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金牙大叔向前一步,似乎想要做什么。我身边却突然冲出了一道身影。
一把拉住金牙大叔胳膊的往后倾倒的安遇,一边害怕地发抖,一边闭着眼睛大喊。
“宁若钰!快趁现在去救学姐们,然后带着他们跑走啊!”
她的身影毅然决然,让我和被拉胳膊的金牙大叔都愣住了。
“……你在等什么呀!别管我了快跑啊笨蛋!”
“兰兰刚才凶你对不起!学姐刚刚我乱说话对不起!”
她带着哭腔急着直跺脚。
“宁若钰!对不起之前打你巴掌,还有记得帮我告诉爸爸妈妈,虽然他们做家务很差劲但是我也真的很爱他们!!”
已经不是哭腔了,她干脆边哭边自曝了起来。
金牙大叔下意识远离了她一些,大概是怕被吵到耳朵。
他和我古怪的对视了一眼。
……然后我绕开安遇,径直走到金牙大叔的身后,对学姐和会长叹了口气。
“愣着干嘛,还不过来?”
“?”
还在念叨遗言的安遇微微睁开眼睛,露出茫然的表情。
“诶?但,但是这附近难道没有……”
乌月华会长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环顾四周。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但你们那种黑帮警匪剧看多了吧?”
我的发言让金牙大叔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很精彩啊,很精彩啊小伙子。这小姑娘可比我想象的勇敢多了。”
他露出赞许的眼神,看着尚且还拽住他胳膊不放的守门员安遇小姐。
“你们该不会认为我过来是把你们当人质之类的吧?放心,对于你们这些未成年,除了那种**犯和本身就是未成年的疯子,没有人会刻意强迫的。”
“毕竟和成人不同,涉及到未成年的总会被强调年龄和身份。对于那些靠腐肉为生的家伙,这种曝光度是致命的。”
“哈哈哈说话真是不留情啊。”
看到学姐和会长还有些茫然,我摇了摇头,一手一个把她们拉到葛兰兰旁边。
“你呢?还要拉扯到什么时候?下赛季你准备去防詹姆斯啊?还不过来!”
我对着不知所措的安遇没好气地说道。
“……哦。”
安遇止住了哭声,微微啜泣着,臊红了脸,连忙小跑着跑到了我身后,探头探脑看着金牙大叔那边,一副后怕的样子。
“但,但我和孤音已经成年了!这也没关系么?”
会长有些不安地凑到我耳边,小声地问道。
“……还是高中生就没关系。社会总会默认高中生还是孩子,即使里面其实也有不少未成年畜生。”
我看了一眼阿南。在捆绑下,由于地心引力,他的四肢和脸色一样,都开始有些发白了。
“那么,有什么想谈谈的么?食腐的大叔?”
“哎呀这种称呼可真的太合适了。像我们这种人啊天生就是盯上变质不干净的东西,也得亏那些变质的腐肉才能生存呢。”
大叔笑呵呵说道。
我看了一眼瞬间变了脸色的葛兰兰,不耐烦地打断道。
“这种恶心的言论不用和我们学生党说,听不懂也不想听。”
“什么嘛,这里最能理解这番话的不就是你——哦,还有那个小姑娘嘛?要不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可得去附近酒吧碰一杯呢。”
金牙大叔眯了眯眼睛,“大家身上都沾满了腐肉的味道,和孩子的过家家相比,我们才是同类吧?”
“……一个龟公把自己说的那么神秘和危险,真笑死人了。”
“你说什么?”金牙大叔的脸色首次变得有些难看。
“事实吧。即使名校毕业即使在灰色产业混得不错,你也不过是为了掩盖自己这份职业的丑陋而虚张声势罢了。”
我又踹了那个路人甲一脚。——怎么感觉自己的行为有浓浓的反派既视感?
