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用‘暴雨’吧。”
莫寒谣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吧台后的赛娜已经开始调酒了,而艾丽莎则是去往了吧台后帮赛娜的忙。
最终,在吧台上排开的是六杯气味浓郁的“暴雨”。
看见这个数量,莫寒谣知道此刻自己也没法再多说什么了。
有时候,在氛围的影响下,或许自己的坚持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更何况,这个世界本就与原本的世界不同,很多原则、很多规矩恐怕都得改变。
只是,一想到这里,莫寒谣也稍微有些担忧。
那自己究竟还有什么,是需要坚持的?
“我以为潼恩女士是滴酒不沾的。”看见难得坐到吧台前的莫寒谣,赛娜调侃了一句。
现在,赛娜和艾丽莎一起站在吧台里侧,费马坐在吧台对面,她们两人的右手侧的位置。
而莫寒谣,以及一左一右将莫寒谣夹在中间的佐娜与莱莎,则是占据了赛娜与艾丽莎前面与左手侧的位置。
“有时候,也可以喝一点。”
莫寒谣心想自己是真的只想喝水的……但自己也不是不懂氛围的人。
回想起了数个月前,也就是自己成年后的第一个新年,也是用一小杯白酒,与父亲还有母亲碰过杯的。
白酒很辣,虽然父亲说这酒好,有股回甜味,但自己是一点都喝不出来,只觉得很呛人,很难喝。
那时,他们再次庆祝自己成年,也祝福自己高考能够顺利。
现在……
想到这里,莫寒谣的神情有些黯淡。
而莫寒谣的右侧,佐娜一脸好奇地抽了抽鼻子,嗅了嗅属于她的那杯“暴雨”的味道。
莱莎则是双手端着杯子,想是要凝视出什么一样,端详着那表面泛着灰色泡沫的液体。
这时候,她们的容貌已经恢复了平日那精致的模样。
暴雨要放一会儿才好喝,莫寒谣记得赛娜提到过。
“一会儿你们都可以猜猜哪杯是我调的,哪杯是艾丽莎她调的。”赛娜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晃着手里的木杯。
“口感更好的是我调的。”难得地,同样举起酒杯的艾丽莎轻轻拍了拍挺起的胸脯,一脸的自信。
“但是我之前没喝过……”就像是上课想要回答问题的学生那样,莫寒谣稍微举起了手,顺着这个氛围接过话茬。
“那看起来能当裁判的就只有我了。”鼻子轻哼出笑意,费马摘下了礼帽放在吧台,露出了带少许焦黑的卷曲灰短发,另一只手则是举起了酒杯。
虽然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摘下脸上的乌鸦嘴面具。
“里面飘的这个是什么?”佐娜指着液体表面悬浮的黑色固体问道。
“黑蛹的壳。”艾丽莎笑了笑。
“哦~”结果佐娜则是一副“理解了”的表情,甚至没有提出任何质疑。
“……”
但是莫寒谣想说她很想质疑,这是什么药酒么里面还放这些听起来就很奇怪的东西?
