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没长眼睛啊！”
“抱歉抱歉，您没事吧？”
我眼前的金牙男人暴起青筋，对着我狠狠地瞪了一眼。
“妈蛋，毛都没长齐的东西，给我滚开！”
我露出有些惶恐的神情，连忙赔着笑脸从他的身边离开。
“那个，你没事吧？抱歉，我不应该突然叫你的。”
与此同时，跑到我身边的正是一切的始作俑者——黑长直学姐乌月华。
在她也向那个金牙大叔道歉后，我们和还站在远处的安遇一起换了个位置。
“疼么？”安遇拍了拍我的后背，有些担忧地问道。
“嗯，倒不如说这样也好。倒是学姐，没想到你也会来这种地方。”
“我们辩论社最近刚拿下了地区赛事，一个星期前就约好了在这里庆祝。倒是你们两位……难道是那种关系？”
“不是不是。”
“怎么可能哈哈哈。”
“……虽然不可能，但是为什么要否定的那么开心？”
明明同样是否认，不知道为什么安遇却很快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
乌月华学姐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们一眼。
“我们学校没有限制男女交往，所以只要纯洁有度就没有问题。”
“真要交往了，学校能够发现到底纯不纯洁么？”我对这种画蛇添足的校规感到好笑。但很快在学姐那眯起的眼神中闭嘴了。
“总而言之，这种课外生活我也不会那么不识趣打扰，刚刚只是向你打了个招呼而已——学弟你似乎有点胆小哦？”
“在有些黑漆漆的走廊突然听到自己名字，其实还挺可怕的。”安遇替我打圆场。
“嗯，也对，是我不好。下次我会用更加稳妥的方式向你打招呼。”
那还是希望下次你不要打招呼。当没看见我对彼此都好。
我在心里这么想着，刚要点头敷衍然后早点告别，却看到包厢的方向，葛兰兰一个人低着头冲了出来。
而这一幕也恰好被一旁的学姐和安遇看到了。
“那个是你们班的同学吧？”
“你竟然能认得和自己毫无交集的下一届学生？”
“全校学生我都有让自己大概认个眼熟。”
学生会会长这种东西是有什么职位属性上的加成么？没经过专业训练的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在我揪心自己的失业危机时，安遇已经下意识迈开脚步想要跟过去了。
“会长，你能陪安遇去一趟么？我们是一起来的，感觉葛兰兰样子看起来怪怪的，安遇一个人可能应付不来。”
“这种事情我去插手，没关系么？”
“我想这应该是谁都不好插手的事情吧，只是帮忙看着她们别出什么麻烦。”
“明白了，那么我先过去了。你去包厢了解情况后也请早点过来。”
我点了点头，随即和学姐分开行动。
……
包厢。
打开门的瞬间，一股泛着甜的淡淡铁锈味钻入我的鼻子。
沙发上，阿南瘫坐在沙发一端，正用纸巾胡乱擦着额角鲜红的血迹。两个“男大”正压住一个眼熟的男生，目光凶狠而残忍。
“我按了服务铃，各位要不要冷静一点。”
此刻劝说是没有用的。见红的瞬间，人的理智会迅速褪去。
而让智商重新占领高地的，还得是让无关第三方过来。
“……”
大概是意识到这种情况自己也无法解释，两个“男大”愤恨地把被压住的男生推在地上，大跨着坐在沙发上。
那个路人甲还不顾我之前的要求，理所当然地抽起了电子烟。
看样子是不打算装了呢。
“发生什么事了？各位怎么闹得那么僵？”
“关你屁事。”路人甲瞪了我一眼，“还是说你和这家伙本来就是一伙的？”
“一伙的？”
“算了。那两个女的呢？没人教过你们中途离席很不礼貌么？”
“宁若钰！别管他们，他们是诈骗集团！”
啊，虽然早有预料，但果然是这样。
拆穿这层窗户纸的事件在最不恰当的地点，最不合适的时间，被最不应该出现的人完成了。
许兴鑫的嘶吼引来的是另一个男大毫不犹豫的巴掌。称呼他为“另一个男大”感觉也不礼貌，以后还是叫路人乙吧。
“你小子才是变态跟踪狂吧？随口污蔑别人的是这张嘴么？”
路人乙抓着许兴鑫的领口，把他从地板上半吊了起来。
“你们这些，混蛋……”
“你们这样做真的好么？被服务员看见应该会很麻烦的吧？”
我不咸不淡地说着风凉话。许兴鑫对我来说只是同学，虽然很抱歉他们表演出来的凶狠，但我心中确实一点波澜都没有漾起。
“这是年轻朋友间的打闹罢了。我已经让服务员回去了。”
金牙大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至于你的那些女同学，我们也托刚好正在附近玩的朋友去找了，不用担心。”
这句话让许兴鑫瞬间脸色煞白，正欲发作却被路人乙狠狠地摁在了位置上。
“老，老板，你怎么还亲自来了？”
一直沉默的阿南结巴地向金牙大叔问道。
“我不来，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得把一切都搞砸了！”
“对，对不起老板，我们没想到会突然跑来一个……”
“那种过家家的小孩子不重要！你们连基本的警觉都没有么？”
金牙大叔的目光向我射来。
“……不想死的话，把我的东西拿回来。”
“什么东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许兴鑫擅自掺和进来这件事，无论是这些人渣还是我，都不太喜闻乐见。
就比如本就准备让对方发现的偷手机行为，被提前了太多。
不过这么类比……难道我其实也是某种程度的人渣么？
一边在内心叹气，我一边做了一个手势。
轻拍两次手背，然后拿手指点了点地面。
金牙大叔的瞳孔微微收缩，看向我的眼神开始变得忌惮。
“故弄什么玄虚啊臭小子，你是准备吃包子（硬刑）还是馒头（软刑）？不怕发酵（闹大惹官方）？”
“担心的应该是你吧？面粉醒不了（在官方台面上没有证据而导致解释不清）会很麻烦的。你们只是零售（不涉及长期刑事的罪行）的生意，虚张声势也得有个度吧？”
