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裳宛坐堂中,不多时便等到了意料之中的声音。
“禀师父,迁之有好消息给您!”
只见迁之身上披着件御寒衣物,一双鞋子拎在手中,头顶冰碴子冻着的长发,一路小跑地到了堂前。
他身后随着一条“小尾巴”,自然是先前一道修行的茯苓了。此刻她手里还捏着一跟腰带,显然是和迁之身上那件外衣是一套的。
观茯苓生气的小脸,似乎是正在准备给迁之换干爽衣服的时候,被刚上岸急着报喜的他给跑掉了。
虞裳不禁莞尔,起身至迁之面前,随手将他头上的水分蒸发干净,柔声询问道:“徒儿有什么好消息?道来一听吧。”
迁之谢过后,道:“今日学而有所小成,已然越过炼体三层,经脉可凝灵力周转啦!”
虞裳对这个喜讯并不意外,毕竟先前就在门边听见了。饶是如此,还是用一副欣喜的神情打量着他,“迁之,你将手给我。”
“好。”
虞裳探查一番,事实确如迁之所述,他的经络不再是凡人那般孱弱之样,周天运转之中,可见丝丝灵力之光游走。
片刻,虞裳收回了握着迁之的玉手,用有些释怀似的语气道:“如此便好,如此甚好啊。”
茯苓似乎从母亲的神色中探查到什么,开口询问道:“娘亲,您是不是有所心事?”
听闻此言,迁之也觉得有几分怪异。以前虞裳道贺的时候多是欣喜为主,很少有这种语重心长的情绪在内。
见二人好奇地望向自己,虞裳索性将自己的情况细细道来。
茯苓听完,第一个变现出了吃惊,同时还有些措手不及:“娘亲,您要闭生死关啦?那,那我……那小迁儿怎么办啊?”
她明白生死关一但开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所花时间不可能短,只会在预测的基础上无限扩大。
上次娘亲闭关便花了近二十余年,这次还是为闭生死关,不知又是多少岁月了。
与茯苓略显落寞的神色相比,迁之则是满心欢喜地预祝师父修为有进、早日出关,但也不忘替茯苓分担些烦恼:“师父,您此次闭关计划何时开始?徒儿记得您和那人族前辈的极玄秘境之约,不日便将解除了吧?”
“闭关之事,自然是越早越好。”虞裳投来几分赞许的眼色,随后继续说道。“极玄之约不会影响此地境况,待到约定之日来临,也不过是我是否能自己决定去留罢了,一切照旧。”
“迁之的意思是,师姐与我在您闭关之后,这护法一事……”
“届时来去自由,自不必等我。”
虞裳言简意赅地说道,双眸不着边际地将瞥向了茯苓所在的一角。
茯苓毕竟年龄尚幼,妖族年岁不可与人族相论。
虽心有不忍,可虞裳有心测测茯苓,看看丫头会如何决断。
“苓儿,你作何打算?”
茯苓垂着小脑袋瓜,看不清表情。但她的一双小手紧紧抓着衣摆的样子,多少能揣摩出些此时的所想。
她沉默了有一会儿,就在迁之想打破这氛围之际,茯苓终于是开口了:“苓儿自不会多加逗留,和小迁出去闯荡,可比老在这破山谷里有趣多了。”
“诶?”
迁之一时有点蒙圈:这和想的不一样啊?
在构想的各种可能中,茯苓不该是要么缠着虞裳哪儿也不去,要么自己离开此地去找什么族人朋友,或者也跟着一起闭关啊?现在怎么还要跟他一起了?
虞裳丝毫不意外茯苓会这样回复,毕竟这几年二人的关系她是看在眼里的。以她想为人师表的心理来看,多半会选择一路相随。
如此甚好。
虞裳转而问道:“迁之,你也不愿一直困在这片小地方的吧?”
迁之闻言,点头回道:“师父您说过,妖与人修行之道有着天壤之差。适合妖修的法门未必于我有益,徒儿离您而去不过是时日所在。”
虞裳早些时候教导过,妖族修行之法皆是以本源妖丹为主的,感应天地灵气的方式也与人修大相径庭。
迁之本质上还是人修,在筑基之前或许虞裳还能凭借一些见闻为其提供援助。可一旦到了筑基之日,此乃今后能否走上修仙大道的关键所在,马虎不得。
届时他能做的,还是得自行寻觅修真门派,寻得适合的、属于自己的机缘。
如此一来,这离别之日似乎便已经定下了。
虞裳自储物戒指中取出一物,递与迁之手中:“此物是你降生时,一道而来之物。经过为师这些年的蕴养,以你之力亦可自由驱使了。”
迁之手中捧着的东西是一串红绳项链,吊坠的部分挂有一物。此物形似一枚月牙,通体暗红,不仔细看或许只会以为是寻常挂饰。但只要注入迁之的一点灵力之后,它便能展现出耀眼的殷红之色,并且它的功效与彼时无异一一
“师父,此物能装入生灵而无恙,那是否意味着我也能自己进去?”迁之询问道。
虞裳点头,将茯苓牵了过来,笑着道:“何止是你。平日里,若是觉得你师姐吵闹了难以管教,你也可以将其收入其中。”
茯苓一听,原本好奇的脸蛋立马黑了下来,甩开了虞裳的手气鼓鼓道:“我才不要坐牢呢!小迁,你不敢关为娘的吧?”
迁之心里道:难说。嘴上还是委婉地解释:“师姐与我同行乃是幸事,我怎敢做如此僭越之事呢。不过若是遇到什么紧急状况,像是修为远胜于我的坏人,我第一时间会将您保护起来的。”
茯苓心情略有好转,哼了一声,挥舞着小拳头道:“这还差不多。不过小迁你放心,以为娘的修为,这世间有几人能动你分毫的?看我动动手指就压扁他们了!”
虞裳拍了拍她脑瓜,“苓儿勇气可嘉,但也别忘了人外有人的道理。在外行事需多加小心,谨慎而行。往日他们看在为娘的几分薄面,才不多加为难。你修为尚浅,低调为妙。”
“知道啦~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游历了。”
安抚好茯苓,虞裳又和迁之说道:“徒儿,你且过来,我与你说些私话。”
迁之应道:“是,师父。”随后跟随虞裳一同离开。
剩下茯苓一个人留在原地等待,不禁有些生闷气:“说什么悄悄话,搞这么神秘兮兮的。哼,肯定又是些让迁儿对我多看管罢!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