她不知道酒里放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甚至也不是很想去理解。
起码做到了忍住没有开口,不如说如今的她,已经被迫渐渐习惯这个世界的奇妙作风了。
“那,欢迎潼恩女士以及两位双子加入往昔。”赛娜一边说着,一边向着众人举起木杯,“也为了今后能顺利——”
其他的人都拿着酒杯,与赛娜碰杯。
“干杯。”
“干杯——”
在异口同声的“干杯”声中,莫寒谣随着众人的动作一起喝下了杯里的“暴雨”。
入口之后的感觉并没有闻上去那么浓郁,冰冷的液体带着古怪的甜味,滑过喉咙滚到胃里。
少许刺痛之后是火辣的感觉在胃里炸开,舌苔上的甜味很快就变成了苦味,随着从舌尖延伸到胃的刺激感一同呛得莫寒谣直咳嗽。
“看潼恩女士的样子,应该是喝到艾丽莎你调的了。”打量着莫寒谣的赛娜调笑道。
“难道不是老板娘你的问题么?”艾丽莎轻轻用手肘拐了拐赛娜的腰,嘟囔着继续喝杯里的酒。
“我这杯的味道与平时的不一样,应该是我们的副厨调的。”费马则是将面具戴稳,进行了点评。
“哇哦~”
而佐娜则是低声感慨,然后一口一口地继续往下喝。
莱莎则是轻掩已经开始发红的脸,只是在佐娜喝酒停下来的间隙才会喝一口。
“呃……”
莫寒谣只感觉有些上头,火辣辣的酒精的刺激下感觉脸在发热,甚至有少许脑袋都肿了的错觉。
她以前喝酒就是这样,她从来没有从任何酒里喝出过“好喝”的感觉,哪怕别人都说那是好酒。
或许与酒无缘吧。
暴雨下肚,每个人似乎都放松了一些。
脸颊通红的佐娜右手握着木杯,左手挽住了莫寒谣的右臂,摇摇晃晃地说道:“比之前喝过的酒要好,呃,队长她们喝过的酒都太辣了,只有辣味,没有意思。”
原来你们喝过酒啊……莫寒谣只是感觉自己白操心了。
也在内心暗暗抱怨,之前的佐娜与莱莎年纪怕是不更小,商队的人都是怎么回事……
啊,胃有点难受,嘴里残留的苦味也很难受,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酒……
“时间也差不多,我该走了。”将杯里的酒喝完的费马拿起了之前放在吧台上的礼帽,手指轻抚帽冠上那朵灰色的绣花之后,将礼帽戴好的同时起身。
“还是不打算在这里休息?”赛娜随意地问了一句。
“你知道的,那些小家伙还在等我。”
“小心点。”赛娜再次提醒,“现在可不比以往了。”
费马没有回话,只是微微躬身冲着其余人简单地行礼后便离开了。
“今晚是不是要到我的房间睡觉?”双手抱着酒杯的艾丽莎偷瞟了赛娜一眼,略有些期待地询问,“我是指今早说的那个……一起抱着睡觉会不会梦见对方那件事。”
“嗯。”赛娜只是背靠着嵌在墙壁上的酒柜,品着杯子里剩余的酒,目光低垂,并没有用眼神回应艾丽莎。
“那……我先去准备一下。”艾丽莎有些慌张地将酒杯里的酒一口气喝完,放下酒杯后轻轻撩了撩脸侧淡金色的鬓发,拿起烛台倒腾着步子往客房区去了。
“弄好了回来帮忙收拾大厅。”赛娜看着艾丽莎的背影,苦笑着轻叹了一口气。
“那,我们也去休息了。”莫寒谣捂着嘴对赛娜说了一句。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她还是把酒喝完了,虽然里面那个什么黑蛹的壳她实在是没有勇气一起喝下去,或者说吃下去。
她不知道这酒的度数怎么算,但感觉比她和江铃墨一起喝过的啤酒度数高,但也达不到新年和家里人喝的白酒那种地步。
不过,对于她来说,胃和口腔里残留的那种苦涩带来的不适感是差不多的,让她有一点想吐。
现在只感觉脸颊像是充血了一样,有些烫,说不清到底醉没醉。
“嗯?”莫寒谣起身之后,一直挽着她胳膊的佐娜才后知后觉地随着莫寒谣的动作被拖着站起来。
在莫寒谣左侧的莱莎也“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然后晃了一下,整个人撞在了莫寒谣背上。
“别睡在过道里就行。”看着眼前三人这副样子的赛娜苦笑着摇摇头,“需要我送你们上去么?”
