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怕莫寒谣刚才解释的理由其实细想并不算合理，如今艾丽莎的目光和注意力也被那盏提灯吸引了过去。
“哇哦～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艾丽莎脸上的雀斑随着止不住的惊讶一同被提灯照亮。
看见艾丽莎的神情，莫寒谣感觉自己最初的惊讶也很正常了。
到目前为止，莫寒谣都不知道提灯发光消耗了什么燃料。
结合如今对这个世界的初步了解……莫寒谣有些担忧的是，在这之后的代价。
会受到某种污染么？
但她暂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潼恩小姐你的这个提灯里燃烧的不是火么？这也是魔女的能力？”有些小激动的艾丽莎连着问了两个问题。
虽然莫寒谣高兴于话题被成功转移了，但实际上艾丽莎的这两个问题，也是她想知道的问题。
回想起以前在班里的时候，不少同学遇到不会做的题都会来问她，而其中大部分她都能解答。
结果现在艾丽莎的两个问题，她都不知道答案。
“咳，黑日之下不能点火，所以我也只是想问问看艾丽莎你有没有见过和我的提灯类似的情况。”故意轻咳了一下的莫寒谣也只能是装模作样地把话题往别处引。
艾丽莎先是想了想，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这样啊……”
莫寒谣简单思考了一下，目前种种迹象似乎说明，自己的提灯中央，这团看上去很像是在燃烧的光源并不是火焰。
那究竟是什么呢？
记得，赛娜已经不止一次见过她的提灯了，不过对方并未有什么明显的触动。
当然，不排除是因为没有在黑日的笼罩下展现给赛娜看。
毕竟，莫寒谣稍微回忆了一下，黑日出现之后，她就没有在赛娜面前点亮这盏提灯了。
回到下水道之后，下水道里黑日照不进来，所以火光不受影响。
真是一种奇妙的天候……
而这边，艾丽莎盯着莫寒谣的提灯，似乎看得有些出神。
“潼恩小姐是怎么成为魔女的？”
轻声在光芒间摇曳。
“……”
艾丽莎的这些问题，都在情理之中。
但，莫寒谣一个都回答不了。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她也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想到这里，莫寒谣的心情也稍微低落了一些。
虽然并不是艾丽莎的错，但莫寒谣也再次意识到，自己缺乏的知识还有很多。
不过，艾丽莎似乎将莫寒谣的沉默理解为了另一层意思，便自顾自地往下说：“不用回答也没有关系，我知道这不是能随便告诉别人的事情，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从潼恩小姐这里得到不一样的答案，比如——”
艾丽莎怔怔地呢喃。
“——我能不能成为能力者？”
“……你没有问过老板娘这个问题么？”莫寒谣试着反问。
“她说想要成为某个体系的能力者，都需要通过种方法或者是契机，而这方法和契机，都是十分宝贵却又危险的知识。”
艾丽莎的话语里出现了莫寒谣之前未曾听过的一些说法，也是同一时刻，那仿佛能令她思绪更加清晰的水声再次于脑海中涌现。
体系……听起来能力者不光有“魔女”和“众生”，还有别的。
“她说成为能力者就代表要承受更多的污染，我的眼睛已经受到了难以处理的视讯污染，更多的污染只会摧毁我的身体，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我都……没有什么机会。”
承受更多的污染……所以自己身上也有么？
“那……为何还会有这种想法？”
问出口之后，莫寒谣的心底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就像她希望能有某种能力让自己回到原来的世界。
“……只是希望能够更多地帮到赛娜姐而已。”
而有人则是希望能够靠近别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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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似乎是觉察到氛围有些伤感，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的艾丽莎和莫寒谣一同返回到了大厅。
