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身上应该有部分可以做材料？”莫寒谣看着眼前那人马外形的污染造物残留的尸体，试着询问一旁的佐娜与莱莎。
主要是她回忆起了脑海里的知识，“众生”正位从污染等级1的“领队”升级为污染等级2的“集团长”，里面有一份材料是“一份含有程度不低的精神污染相关个体富含灵魂气息的肢体或、器官或者相关材料”。
由此推导，肢体、器官之类的可能也属于材料的一种。
“嗯。”莱莎简洁地点头应声。
“以及如果它真的是‘同栖’体系的污染者变成的污染造物。”佐娜说到这里的时候，有意瞟了瑟瑞菲娜一眼。
毕竟这份情报是来自于她们。
而瑟瑞菲娜自然注意到了来自佐娜的视线，只是轻柔地回答：“这算是我的猜测，因为它残留的外貌，很像是我和米莉恩之前遇到过的一位佣兵。”
“我可以确认一下么？”米莉恩掏出了一把匕首，对着瑟瑞菲娜与莫寒谣询问道。
莫寒谣一时间还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但佐娜明白了。
“我们也来吧，毕竟是战利品。”佐娜说着同样从腿上掏出了一把匕首，和莱莎一起蹲在了那污染造物的尸体边上。
啊，是要像肢解刃尾犬时一样啊……
老杰克的尸体被赛娜火化了，而赛娜与艾丽莎的尸体……莫寒谣将她们留在了往昔的废墟之中。
毕竟变成了污染造物……大概就是如此吧。
在佐娜、莱莎和米莉恩处理尸体的时候，莫寒谣晃了晃左手的提灯。
黯淡的、没有温度的火焰自尸体上飘起。
米莉恩稍微一惊，不过看了身边的佐娜与莱莎都像是习惯了一样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便也不再惊慌，只是埋首于处理眼前的尸体。
漆黑污浊的液体自那似火非火的焰光中析出，飘浮到了提灯旁，缓缓地流淌。
有被污染的知识莫寒谣倒是不奇怪，但其中也有未被污染，或者只受到了很少污染的知识。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些知识收入提灯之中，而是转而面向瑟瑞菲娜询问：“你需要哪些？”
毕竟，她已经知道瑟瑞菲娜是魔女了，而瑟瑞菲娜本身也没有要伪装的意思。
无论瑟瑞菲娜的污染等级是多少，从灵魂残余中提取知识的能力是污染等级1的“阅识者”就拥有的，所以莫寒谣知道瑟瑞菲娜能听懂她在问什么。
“潼恩小姐让我先选么？”瑟瑞菲娜抬起一只手轻掩嘴唇，语气里流露出轻微的疑惑，“能打败它主要是靠潼恩小姐吧。”
“这是大家的功劳。”莫寒谣想了想，吸引那个污染造物的注意并对其进行牵制，每一个人都出力了。
“那……我要那份干净的知识，可以么？”瑟瑞菲娜用被长手套包裹的手指指了指提灯旁流淌的，那并不污浊的液体。
听到这里的佐娜感觉莫寒谣吃亏了，但也只是挑了挑眉，没有插话，继续处理着污染造物的尸体。
“可以。”莫寒谣抖了抖提灯，心念一动，那份代表着干净知识的液体便飘到了瑟瑞菲娜的指尖。
而剩余那些代表污染知识的漆黑浑浊液体，莫寒谣则是打开了提灯底座，将其收入。
瑟瑞菲娜饶有兴趣地看了莫寒谣的提灯一眼，便勾了勾指尖，那液体状的知识便流入了她的眼眸，令她那翠绿色的眸子里流淌的漆黑褪去了一些。
“这份知识记录了关于‘同栖’体系能力者在达到污染等级2时所能拥有的一个能力。”结果瑟瑞菲娜直接就把刚知道的知识说了出来，“‘同栖’体系的能力者能够将学到的与战斗、生存相关的技巧转变为本能，以此抵抗相关的削弱与干扰，并让自己的身体对这些技巧的运用更加自然协调。”
瑟瑞菲娜的这句话令莫寒谣脑海里有海浪在轻微地拍打，她也借着这瞬间明晰的思维想明白了之前战斗的时候，“知识削弱”能力为何对那个污染造物收效甚微了。