“不用了,我没醉……”莫寒谣用比较变扭的姿势架住了佐娜,然后牵起脑袋从自己的后背滑到胳膊上的莱莎的手,向着客房区走去。
想了想觉得自己这话有点怪,向着赛娜那边侧了侧脸,再次强调:“我真的没醉。”
好像更怪了。
“我知道。”赛娜只是温和地点了点头,“那就祝三位有个好梦。”
“……谢谢,老板娘你们也,晚安。”
莫寒谣道谢之后,带着佐娜与莱莎返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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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后,莫寒谣将脸已经红扑扑的佐娜与莱莎扶到了床上躺好。
离开大厅那本就弥漫着酒精的环境后,她才清晰地嗅到来自她们三人身上的酒气。
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佐娜与莱莎看起来醉得比她还厉害。
她自己也不算有酒量的人,但佐娜和莱莎这个样子……
这让她想起了一件事。
她记得佐娜与莱莎之前说过,“双子”之间的伤势是互通的。
并且之前两次改变容貌的时候,也不是只有一个人改变,而是两人同时改变。
毫无疑问,双子之间具有某种联系,这种联系甚至有可能是强制的。
也因此才会醉成这样?她们的醉意也会互通?
所以相当于每人喝了两杯“暴雨”么……类似的感觉?
在莫寒谣一边俯身将莱莎放在床上一边想着这些,正准备去盥洗室用水洗洗脸清醒一下的时候——
佐娜突然伸手拽住了她,然后把她一把拉到了床上。
“唔——”
侧躺着的莫寒谣感觉自己的腰被莱莎从身后抱住了,对方的整个身子都贴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而身前,面色醉红的佐娜眸子里氤氲着金色的光,她的手攀上了莫寒谣的胳膊,向上滑到了莫寒谣的肩膀,最后捧着莫寒谣的脸。
“潼恩姐姐你,嗯,是不是觉得我和老姐都醉了?”
佐娜炽热的呼吸带着酒精的气味掠过莫寒谣同样绯红的脸颊,她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没有意义的循环之中。
面对这个问题,自己的回答实际上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不过,看着这样的佐娜,莫寒谣反而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此刻的佐娜的言行举止看上去更孩子气一些了,虽然看不见背后的莱莎是什么表情,也没听见她说话,但是可以感觉到莱莎一直在用脸蹭自己的后背。
“其实我也醉了,我们都差不多。”
莫寒谣轻轻笑了笑,稍微被压住的右手不是很方便活动,于是便伸出手去轻抚佐娜的脸。
能感觉到对方的脸温度比较高,醉得比较明显。
“啊哈哈……潼恩姐姐也醉了啊……”
不过,语气迷迷糊糊的佐娜似乎很受用于莫寒谣的抚摸,稍微将脸主动贴向了莫寒谣的手掌,蹭着莫寒谣的手。
而身后的莱莎似乎也是感觉到了什么,那沿着莫寒谣的腰环到莫寒谣身前的手拨弄了几下,然后轻轻地拽住了莫寒谣因为侧身而稍微压着的右手。
两姐妹都一样啊……莫寒谣苦笑了一下。
在她看来,这两姐妹更喜欢肢体接触的原因……是缺乏安全感么?
而这时,莫寒谣感觉到佐娜的手从自己的脸上移回到肩上,不过似乎闭上了双眼,正在将脸一点点贴过来……
嗯?
莫寒谣下意识地想要后仰拉开一些距离,不过后背被莱莎顶住了,自己本身就是侧躺,也做不出太大的动作。
眼看着佐娜通红的脸愈发占据视野,淡淡的酒味先一步涌入鼻腔,那比平日更加温热的呼吸也越来越近——
就在莫寒谣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在左手上用点力制止佐娜的时候,佐娜就像是断线了似的,突然不动了。
然后脑袋缓缓下垂,最后搭在了莫寒谣胸口的位置。
莫寒谣能感觉到佐娜柔软的唇轻贴着自己裸露的脖颈,拂过肌肤的炽热呼吸变得平稳,夹杂着微不可闻的呓语。
“晚安。”
莫寒谣也温柔地将左手从佐娜的脸上移开,指尖轻轻撩过那灰色的发丝间隙后,搭在了佐娜的身上。
而右手也稍微用力,回握住了莱莎环在她腰间的手。
也懒得去管曾经在原本的世界每日都会遵守的生活习惯了,在两姐妹的柔软之间,缓缓地阖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