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奇怪。
大家住的都是一间客栈，苏子零自然也见过这名女掌柜，可当时他明明还没有感觉到异样，现在怎么会……
苏子零看向李兴集。
李兴集笑了笑，道:“跟着走吧，等会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大婚之日，婚轿自然不能停下，新郎简单的打完招呼后便继续摇摇晃晃地走着，苏子零一行人安静地跟在后面。
婚礼没有其他宾客，夜风萧萧，树叶沙沙，再加上奇怪的锣鼓声，让本就昏暗的岭幽丘更显阴森。
玉叶不知从哪掏出一件袍子。
“殿下……”
“无碍，给竹吧。”苏子零摆了摆头，顺便将身上外袍脱下扔给身旁女童。
苏梓灵从脑袋上拿下长袍娇嗔道:“干嘛？”
“都冻得发抖了，不知道说？如果不愿意的话可以和竹换一件。”
“唔。”
世子殿下翻了个白眼，说白了还是个小丫头需要人照顾。
苏梓灵低下头，看了眼手中还有些许余温的外袍转头看向身旁已经欣然接受好意的竹。
白衣女童浅笑道:“要换么？”
苏梓灵犹豫片刻后将外袍套上，小声道:“不用了。”
几人一路步行，花了将近一刻钟终于穿越岭幽丘，看到一条小河，听说此河因水路蜿蜒曲折被分为九段，故取名九曲。
在河的旁边则有是一座小破屋，虽然简陋但上面已经挂上红帘，看样子便是这只鬼魅的洞房。
轿子被放下，几只精怪四肢爬行到木屋两旁，新郎跳下马缓缓牵出了盖着红盖头的新娘。
虽看不见容颜，但看着那婀娜的体态还是让新郎苍白的脸上满是笑容。
在木门前已经放下火盆，上面燃烧着的是幽兰色火焰。
新郎牵着新娘轻轻一跃，跳进了那破旧的高堂。
这一幕看得，几名女子有些动容，下意识看了眼为首的世子殿下。
天下哪个女子不想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就算是场阴婚，女掌柜此时恐怕也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子了吧？
可世子殿下只是淡道:“先生前来观礼，应该是与新郎或者新娘一方有缘吧？”
“算是吧。”
“那先生为何帮忙主持这场婚礼，让这对新人以天为媒，以地为证？”
几名女子愣了一下，同时看向那眼角微弯的读书人。
“谁知道呢？”李兴集浅笑。
话音落下，一阵阴风袭来。
九曲河中水花飞溅，一道黑色的影子突然跳出。
苏梓灵与竹一惊，玉叶黛眉一蹙想要拔出手中佩剑，却被一只小手按了下去。
“殿下。”
“放心，不是冲我们来的。”苏子零心中逐渐明了。
果不其然，出水后的黑影似乎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逼小破屋中准备拜堂的新人。
苏子零看向夜空，小说中曾有一段描写，月圆之日，百鬼夜行，果真如此。
月光下，黑影逐渐清晰，那是一只杂乱的头发如同水草般包裹着整个脑袋的水鬼，整个身体已经被泡得有些囊肿，甚是吓人。
屋中，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新郎大惊。
傍晚时分明明已经和周围鬼魅借完了路，怎么还会突生变故？而且自己在这数十年，好似从来没见过这只水鬼。
新郎眉头一蹙，挡在新娘面前，单手握拳准备迎击。
可下一刻，让新郎没想到的是，来势汹汹的水鬼居然意外的弱，仅一拳便击飞数丈。
不过很快，水鬼就重新爬起，嗷嗷大叫般再次冲向屋中那对新人，然后……再次被击飞。
可能因为大婚之日，新郎没有痛下杀手，这也让水鬼再次站了起来，然后冲了上去。
如此反复数次后，水鬼被打落水中激起数丈水花。
新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希望这只莫名的水鬼不要再打扰他的婚礼。
只可惜，水鬼落水宛若重生，不过这回水鬼似乎明白了什么，出水之后没有奔向那对新人而是苏子零一行人。
那狰狞的模样吓了两位女童一跳，不禁躲在了世子殿下身后。
而这一次玉叶总算拔出佩剑，冲了上去。
电光火石之间，银色的佩剑穿过了没有任何抵抗的水鬼肩膀，黑色的气息从伤口处散发，疼的水鬼嗷嗷大叫，吓得两名女童闭紧双眼。
但就算这样水鬼还是没有向玉叶出手，而是在侍女小姐震惊的目光中，跪下了双膝。
李兴集无奈摇了摇头。
而这一刻，月光透过杂乱的头发照在了水鬼脸上，一道奇怪的烫伤痕迹印入所有人眼帘。
苏子零叹了口气，“世人常说，负心多是读书人，没想到果真如此。”
苏子零拍了拍苏梓灵与竹，示意两人松手。
然后缓缓走向前扶起磕头的水鬼，从其肩头拔出了玉叶的佩剑。
“我本来是不想管这事的，但既然玉叶姐姐刺了你一剑，今日我便还你一剑。”
苏子零单手持剑，指向木屋中那对新人，这让新郎疑惑地看向李兴集。
那表情好似在问，这些不是前辈带来的客人么？
李兴集苦笑道:“殿下，你这话若是落到白鹤书院那群人耳朵里，是要引起公愤的。”
“我说的有错么？明明连自己心爱之人都认不出来。”
苏子零手中配剑一转，剑气长鸣，水鬼额前刘海应声而落。
女鬼愣了，回过神后连忙用双手捂住那满是烧伤的脸颊。
而这一幕，让不远处木屋中新郎如遭雷击。
怎么会？
新郎呆滞地转过头，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己的娘子，而下一个瞬间新娘红盖头落下，两颗尖锐的獠牙毫不犹豫地刺破了他的脖颈。
“嗷嗷嗷！！”
水鬼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发疯般冲了上去。
可一道娇小的身影比她更快，宛若一道银光带着佩剑直刺那新娘眉心。
新娘黛眉微蹙，一把将不省人事的新郎扔出，举起不知何时长出的利爪。
剑爪相撞，火花四溅。
新娘舔了舔红唇，用尖锐的声音道:“小小年纪这般实力倒是奇特，不过怎么说此事都与你们无关，若是就此离去，妾身便饶你们性命。”
“不好意思，本世子说还一剑，就要还一剑。”
苏子零淡声道，下一刻本被挡下的佩剑中突然散发出强烈剑意，瞬间截断利爪，带着剑尖直奔新娘脑袋。
新娘一惊，连忙侧头，可尽管如此本有烧伤痕迹的半边脸颊还是被撕裂。
紧接着，世子殿下没有任何犹豫地一脚踹在了新娘小腹上。
新娘落入河中，而殿下落回众人身旁。
月光下，苏子零转了个剑花，佩剑归鞘，看着河面涟漪上淡道。
“这一脚是本世子附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