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
感觉到瑟瑞菲娜话语里的认真，莫寒谣也是下意识地反问。
“什么生意？”
她有种事情好像正在往她不了解的方向发展了的感觉。
“虽然我们在昨晚已经因为偶然而有了较为简单的合作，我认为这份关系可以更进一步。”
瑟瑞菲娜抬手放在稍微挺起的胸前，语气正式。
“当然，我也不会妄自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足够好，因此还希望潼恩小姐能够从生意的角度，听听我的想法。”
“若是不满意，可直接拒绝。”
瑟瑞菲娜这番话倒是让莫寒谣有些紧张了。
自己应该怎么回应？
她莫名想到自己刚见到赛娜的时候，那时候的赛娜……
想到这里，莫寒谣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以玩笑的语气问道：
“那，要是我之后拒绝的话，瑟瑞菲娜小姐会把我们扔下车么？”
而坐在对面的瑟瑞菲娜在听见莫寒谣的这番话后也愣了一下，但立马就像忍不住了那样，语气里漏出一丝笑意：
“那自然不会，毕竟昨晚，潼恩小姐可是帮了我们不小的忙，若是因为一会儿的讨论没有达成预期的结果就把人赶下车，那也太怪了。”
随着她肩膀的放松，莫寒谣感觉之前那种绷紧的氛围也缓和了许多。
那黑色头纱后的面容虽然此刻看不清，但莫寒谣能想到应该是露出了笑容。
于是，瑟瑞菲娜缓和了好几秒之后，才慢慢开口。
“抱歉。”
她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将头纱撩开，露出了那精致的容颜。
“我有些太急了，多谢潼恩小姐提醒我，突然摆出这样的架势，确实会显得很唐突。”
说到这里的时候，瑟瑞菲娜那垂放下来的双手稍微攥紧了一些，但也很快松开了。
然后，压低声音感慨了一句：
“我果然还需要历练啊……”
看见她的这副模样，莫寒谣好似有些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不知道自己的感觉与判断是否正确。
但这样看来，瑟瑞菲娜和自己一样，都在因为什么理由逼着自己啊……
“这下，我们可以聊聊生意了么？”
莫寒谣笑了笑，由她再次打开话题。
不是为了强得先机或者占据主动权什么的。
她只是，希望能够以较为平和的氛围沟通。
不然，或许还会像之前在往昔时那样，错过些什么。
“那当然。”
瑟瑞菲娜也感觉到了来自莫寒谣的善意，顿了顿之后，缓缓开口：
“我有想从潼恩小姐这里购买的知识。”
她没有让莫寒谣问，自己就竖起了食指：
“一是，‘阅识者’提升污染等级的知识。”
她话音落下的时候，前方原本正在驾驶马车的米莉恩微微侧头发出了一声惊呼：“小姐！”
但这微微拉长的语调并不像是真的在呼唤瑟瑞菲娜，比如有什么突发情况之类的。
更像是短促的提醒。
以及，瑟瑞菲娜明显听见了，但无视了米莉恩的呼唤，只是直直地看着莫寒谣。
莫寒谣从瑟瑞菲娜的话语中抓住了一些细节，虽然她不确定这是不是瑟瑞菲娜故意透露的。
比如，瑟瑞菲娜已经知道了魔女正位污染等级1叫“阅识者”，这与她不同。
她当时压根不知道自己是魔女正位还是逆位，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污染等级，以及对应的等级叫什么。
这是她升到了污染等级2的“求知者”时，才知道的。
那这样看来，每个人或许相关情报，或者说知识的途径是有差别的，对于这些的了解程度应该也各有深浅。
“瑟瑞菲娜小姐能给出什么？”莫寒谣试着问道。
实际上，她当然知道自己压根不知道升级的方法。
但她只是想借瑟瑞菲娜的回答，看看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的大致价值。
赛娜与艾丽莎都只是说过“很有价值”，但具体一点呢？
毕竟看起来，这个世界不同区域也有着不同的货币，那么要如何判断其价值？
