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李兴集沉默了许久看向世子殿下。
“殿下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了？”
“大差不差吧。”
“那在下现在退货还来的急么？”
“先生，觉得呢？”苏子零眼角微弯。
李兴集无奈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竹，“我能问下你觉得怎样才算是报了恩么？”
白衣女童看向世子殿下，略微沉思后吐出五个字。
“以身相许……吧。”
“……”
房间中安静了下来，一旁女童更是瞪大了双眼。
不过，竹很快再次开口笑道:“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开个玩笑罢了。”
霎时间，苏梓灵松了一口气，世子殿下与李兴集也面露苦笑。
竹浅笑道:“先生还请不要生气，虽然因为恩情之故竹不能与您一同去书院学习，但只是拜入先生门下，向先生学习学问还是可以的。”
李兴集一愣，笑道:“你这小妮子倒是伶俐，不跟我回书院就算了，还打算让我给你家世子当免费的打手。”
“学生不敢。”
两句话之间，竹的自称已经发生变化。
苏子零面露诧异之色，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李兴集嘴角微弯，任由屋外清风吹起衣角。
“这样吧竹，你也别急着下决定，两日之后殿下与我将前往公孙家，你一同而行，等回来之时在做决定如何？”
“竹觉得到时候还是一样的回答。”
“时候未到，话不必说太满。”李兴集笑着看向身旁男童道:“殿下，您觉得呢？”
苏子零笑道:“竹没意见我就没意见，此行我本就打算带上她们二人，先生若是能在途中说服竹加入书院，那也是竹的福分。”
两名女童微微一愣，片刻后竹微微颔首。
李兴集见状笑了笑，向苏子零作揖道:“那就这样说好了，今日在下就先告辞了，两日后再见。”
“先生慢走。”
白衣书生转身出门，苏子零并没有送行而是留在了房中。
很快李兴集背影完全消失，世子殿下才看向了自家的小侍女。
“其实你没有必要拒绝。”
“殿下希望竹去书院？”
“自然不想，但为了你自己，你应该去。”苏子零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道:“白鹤书院，天下名流，在那里有数不尽的书，也有和你志同道合之人，甚至说不定还能让你成为这天底下第一位女夫子，为什么不去？”
“理由竹刚刚已经说了。”
竹低眉看向世子殿下手中茶杯，里面茶梗竖起。
“几句真话？”
“半真半假。”
“哪句假的？”
“开玩笑那句。”
“……”
一旁小公主再次瞪大了眼。
……
对于院中女童，苏子零皆很满意，但唯有竹让他有些看不透。
但在这个小家伙身上，他确实看到了在应试教育下诞生不了的书生气。
交谈无果，苏子零只能看此行之后。
两日后，梧桐苑门口。
苏子零站在金枝与身后十名恋恋不舍的女童面前，世子殿下身后
则是伤势已经痊愈的玉叶与替身小姐还有竹。
“金枝姐姐，这几日苑里和大家就拜托你了。”
“殿下放心苑里有我。”金枝浅浅一笑看向同僚道:“玉叶照顾好殿下。”
玉叶握了握衣袖，微微颔首。
苏子零见状也不再多言，简单地与其他几名恋恋不舍的女童道别后，便转身走向苏府大门。
苏府大门外，已经备好三辆马车。
公孙氏已在第一辆马车上等候多时，第二辆上是一脸笑意的李兴集向竹招着手，第三辆上则是公孙氏的两名贴身侍女。
除此之外还有三名马夫与三名单独骑马的护卫。
苏子零毫不犹豫地牵着苏梓灵上了第一辆车，玉叶则上了第三辆车，而竹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选择了与李兴集同车。
公孙世家位于苏府所在的南阳城西方林牟城，两地相距大约百余里地，就算乘坐马车恐怕也要个三五天才能抵达。
好在一路上有说话的人倒也不算无聊，硬要说的话恐怕只有被迫与竹分开的苏梓灵心情有些不佳。
女童撑着脸颊看着窗外，与北边布满了一路从姜国逃难至淮南的流民的荒凉路不同，此行路上的景色大多都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时不时还会遇到因为看见马车上家徽上前打招呼的行商之人。
一时间，心情不好的亡国小公主心中更加难受。
苏子零尽收眼底，但并未劝慰，只是牵着女童小手，笑着与娘亲聊着家常。
傍晚时分，夜幕降临。
一行人并未来得及进城，不过幸运的找到一家郊野客栈。
护卫一番打探，确定是家正紧客栈后，公孙氏便决定在此处下榻，虽然环境比不上苏家大院，但总比荒郊野外露宿要强上不少。
可能因为舟车劳累了一天，大家都累了。
一顿简单的晚饭之后，所有人便各回了各房。
可到了夜半三更，苏子零房门却被突然敲响，世子殿下起身打开房门一看，只见两名女童正抱着枕头站于门外。
“你们这是？”
苏子零面露疑惑之色，可苏梓灵只是将头埋于枕中，不肯说话。
竹见状无奈道:“殿下，您还记得傍晚，我们路过的那个小山坡么？”
苏子零点了点头，他记得路过时公孙氏还提过，那里好像是叫岭幽丘。
“小姐那时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结果现在害怕地睡不着。”
“我才没有害怕！”苏梓灵嘴硬道。
苏子零一愣，摸了摸下巴略微沉思片刻。
看到了什么东西……莫非是？
“苏小姐所见应该是岭幽丘的精魅，那里有只鬼魅似乎今夜阴婚，故游神借道。”
不知何时，李兴集出现在两名女童身后，吓了两个小家伙一跳。
“老师？”
李兴集笑着摸了摸竹地脑袋，看向世子殿下道:“殿下，那鬼魅心性倒也不坏，听闻还吓跑了附近的马匪，所以在下打算去凑个热闹，您要同行么？”
苏子零笑着看了眼，面前抱着枕头的女童。
“你觉得呢？怕的话咱们就不去了。”
“你才怕！”
“那就去吧。”
女童一愣，看了眼窗外夜风，突然有些后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