
对于这名昨日顶撞世子殿下的新人，兰的脸上带着明显不悦。
而苏梓灵也有些懵，她不是被抓来当侍女的么？怎么还有专门的人负责饮食起居？
苏梓灵不明白，不过在兰富有压迫感的眼神中，还是任由为其为自己换上了新衣服。
与昨日绣有梅花的衣服不同，今日是一件更为华丽的黑色长袍。
不过还没等苏梓灵为这件长袍材质感到惊艳，就又被按到了铜镜面前开始梳妆打扮。
不得不说，不愧是金枝姐姐带回来的。
本就天生丽质，在经过一番打扮之后，镜中女童简直与昨日小乞丐判若两人，若是走在外面，就算被当做哪家的大家闺秀恐怕也不为过。
“啧，走吧。”
只可惜兰并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反而不服般咂了下舌后转身准备离开。
苏梓灵不明所以，但现在也只能走到床头将昨日还未看完的书揣入怀中后，硬着头皮跟上兰脚步。
“我们要去哪呀？”
“去见世子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