正好看见赛娜正在送走一位提着长条箱的陌生人……莫寒谣短暂思考了一下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里不光只有她一位住客。
根据艾丽莎昨天的说法，大部分的客人都选择住在地下的客房里，难怪自己没有遇到。
而客人离开后，艾丽莎一言不发地来到吧台，嘟着小嘴把赛娜之前没有抽完、留在吧台上的半截卷烟扔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冲着赛娜“哼”了一声，走进了吧台后的那扇门。
莫寒谣回忆了一下昨天营业时间，艾丽莎总是在那里进进出出的，想着那边应该就是厨房了。
而眼前，赛娜只能苦笑着冲厨房方向耸耸肩，然后来到了莫寒谣面前，将一些东西递给了莫寒谣：“这是潼恩女士你的报酬。”
那是一个以系带束好的灰色小袋子，莫寒谣打开清点了一下。
4张还算平整的石墨色纸币……这应该就是雅奈了，与莫寒谣想象的造型差很多，金属触感一样的细线在表面勾勒了几个互相重叠一部分的方形，钱币的一角以这个世界的文字印出了“迪斯凯城”的字样。
莫寒谣算了算，1雅奈是75迪斯凯，这是300迪斯凯了。
还有2张皱巴巴的，应该就是那名为泰伦斯的茶色纸币，其余造型与雅奈几乎没有太大区别，就是表面重叠的方形图案更小了一些，整个纸张展开也比雅奈更小一圈。
1泰伦斯是25迪斯凯，这是50迪斯凯。
袋子里剩下的就是大小不一的金属硬币，表面凹凸形成的，与纸币同样的重叠方形图案磨损严重，也残留有少许已经很硬的杂垢。
应该就是最小面值的迪斯凯硬币与价值5迪斯凯的大迪斯凯硬币了。
莫寒谣把那些硬币拨来拨去地数了好几遍，然后抬起头看向赛娜：“好像给多了。”
这些大大小小的硬币加起来确实超过了50迪斯凯，多了3枚小硬币。
赛娜挑了挑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把那孩子叫下来的报酬。”
捧着袋子里这些加起来只有少许重量的纸币和硬币，莫寒谣突然有了一种奇妙的真实感。
她从未想过，连大学都还没来得及上的自己，居然以这种方式，挣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钱。
尽管她不认识这些钱币……但手里的重量是真实的。
“这下真的是到外省打工了……”莫寒谣苦笑着嘀咕了一句。
不去思考赛娜用假币坑她的可能性，莫寒谣将装钱的袋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身上斗篷的衣兜里。
“要喝点什么吗？”
“……一杯水。”莫寒谣下意识地回答。
“潼恩女士你本可以点些别的。”赛娜摇了摇低垂的头，“还是说以后我叫你一杯水女士比较好么？”
“那……你就是一支烟女士喽？”莫寒谣想了想，试着如此回应。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有些感慨，她居然都有些心情能开这种玩笑了。
“还是算了。”赛娜轻笑着将装了水的木杯推到莫寒谣面前，向着厨房方向挑了挑眉，“那孩子肯定不喜欢这个称呼。”
“……谢谢。”虽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但莫寒谣还是向着把水端到她面前的老板娘致谢。
抿了一口水，从舌尖上滑过的，是稍微熟悉了一些的轻微铁锈味。
随着赛娜回到吧台，莫寒谣也能一边喝水一边整理现状。
目前，赛娜的请求已经完成，她获得了一定的金钱，吃住问题暂时解决。
那么，就得找回去的方法了。
不过……她没有任何头绪。
她连自己怎么来的都不知道，更别说思考怎么回去。
就好比一张试卷，如果连上面写什么题都看不清，又何谈解题？
“……”
思绪到这里的时候，莫寒谣记起一件事。
她刚来这里的时候，在又慌又怕时思考了自己来到这里前发生了什么。
但，每当往那个方向思考的时候，脑袋就会剧痛，就像是在阻止她往下想一样。
那么，现在呢？
她的心情平复了不少，似乎状态也不错。
莫寒谣的手从木杯上松开，双手握拳搭在大腿上，心里有些紧张，但依旧缓缓阖眸，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一些。
自己来到这里之前。
究竟在干什么？
因为有些畏惧于之前感受到的剧痛，莫寒谣战战兢兢地尝试回忆。
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在脑袋里发生，这让她心中一喜。
然而——
她看见了。
虽然她是闭着眼睛的。
但她还是看见了。
大海。
身边没有往昔的大厅。
面前没有放着木杯的桌子。
甚至身下不是支撑自己的椅子。
只有如深渊一般，像是要将她吞噬的。
