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河面缓缓蔓延出一抹鲜红。
“好剑法！”李兴集竖起一根大拇指。
苏子零翻了白眼，他剑法好不好他不清楚？最朴实无华的剑罢了。
比起这家伙的阿谀奉承，苏子零更担心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会不会让身旁小丫头再吐自己一身。
世子殿下转过头，没想到撞见的是玉叶幽怨的俏脸。
“殿下，请不要冒险。”
“……”
苏子零知道玉叶是个好侍女，就是希望有时候她能看下气氛。
“放心玉叶姐姐，如果我打不过的话先生会出手的。”苏子零浅浅一笑。
玉叶转头狐疑地看向李兴集，仿佛不太相信这个讲了一路故事的读书人。
李兴集摆了摆手，露出无辜的表情。
而就在这时，睁开眼的女童突然惊声喊道:“坏胚，你看河面！”
众人转头看向河面，只见那被鲜血染红的河面在泛起一阵涟漪之后惊起巨大水花，那不知名妖物一跃上岸，血肉模糊的脸上肌肉还在不停蠕动，让人不禁有些不适。
“小鬼！你找死！”女鬼厉声吼道。
此时，女水鬼已经冲到新郎身旁查看情况，世子殿下则带着两名女童嫌弃地退后了一步。
“我的一剑已还，剩下的交给先生。”
“遵命。”被孤立出去的李兴集无奈上前一步道:“对了殿下，刚才那个故事确实还有后续。”
李兴集衣袖一挥，河边突然传来阵阵清风，“为求证真相，客栈女子决定进京寻找那名书生，可当一路走到心心念念之人面前时，却发现另是其人。”
清风吹过，青草长生，那在河边的妖物瞪大了仅剩的一只眼。
李兴集不予理会，接着道:“女子心中悲愤，想为心爱之人沉冤昭雪，可结果可想而知。”
“被一番羞辱，还失了清白，最终失魂落魄地回到客栈郁郁寡欢，投河自尽，化作一只水鬼。”
李兴集踏出一步，那妖物身上宛若多了一颗千斤巨石，跪倒在地。
“只是那水鬼也没想到，一名妖物会在她死后化作她的模样继承客栈，平日里以蛊惑路过书生，食人精气为生。”
“更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年，心爱之人的阴魂会回到这里将那只妖物视做自己，而她却因为模样丑陋，失了清白不敢相认，直至今日……”
李兴集走到妖物面前，蹲下身子道:“这么说来，那名书生大考之前也与在下有一面之缘。”
妖物面色惊恐，连忙磕头，再无方才戾气。
“晚辈有眼无珠！还请前辈放过！”
“放过？你吸食进京书生精气，使得古安文运倒退数年，可曾想过放过。”李兴集面色冰冷地将手放于颤抖着的妖物脑袋上。
苏子零眯着眼，身后两名女童用小手遮住双眼，可又因为好奇打开了一条小缝。
下一刻，妖物脑袋怦然爆炸，血花四溅。
“……”
苏梓灵脸色苍白，世子殿下与玉叶眉头微蹙。
竹倒是神情无碍，下意识呢喃道:“浩然气……”
李兴集嘴角微弯，一道金光顺着妖物尸体流入掌心汇聚成团。
“真不愧是我看中的小丫头，孺子可教也，这数年文运就送你了。”
李兴集随手一扔，那金团化作流光撞进白衣女童胸口中。
白衣女童一愣，看向苏子零，世子殿下微微颔首。
“竹，谢过先生好意。”竹作揖行礼。
苏子零走到李兴集身旁，看着妖物尸体道:“那边先生打算怎么办？”
“殿下觉得该如何呢？”
“有些人讲究个天残地缺，觉得世间很多事不完美才最好。”
苏子零转过头，看向抱着不知生死的阴魂的水鬼低眉道:“但我家侍女好像太喜欢生离死别，所以先生如果有能力的话，麻烦送他们投胎转世吧，算我欠您一次。”
李兴集浅笑道:“巧了，在下也不喜欢。”
先生与男童相视一笑，走向水鬼。
“可惜了，虽只有一面之缘，但也可以看得出是个可塑之才，若是能为古安所用那该多好。”李兴集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夜空。
顿时间，九曲河上空乌云密布，遮住了明月，黑云之中一只阴物鬼头若隐若现，气势惊人。
玉叶如临大敌，两名女童小嘴微张，只有世子殿下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模样。
而就在这时，李兴集脚下金光亮起，一枚“生”字印突然出现。
“可惜了，投胎转世这事，若是在下那钟师弟，或许更擅长一些。”
随着李兴集话音落下，金色“生”字印，直冲云霄印入那阴物脑门。
顿时间，阴物发出摄人心魄的惨叫声，张开大嘴，大嘴之中缓缓走出一名手持旗帜头顶官帽的冥府阴差，怒目横视。
“何人如此嚣张，敢硬开生死门！”
李兴集淡然道:“白……古安太傅，李长生，愿为后背承受业障，还请放其转世。”
“放肆！他人业障岂是你能承……”
阴差话音未落，书生脚下再生一枚暗色“死”字印，威光直逼天上阴差。
“抱歉，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李兴集衣袍扬起，嘴角浅笑。
天上阴差咽了下喉咙，看向书生身旁两鬼。
……
在苏子零一行人的目送下，阴差带走了不停磕头的水鬼与阴魂。
乌云散去，明月再现。
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夜风与河流声。
几名女眷从震惊中回过神，一副宛若黄粱一梦的表情，而李兴集则看向了苏子零。
“殿下，觉得这场婚礼如何？”
“还算凑合。”苏子零打了个哈欠，转身道:“回去吧。”
玉叶牵起两名女童紧随其后，李兴集无奈摇了摇头。
看了自己的手段之后，这位小世子态度会有所改观，没想到还是如此。
还有那承了文运恩惠的小丫头，也在一句感谢之后没了下文，似乎丝毫没有改变想法加入白鹤书院的打算。
“怪哉，怪哉。”
李兴集呢喃了两声跟上脚步。
……
……
回去的路上，竹与苏梓灵还是没扛住困意，倒了下去。
无奈之下玉叶背起了竹，世子殿下背起了自己的小替身。
没过一会儿，苏子零依稀感觉湿了背后的衣裳，耳旁传来女童稚嫩的声音。
“爹爹……娘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