“……”
“大，大哥，老板他在说什么？”
“你以为我听得懂么？奇了怪了，明明每个字每个词我都能理解，怎么合在一起像是厨子交流会？”
“住嘴，一群蠢猪！”
路人甲和路人乙的窃窃私语惹来了金牙大叔的青筋暴起。
虽然我觉得对方说的也没错。
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前辈太过于担心被人知晓生意和内容，导致每次讲这些切口黑话都伪装的像街口摊贩——直接把格调拉成了菜市场。
这就是为什么除了新人，有些阅历的同行平时除了试探陌生人以外都不愿意说这种话的原因。
安全可靠不怕录音，可丢脸是真的丢脸。
但凡有些地位的，很难不去在意自己的排场和气质。
“……见鬼，现在高中的小崽子都那么**的么？你们高中入学标准到底他妈是什么？”
“谁知道呢。”我耸了耸肩。
在包含许兴鑫在内的周围人惊讶目光中，金牙大叔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坐在了沙发上。
看来我推测的没错。
之前看到那两个新人在用我那边相同的暗语聊天的时候，我就在想一件事。
虽然是不一样的世界，但犹如历史脉络和物理规则之类依然大体通用一般。那么暗语和基本规则大概也是一样。
这个手势果然也还是灰色行业高层相互之间确认身份的起手。
“既然都是行内的，虽然是我没摸清楚情况。但按规矩，我也不能白干对吧？”
“少唬人了。按规矩，我还站在这里和你谈话就说明我没想撕破脸皮——还是说你到现在都想诈我？那接下来可是另一个价格了。”
“你这臭小子对谁幺五幺六呢？！”路人甲对我龇牙咧嘴道。
“闭嘴！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在这里说话！”
想来替大叔发声的路人甲被狠狠训斥了一番，大叔眯了眯眼睛。
“不好意思，新人不懂事，见笑了。你们，把人朋友放开吧。”
两个路人面面相觑，最后露出不情不愿的表情松开了手。
我理所当然般笑了笑。
这个手势是行业老资历确认彼此身份才会用的，更多是象征意义。和那些愣头青咋咋呼呼的行话不同，完全当得起这份尊敬。
这个狡猾的老狐狸，做法既符合规矩也包含试探。他大概依然不相信我对灰色产业有深入了解。
“那倒也不是我的朋友……啊算了，也谢谢。”
“会有人在这种时候还强调这种事么？！”
许兴鑫一边抱怨一边站直身子。
真啰嗦，要不你还是被按回去吧。
“那个，宁，宁若钰，他们好像还派人去找葛兰兰了。”
大概还是不习惯向我求助，许兴鑫看起来眼神非常飘忽。
“哈哈，既然是坐下谈谈，这种事不用……”
“确实不用担心，我们这边也不是没有准备。”
打断金牙大叔的示好，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笑了笑。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而进来的，是F班靠谱的班长大人、我那麻烦的雇主和两位JK少女。
“打印了两份，然后你刚刚发的文件我也存在本地了。”
最佳队友陈笛递给我一份资料，“不过你既然都让会长去追人了，让我等在门口也太多此一举了吧？”
“遇到会长大人只是碰巧，你要相信你的关键作用。”
“在门口叫住自己班的同学原来有那么关键么？”
看来为了以防万一，把陈笛当作备用补丁的事情已经败露了。
我有些心虚地移开了来自少年似笑非笑的视线。
惊愕地看着我们和背后警惕的“肥羊们”，金牙大叔终于是轻轻叹了口气。
“行吧，作为学生很不错了。搞这么多，结果丢大人，我认栽。按照普通方案和解吧。”
“普通？”
我身后，安遇终于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普通算是有利我们方的各退一步。他们之后会给予一定赔偿，然后保证不会再牵扯我们相关的任何人员。”
“哦，这样啊！”
“说真的，如果不是其他人一看就是彻头彻尾没经验的学生，我真的都怀疑这整件事都是你给我们特地设的局了。”
金牙大叔咂了一声，看起来憋了一肚子火。
“普通还算合理，但毕竟是学生，我认为你那边多少应该……”
这种谈判我过去也进行过不少次，按照互相能够接受的方式正准备结束这场闹剧时，却突然被身后的发言打断了。
“等一下！”
“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
“我说了让你们等一下了吧！”
你是某法庭的刺猬头律师么？这种时候停下是闹哪出啊！
我扭头看向身后的黑发少女，而金牙大叔也收起了笑容，眼神重新变得冷冽。
“虽然我不知道学弟你和这位大叔有什么关系。但是！根据刚刚我和安遇从葛兰兰那里了解到的，这不是一场极其恶劣的诈骗事件么？！”
“这种针对我们学校学生别有用心的犯罪，怎么可以这么简单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哦豁，完蛋。
严肃认真，正直坚强的学生会长，放在平时生活里……原来是低情商的意思么？
难怪本子里这些性格的女生都会从一身正气变成一身正字。太没眼力见了！
打团打团，打到最后只剩团。
看到这位挺身而出的凛然少女，我认真考虑现在出门能不能和他们撇清干系。
【下章预告：我这辈子没有这么认真过！
“对不起！”
勇者打完魔王回到王国，就算不能迎娶长寿精灵看流星雨，也好歹有免费酒水的庆功晚宴吧？
我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脸颊。这份热感让我感觉应该会肿很长一段时间。
风水轮流转。这次换我瘫坐在了沙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