“你和这些‘不懂事’的年轻人其实没什么不同。只是个咋咋呼呼的混混却非要美名自己‘混道上’,只是个读不上书又没有背景的废物却非要美化自己‘在创业’。”
“只是个卖笑的男妓却总和人强调自己的‘花道’和原则,还用牛郎这种词语掩饰,织女可有的哭了。”
我停顿了一下,笑着继续说道。
“……说到底你也就是个拉皮条加卖片的。少恶心人了。”
“故意开除他们,然后又暗示只要解决了我这边的麻烦就能回组织。为了保险跟在接应的车后,无论是顺势还是卖人情都有操作空间。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啊,这里得补充一下,一般谈判是不会这么咄咄逼人的,这种情形在上辈子,我们一般称之为“谈崩了”……好像这辈子也一样。
不过考虑到对方的能量和手段,这些天我也不是光顾着处理人际关系——总而言之结论就是,我并不觉得有必要再继续虚与委蛇。
一而再再而三不顾风险对“学生”这种身份下手,其他更加危险的暴力组织没有清理门户就算够客气了,很少过来沾染一身腥味。
不过作为成年人,多多少少有自己组织的家伙,情绪也果然如我猜想的一样稳定。被戳到几点痛楚后,在起初的神情变化后很快又露出了笑脸。
“你说的这些话,倒是总算让我看到你身上有些学生的样子——你是不是在生气?只有生气又毫无办法的孩子,才会气急败坏用语言来批评无聊的对错。”
“……啧。”
我咂了咂嘴,阿南那边似乎已经要窒息昏迷了,我拉开绳子直接让他从高处放了下来。
“我和你口中的孩子还是有点不同的——就比如我偶尔能用行动硬是从利弊中求一个对错。”
挑衅地看了一眼金牙大叔,阿南摔在地上的声音显得如此清脆。
“饶,饶了我吧!”脸上挂着泪和鼻涕,早就已经没有之前那份酷气的阿南恐惧地求救,“兰兰,兰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爸妈都认识你爸妈!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这样对我啊兰兰!”
被吊着四肢挂在树上的几分钟,让这个家伙脑中原本就绷着的紧张彻底断裂了。
我看向了葛兰兰。
“……原来你还记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少女轻轻地说道。
“你不是对我有歉意——你只是觉得我好说话。”
“不是,不是这样的兰兰!你听我说,都是他们,是那群人!……”
曾经勉强还算帅哥的脸现在皱成一团哭诉着。
“我没有想要做这些事!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和好的!”
“我啊!之所以会按照你的消息到这条小路上来,只是因为我想和你说清楚,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葛兰兰攥着拳头低头大声喊道。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屁话啊!你和我之间早就已经是一个字都没有信任余地的关系了吧!!向我求情,搞错了吧你!如果是我,现在你应该被吊到更高的大树上去!”
“你这个把我的朋友们牵扯到危险境地的混蛋!!!!”
她朝着阿南的脸狠狠踹了一脚,然后比划了一个国际通用手势。
“!”
“……现在的JK还真是生猛啊。”
“迄今为止对话的所有内容中,唯有这件事我和你短暂达成了共识。”
金牙大叔苦笑,而我则是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冷汗。“无敌的女高中生,现在可是连街溜子混混都能揍哭。”
“相比于这些不成材的小子,我倒是更想把两位美丽勇敢的姑娘收入麾下哈哈哈。”
“梦的话回家关上门自己做。我个人建议你先想想怎么道歉和赔偿。”
“这些家伙早就已经被开除组织了,他们的行为和我们并没有任何干系——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恐怕你是不会买账的吧?”
“否则我刚刚戳穿你小心思的话岂不是白说了?”
“哈哈哈,虽然起因是你这个混蛋背后搞了我一手网络平台的举报。不过我也确实找不到实质性证据。技不如人,甚至现在人都不如人了。我也没什么好挣扎的。”
“从现在以后,我保证我所能控制的范围,包括组织的任何人和物都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并且涉及到黑白灰的小问题,我们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就是‘人情’嘛,说那么详细干嘛,他们听不懂也用不来,而我则不需要你解释。”
“总得按照规矩办事。”
“这句话从对着学生都破坏规矩的人渣嘴里说出来,可真让人意外。”
我把装死的阿南和路人甲踢了过去。很抱歉路人甲先生,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到底叫什么。
“暂且这样也行,虽然本应该有个公正第三方来见证,但这种时候好学生该回家了,我就勉为其难既当裁判也当选手吧。”
金牙大叔显然被气笑了,“好一个勉为其难。‘公正’第三方小子,我越来越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底细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你底细清楚多少——就比如服务器架设平台位置和管理的密码。”我在空中写了两个字母,是个地名的拼音缩写。
金牙大叔的瞳孔微微一缩。
“补充个建议,当然只是建议。把未成年的项目去掉比较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因为这种业务,你的平台已经被黑和白都注意到了。”
“如果你还想有机会还我人情的话,最好老实按照灰色的规矩行动。过深过淡,可都不是灰色。”
……
目送着金牙大叔带着两个身心都受到摧残的原·部下离去,我总算轻轻松了口气。
当时拿到手机后有去后台植入补丁还真是明智。否则刚刚糊弄起来大概也没有那么容易——当然也是因为对方确实投鼠忌器,即使怀疑有诈也不愿再多沾脏水。
“那个,我们可以说话了么?”