原来奔跑与战斗已经不再是它曾经拥有的知识，而是本能，“知识削弱”能力自然就没什么用了。
但，比起这件事，莫寒谣此刻更诧异的是瑟瑞菲娜的行为。
她把获得的知识说出来，相当于莫寒谣这边获得了所有的知识，无论是污染的知识还是干净的知识。
“瑟瑞菲娜小姐为什么要告诉我？”莫寒谣试着问道。
“这是报酬之一，也是我的诚意。”瑟瑞菲娜那对明亮的的翠绿色眸子微微眯起，温和地笑了笑。
而此刻，佐娜一行已经将那污染造物的尸体处理得差不多了。
“小姐，从他身上找到了钱袋之类的，这些都嵌在血肉里了……”米莉恩捧着沾满了污浊血液的布袋子，布袋子上挂着一枚弹壳。
“我对这个钱袋有印象……应该就是那位佣兵了。”瑟瑞菲娜面露无奈第摇了摇头。
但最终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莫寒谣一起规划了一下从污染造物身上拿到的战利品归属。
因为咬人挎包里已经装了不少东西，所以莫寒谣只是选择了那个污染造物的血液、眼珠、牙齿、手指，用一个个费马给她的瓶瓶罐罐保存好。
因为她们之中没有谁能像“造匠”那样辨认材料，所以只能拿一些符合印象的部分。
虽然些被称为“材料”让莫寒谣感觉有点瘆人和不适，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种地方纠葛，必须一点点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
瑟瑞菲娜与米莉恩的马车和马，居然幸运地没有受到多少损害，因此她们将那个污染造物身上取下来的剩余的材料放到了那带蓬马车的后方收纳箱里。
至于那个染血的钱袋，瑟瑞菲娜则是全部交给了莫寒谣。
莫寒谣本来想说些什么，但被瑟瑞菲娜那温和的话语堵回去了。
“如果潼恩小姐认为这样的分配不合适的话，我之后也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想要请教潼恩小姐，希望能请你为我解答，好吗？”
看着那纯粹的翠绿色眸子，莫寒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钱袋里有什么东西莫寒谣打算之后再确认，毕竟现在上面的血都没有凝固……只是颠了颠感觉里面放了硬币之类的，于是就先放进咬人挎包里。
于是，佐娜与莱莎将已经只剩下残缺血肉的污染造物尸体扔到了建筑外，瑟瑞菲娜便招呼着米莉恩，从马车后的收纳箱里将工具与材料取出来，搭起火堆开始做饭。
“米莉恩她做饭可是很有一手的哦？”瑟瑞菲娜在忙碌的米莉恩身边双手合十，就像是炫耀那般冲着在一旁观摩的莫寒谣三人笑着说道。
主要是因为米莉恩是女仆，所以莫寒谣想确认一下这个世界的烹饪技巧，以及对各种食材的运用。
至于佐娜和莱莎，她们单纯是在警惕地确认米莉恩有没有趁机在饭餐里动手脚之类的。
不过，自然没有，最后那带着香味的粥端上来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缓和了不少。
土豆、胡萝卜、番茄、果干与肉干在粥里炖煮得软烂，配上盐等调料，在这样的环境下来之不易的味道与热量一起进入胃里，好似足以让身子都不再畏惧夜晚的冷风。
但，用了“虚无原生”之后，那种不适的感觉依旧存在于莫寒谣的身体之中，她也只能假装无事继续坚忍。
“味道怎么样？”面对着佐娜之前那警惕的目光，米莉恩也在瑟瑞菲娜温和的眼神指示下，试着询问佐娜。
“……一般般吧。”虽然不至于还记得那罐被打翻的豆子，但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有所表现的佐娜只是抱着残留余热的碗小声嘀咕。
“小姐都说我煮的粥好吃呢，你是不是舌头受到了污染？”而米莉恩也不知道是性格如何，还是说在有意挑衅，只是瞪大了灰色的眸子，冒出来了这么一句。