“我可以用黄金来支付。”
莫寒谣听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词。
黄金。
熟悉是因为，原本的世界就有这个东西。
或许纸币只是一张纸。
但黄金是真正的黄金。
被历史月文明所认可的价值，以及本身作为贵重金属的价值。
但陌生也就是陌生在这里了。
说实话，常年埋头读书的她，对于黄金的了解仅仅只是图片与书本上的文字。
至于货币相关的那些知识……咳咳。
因为她确实不太擅长，加上高考也不考，所以了解得很少。
而现实中，她只见过母亲的金戒指与金首饰。
但忙于生活的母亲早已不会像年轻时一样佩戴这些东西，只是放在了首饰盒子里作为逝去的岁月珍藏。
以及……她也有些好奇。
瑟瑞菲娜特意拿出来说，说明在这样的世界里，黄金依旧能具有价值？
“你真的能拿出黄金么？”反倒是佐娜突然眯起淡金色的眸子看向了对面的瑟瑞菲娜，表示疑问。
从佐娜的反应来看，这个世界黄金的确具有价值，并且同样被大部分人认知与认可。
“那当然。”而瑟瑞菲娜只是将手伸进了衣裙之中。
摸出了一块硬币大小的黄金。
莫寒谣自然没有辨认黄金真假的本领，她只能看出那块金色的“硬币”并不是很工整，甚至表面有少许坑洼。
没有那种加工得很精致的感觉。
但她也知道，起码在原来的世界里，黄金的外形不重要。
没有人会觉得一大块坑坑洼洼的黄金没有价值。
“硬币”表面似乎有简单的浮雕，但是，被瑟瑞菲娜的手指挡住了看不太清。
不过，瑟瑞菲娜很快就把那枚“硬币”递了过来。
很明显是要让她们自己确定真伪。
莫寒谣接过硬币……重量并不重。
当然她知道这是废话，就算是黄金的硬币，只有一小块能有多重。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脑海里没有那种熟悉的水声响起，十分安静。
但这不能说明黄金是假的，只能说明她不知道分辨黄金的方法或者说知识。
莫寒谣打量了一下硬币表面的浮雕。
很粗糙，还没有什么图案，只有勉强还算工整的文字。
——德雷顿。
不知道这指什么，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
莫寒谣装模作样地拿在手里端详了几下之后，看似随意地将这枚金币交给了一旁的莱莎。
莱莎接过之后，也是仔细打量了几下，然后便一言不发地递给了佐娜。
莫寒谣也不知道佐娜的想法，只见佐娜用力捏了捏金币之后，手指灵活地拨动金币在指尖翻转了几圈之后——
“接好喽～”
然后笑着将金币扔了到了瑟瑞菲娜手里，身子往莫寒谣胳膊上贴了贴：
“应该是真的，和我们以前见过的黄金很相似的感觉。”
啊，你们见过的就好。
当然就莫寒谣个人内心来说，她并不是不信任瑟瑞菲娜。
她只是有些担心以后要是有机会接触，要是谁都不懂，两眼一抹黑就完了。
“瑟瑞菲娜小姐刚才说了，魔女提升污染等级的知识只是需求的其中之一？”
莫寒谣之所以希望对方全说出来，主要是她心里此刻有点愧疚。
瑟瑞菲娜开了条件在同她聊正事，但她其实根本不知道魔女正位提升污染等级的方法。
她自己就是糊里糊涂升级的。
毕竟瑟瑞菲娜这么问，显然是为了她自己能提升污染等级了。
她总不可能跟瑟瑞菲娜说我这里没有魔女的升级方法，倒是有众生正位从成为能力者，一直升级到污染等级3的知识你要不要啊？
而这边，瑟瑞菲娜听见了莫寒谣的问题之后，同时竖起了拇指和中指：
“二是……潼恩小姐昨晚对抗那个污染造物时，使用的武器。”
完蛋。
莫寒谣在内心不住地感慨，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尽量不要让表情失控。
“潼恩小姐一定是对那把武器有了解，才能用‘虚无原生’将其复现出来，如果潼恩小姐有相关的知识或者设计图，我同样愿意以黄金购买。”
末了，放下手指补充道：“比起魔女提升污染等级的知识，那份武器我愿意出更高的价格。”
就在内心不停冒冷汗的莫寒思考着要如何回答的时候，佐娜从旁边插了一句：