身后,许兴鑫率先问道。
“当然……啊,那个陈笛,你也可以出来了——我想对方应该也早就猜到你躲在那边的草丛了。”
“实际上我换了位置。”
我的肩膀被人拍了拍,这让我的身体雷达差点下意识做出了防御性质的攻击。
“我了个去,你,你是什么忍者后裔么?”
“太夸张了啦,我也猜到对方应该意识到这边草丛的问题,所以你和他聊天彼此分神的时候,我有在不停移动位置。”
“我必须再由衷感慨一句——你生来就是做这个的。”
金牙大叔的回旋镖砸到了我自己头上,没想到我也有感慨“现在无敌的高中生到底还有什么绝活”的一天。
“虽然刚刚很多话我没有听懂,但是我可以这么理解吧,我们是不是已经安全了?”
乌月华学姐有些迟疑地问道。
“大部分时候这种话都会变成可怕的flag……不过就今天这个事件而言,是这样的。”
作为兼任当事人和见证执行的第三方,哪怕后续有相关的问题和麻烦,那个大叔多半也是来找我而不是这些人。
“已经……没有……问题……了吗?”
“嗯嗯,虽然跟过来这件事很不理智,但是还是得谢谢两位学姐帮我联系了这个金牙大叔。”
“诶?是宁若钰你让学姐她们联系的嘛?为什么?!”许兴鑫惊讶地大叫。不仅仅是他,连执行的乌月华和楚孤音两位学姐也好奇地看向我。
“嘛怎么说呢,这就是一个甩锅的问题。对方大概率是想要装作置身事外,然后关键时候现身阻止,卖人情来强迫我们做些事情——或者至少不让我们插手他未来打算在这边做的一些事情。”
“类似于我遇到的那种么?”葛兰兰直言不讳道。
“兰兰……”安遇担心地看了她一眼,葛兰兰笑了笑,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拍了拍她的手背。
“嗯。我想应该是的。而如果我们率先发难向他抗议的话,就变成了他治下不严造成了严重问题——有聊天记录的话,无论报警还是找同行裁决,都容易得多。”
“……听起来好像什么正经职业一样。明明是这种恶臭的交易。”乌月华皱了皱眉头,看到楚孤音侧头看向自己马上补充道,“我说的是那个大叔啦,不是批评学弟。”
我摇了摇头,没有介意。
“我想那家伙不是没想过挣扎,如果葛兰兰你看起来还有恻隐之心或者犹豫不决的话,多半就会把这件事当作‘孩子们的私人情感纠纷’而继续冷处理。但谁能想到你这一脚,把他最后的借口也踹掉了。”
“不过学姐你们真不该来的。毕竟我这些只是理论上的处理方式,实际上会发生什么我和那个大叔都不敢保证。”
“对……对不起……我们……只是觉得……作为学姐……的话……”
“没事啦,反正结果是好的。还有问题以后再说吧。我快累死了,你们难道没人想回家休息么?”
看到楚孤音学姐这样子,我也不好再多责怪什么。不过我真的累瘫了好嘛?现在只想回去接受床的治愈。
“……那个。”
眼圈泛红的安遇从刚刚开始就不太敢说话,苦恼地瘪了瘪嘴,摇了摇头。
“嗯?”我几乎是下意识回答道,说完便又有点后悔了。发生了这么乱七八糟的事,忘记自己和安遇多少还算是冷战状态了。
“……”葛兰兰看了一眼自己的朋友,眨了眨眼,清了清嗓子,然后拍了拍许兴鑫的肩膀。
“兰兰?什么事!”许兴鑫注意到葛兰兰的举动,回头有些兴奋地说道,“那个发生这种事,回去的路上我送你吧?”
“啊不用,我没关系的。”葛兰兰拒绝了。
“我有事情要说——许兴鑫,抱歉,我对你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感情。如果只是从朋友的角度来说,你是个很好的人。但是恋爱之类的角度,对不起,我没法这么看待你!”
……我目瞪口呆。
不单单是我,陈笛,安遇,学姐,会长也统统在这冲击的发言中没有回过神……得亏金牙大叔和那两个二百五走得早,否则他们大概也加入呆若木鸡豪华套餐。
不是吧这会整这一出干嘛啊!看着又重新围聚起来的女生们(甚至包括明明不知道发生什么却在左顾右盼的楚孤音学姐),我好想抱头防蹲。
今天的我依然绝赞晚归中。
【下章预告:“你口中的可爱女生呼起巴掌来确实掷地有声。”
班长的眼神绝对算是死了。
“和我一起走的话,感觉你应该也挺嫌麻烦的吧?”
“你今天该不会是铁了心想把我送进警察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