“你的舌头才受到污染了呢——”气不过的佐娜放下了碗，就像是小孩子赌气一般不停地摆动双手去捶打对方的手。
“说是一般般，我看你刚才吃得也不少啊——”而米莉恩也不甘示弱，以同样的动作反过来敲打佐娜的手。
“还不是因为你把潼恩姐姐煮的东西打翻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之前不是也向你们道歉了——”
在这样的拌嘴中，瑟瑞菲娜将温和注视的目光收回，向着莫寒谣随意地抛出了话题：“潼恩小姐也是魔女吧？”
“嗯。”莫寒谣点了点头。
她也不是不想多说，只是身体依旧有那种说不上来的不适，以及一种古怪的渴望。
但还能忍住。
“并且应该是比我更强大的魔女，啊，还请不用误会，我并不是想打探什么。”瑟瑞菲娜抬手放在胸前衣服那黑色的花朵上，“只是我看见潼恩小姐使用了我未曾见过的能力，说明潼恩小姐已经不再是‘阅识者’了吧？”
“嗯，我已经是污染等级2的‘求知者’了。”莫寒谣之所以这样说，也是回想起了赛娜无意间的一些教诲。
对方也是魔女，加上自己也表现了一些能力，有意隐瞒自己的污染等级意义不大。
以及，这样说的话，可以探一探对方的意图。
毕竟，从对方的话语来判断，对方应该是污染等级1的“阅识者”。
那她会想要知道如何升级为“求知者”么？
虽然说实话，莫寒谣自己都不清楚就是了。
“小姐！她们是两个人，是耍赖——”
而一旁则是传来了米莉恩的“求救”。
因为佐娜也加入了“战局”，在两人四双手不停摆动的“攻势”之下，米莉恩根本无法招架，只能用胳膊挡在脸前，抵抗着来自佐娜与莱莎玩闹似的“抓挠”。
莫寒谣本以为瑟瑞菲娜还打算说什么，不过最后也只是随便寒暄了几句，便提出夜晚休息和守夜的安排。
等到简单安排过后，睡前的这段时间，莫寒谣随口找了个理由，独自拎着提灯溜到了建筑墙壁外的黑暗中。
她抓住自己的不适感来源了。
血液。
她想喝血。
她脑海里浮现出的污染知识告诉她，饮用血液是维持生命必需的一部分。
魔女的能力带来的残余理性告诉她，这肯定是错的。
就像之前她认为那个蜘蛛的尸体能够生吃一样，都是错误的、被污染的知识。
但身体却因为这污染知识的影响，按捺不住那种渴望。
比上次更甚。
是因为自己的污染等级提高了么？还是虚无原生变出那把霰弹枪远远超过了自己拥有的知识，导致能力结束后作为代价，需要承担的知识污染更多了？
莫寒谣甚至来不及思考更多了。
刚喝的碗粥很温暖，但却不能让她感到满足。
她从随身的咬人挎包里掏出了那装有刚才那个污染造物身上血液的瓶子。
光是看见那明晃晃的深黑色液体，莫寒谣就感觉口干舌燥，喉咙里有一种异样的渴望。
但这血液……无论是按原本世界的标准，还是这个世界的标准，都是“不干净”的，并且肯定不能喝。
但莫寒谣感觉有些忍不住了，拧开盖子的手都在抖。
借着提灯的灯光，看着那污浊的血液。
莫寒谣残余的理智在犹豫，但身体却在渴望。
甚至好像能嗅到血液的气味，那种腥味却不再让她的鼻腔抗拒。
就在她捏着瓶子，不知道是不是该放到嘴边的时候——
“潼恩姐姐？”
佐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了她一激灵。
她急忙将盖子改上，重新把装着血液的瓶子塞进咬人挎包里。
但这些举动自然逃不过佐娜与莱莎的眼睛。
为了今后的行程，莫寒谣之前早已经将自己魔女拥有的能力与代价告诉了她们，结合中午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商队的表现，佐娜与莱莎脑袋一转，大概猜到了莫寒谣身上发生了什么。
毕竟——
“之前吃饭的时候就感觉潼恩姐姐你怪怪的，果然呢……”没有带着盾牌，只是轻装的佐娜一边靠近，一边轻声感叹。