大海。
“啊啊啊！”
因为突然失去了一切，一脚踩空，强烈到将她的身体彻底翻转的失重感令莫寒谣感到了莫大的恐惧，整个世界都在随着她的下沉而上升。
她的下沉向上方拉开数不清的气泡，手脚无论怎么扑腾都抓不住任何东西——
下一秒，色彩在眼前恢复，地转天旋，随即便是“哐当”的一声，剧痛传遍全身。
“啊啊……”
不住地喘着粗气，冷汗直冒的莫寒谣才注意到自己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眼前是往昔酒馆大厅那石制的天花板。
“怎么了？”赛娜的询问从吧台方向传来。
莫寒谣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对上了赛娜那凛冽的灰眸。
“老板娘你好像……”莫寒谣一边爬起来，一边将同样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来，“没有特别意外啊。”
毕竟，假设这里是原本世界的一家普通咖啡厅，她像刚才这样一边尖叫一边摔倒在地上，回头率绝对很高。
赛娜的反应似乎没有那么明显……虽然莫寒谣也从赛娜的表情感觉到了对方的警惕了，但总感觉，好像是在警惕别的什么东西。
“虽然我没怎么和魔女打过交道，但也知道能力者都有自己的毛病。”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的赛娜缓缓地坐下，“我能理解，只要你别在我这里突然炸掉，什么都好说。”
炸掉……莫寒谣一边在内心嘀咕赛娜怎么会用这么恐怖的一个词，一边重新坐好反问：“老板娘你也会这样吗？”
她总感觉，老板娘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没准。”赛娜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着调侃，“说不定我半夜的时候也会一边‘啊啊啊’地尖叫一边从吧台上摔倒。”
“你们……在干什么？”而这时，通向厨房的那扇门开了一些，皱着眉头的艾丽莎把脑袋从门后探出，“我好像听见了尖叫声。”
“哈哈……没事。”顿时有些面红的莫寒谣急忙打哈哈，“老板娘在这里呢，能有什么事情？”
“是啊，有老板娘在，能有什么事情。”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的艾丽莎用那浑浊的蓝眸狠狠瞪了赛娜一眼之后，拿起了扫帚木桶等清洁工具，走向了住宿区。
“我去打扫卫生。”就冲着赛娜甩下了这么一句话。
虽然之前嘴上说着没事了，但好像气还没消。
恢复了……莫寒谣注意到了赛娜脸上的疤痕与离开的艾丽莎的眸子在自己眼里都“恢复了正常”，以及原本肿痛的右眼也舒服了不少。
右眼应该没事了……没有去照镜子的莫寒谣如此猜测。
然后开始老老实实坐着喝水总结。
她的状态应该比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要好了，最明显的就是，现在试着去回忆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会再头疼了。
但，从结果上来看，自己仍然没法回忆起来。
看起来只能稍微搁置了，明明这算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等自己获得更多的能力，或者说更多的知识之后，能好转么？
莫寒谣同时也想到了，赛娜刚才说的，能力者都有自己的毛病。
非常通俗，结合之前艾丽莎在房间里说的“成为能力者就代表要承受更多的污染”这句话。
是不是可以简单理解为，能力者本身不得不承受污染，这是无法避免的？
自己是魔女，所以自己要承受知识污染？
这些问题问赛娜的话，赛娜会告诉自己么？
她想到了艾丽莎同时也提到，关于如何成为能力者，是很有价值的知识。
那么与之相关的一切……恐怕都不是那种能轻易告诉别人的知识。
等关系更好些……不，或者多攒一些钱之后，用钱来解决，或许会更好。
那这恐怕也该定为一个目标了。
就这样，思考着零零散散的事情，时间慢慢地流逝。
这期间，赛娜有出过门，莫寒谣虽然也想跟着出去，但稍微想了想，如果一直找赛娜让赛娜带着她出门，先不说要付出什么作为报酬。
搞不好会把自己几乎什么都不懂的状态暴露给赛娜。
并且，对面把自己独自留在这里，似乎也完全不担心她做些什么。
而现在，失去了手机的莫寒谣完全判断不出过去了多少时间。
只不过。
回来的时候，表情看上去很严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