“你们不是和米莉恩在打闹么……”莫寒谣捂着嘴，尽量克制着在脑海里翻涌的渴望说道。
“我们的目光一直都跟着潼恩姐姐的。”而绕到莫寒谣身后的莱莎则是平静地补充。
“潼恩姐姐这是……受到知识污染了，想喝血？”心里有所确定的佐娜背着手，来到了莫寒谣面前，微微抬头，以淡金色的眸子仰视着莫寒谣。
“……”面色微红的莫寒谣用手背掩嘴，略有些羞愧地别开了视线。
“早跟我们说啊……还以为多大点事呢。”
佐娜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直接咬破了自己的左手食指，任着鲜红的液体从指尖溢出。
那色彩更加鲜艳，气味更加浓郁。
起码在莫寒谣感觉来，是这样的。
不知不觉间，喉咙与唇舌那无声干燥的渴望愈发难以抑制的莫寒谣，颤抖地伸出双手，拽住了佐娜的左手腕。
呼吸有些急促，残存的一丝理智令她抗拒着。
佐娜玩味地轻轻勾了勾食指，就像是一种邀请与挑逗。
看着那一抹殷红，再也无法忍耐的莫寒谣试着伸出了舌头，用舌尖轻触指尖的血液。
舌头就像是要化开一般，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爽沿着舌尖扩散到口腔与喉咙。
想要更多。
但莫寒谣还没有做出反应，佐娜就已经主动将食指伸进了莫寒谣的嘴里。
“唔……”
下意识地闭上眼的莫寒谣没有感觉到血液的腥味，只有一种甘甜与满足。
她含住了佐娜的指尖用舌头舔舐着流血的伤口。
佐娜也以手指轻轻划过莫寒谣的牙齿，令那伤口能扩大一些。
同时，站到了莫寒谣面前的佐娜，也将她的食指伸进了莫寒谣的嘴里。
佐娜指尖破掉的时候，她的指尖自然也一起产生了伤口，同样流血了。
“唔……”
下意识从喉咙漏出轻吟的莫寒谣面色微红，半眯着的黑眸里只剩下一抹陶醉。
佐娜与莱莎的两根手指就如同一只手上的那般，将指尖溢出的血液抹在莫寒谣的舌尖上。
就像是在喂食一般，好像她们的血液是什么特别美味的食物一样。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在此刻受到知识污染的莫寒谣的感觉来看，那就是生存所必须的食物。
然后，两人默契地将手指同时从莫寒谣的嘴里抽出。
莫寒谣只感觉有些恍惚，整个人面色绯红，表情都有些飘飘的。
“潼恩姐姐觉得够吗，不够的话……”
佐娜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一旁的莱莎已经用匕首将手指的伤口划得更大了一些。
更多的血液自她们的指尖溢出。
同样共享了伤势的佐娜抬起手指，将血液抹在了自己的唇上。
“……这里还有。”
被血液的味道折腾得愈加恍惚的莫寒谣抱住了佐娜的肩膀，颤抖地俯下身。
伸出舌头，轻舔佐娜的唇，索取着表面的血液。
好像沙漠里干渴许久的人并不能马上饮用太多的水一样，只是一点点地将那血液咽下。
但对于此刻的莫寒谣而言，血液的确是引动内心渴望的甘霖。
魔女的能力带来的理性，此刻终究无法压过知识污染对认知带来的影响。
甘霖变为美酒，哪怕只是这些许，就足以令莫寒谣沉醉。
这也是她第一次，不去拒绝这种特别的血腥味。
因为味道本身已经改变，只要那些污染的知识让她感觉有所变化，那就是有变化。
不过，还没有等莫寒谣感受那来自于柔软的血液在舌尖与喉咙的感触。
一旁同样将血液抹在唇上的莱莎已经轻轻踮起脚，双臂搂住了莫寒谣的脖颈，主动将唇了上去，用力蠕动着自己的粉唇，就好像要做标记那样，将唇边的血液涂抹在莫寒谣的唇舌之上。
“老姐……动作轻点唔……”
而一旁，佐娜则是闭上双眸捂着嘴，身子随着莱莎亲吻的每一次用力而轻颤一下。
月光不及此处，唯有提灯的光芒拥抱着黑暗中的这份旖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