“你有这么多的黄金吗？”
瑟瑞菲娜对于佐娜的疑问摆出了很自然的神情，抬手轻掩在胸前，神情凝重：“我和米莉恩来自德雷顿，那里有开采黄金的途径。”
德雷顿……莫寒谣想起金币上有这个名字，算是表明出产地或者归属么？
不过，目前的话，先要回答瑟瑞菲娜的问题。
莫寒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苦笑着回答：
“看起来今天是非得被瑟瑞菲娜小姐扔下车不可喽。”
瑟瑞菲娜没有开口，显然是在等着莫寒谣后面的话。
“瑟瑞菲娜小姐也是魔女，那一定对魔女的情况也有了解。”
莫寒谣自己都有些愧疚地往下说：
“首先是‘阅识者’提升污染等级的方法……实际上，我可以告诉瑟瑞菲娜小姐，即便是污染等级提升了，也未必会获得对应如何提升污染等级的知识，不然想必这个世界上应该会有很多魔女了。”
莫寒谣摊了摊手之后，扭头分别看了看身边的佐娜与莱莎。
“佐娜和莱莎她们俩姐妹是最清楚了，我的污染等级提升完全是个意外，并且我差点就死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莫寒谣看见驾驶马车的米莉恩身子明显抽动了一下。
“瑟瑞菲娜小姐应该能理解那种感觉……”
莫寒谣鼓起勇气，试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想瑟瑞菲娜小姐成为魔女，本身应该也是因为一些‘意外’吧？”
瑟瑞菲娜脸上的表情没有很明显的变化，但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呢喃：“果然么……”
“至于那把枪……实际上我的了解也不多，昨晚我不过是强行使用，承担了过多的知识污染，至于代价，瑟瑞菲娜小姐应该看得很清楚。”
如果不是佐娜和莱莎拿她们的血喂自己，莫寒谣都难以想象自己还能干出什么事情。
“关于那把枪的知识缺失到以‘知识记录’能力都无法写出来的地步，所以我很难提供给瑟瑞菲娜小姐。”
毕竟，莫寒谣也是试过的。
无论是之前的MP5冲锋枪，还是昨晚那把她把名字都忘记了的霰弹枪。
有关的知识都有大量的缺损，所以“知识记录”能力，无法把它们的结构之类的知识记录下来。
当然，实际上，似乎对于她这位“求知者”来说，似乎可以咬咬牙强行记录，但记录下来的知识会带有大量污染，她自己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影响。
她自然不可能不负责地将这种被污染的知识卖给瑟瑞菲娜。
不过，想到这里，莫寒谣不抱希望地补了一句：
“我的好友对此懂得更多，那把枪的知识，也不过是过去她简单透露给了我一点，但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也联系不到她……”
莫寒谣说到这里，稍微顿了一下平复心情。
“她的名字叫欧若拉，如果瑟瑞菲娜小姐有看见过她，或者有这个名字相关的线索，请务必告诉我，那样，瑟瑞菲娜小姐要的武器相关知识，我也可以免费奉上。”
只要有江铃墨在，那一定能做到。
想到这里，莫寒谣是真心有些期待地看向了瑟瑞菲娜。
不过，得到的，也不过是同样失望的答案：
“既然如此，那我会记住这个名字，并帮潼恩小姐寻找。”
一时间，只有沉默。
莫寒谣感觉瑟瑞菲娜应该是很失望吧，虽然此刻她表情平静。
莫寒谣自己也失望于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想了想，莫寒谣收敛了脸上的遗憾，郑重地补充：“虽然我没能满足瑟瑞菲娜小姐的期待，但若是瑟瑞菲娜小姐之后因为什么意外，满足了‘阅识者’污染等级提升的条件，那我需要提醒瑟瑞菲娜小姐……”
说到这里，莫寒谣看向了米莉恩的背影，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
“……以及米莉恩小姐，这与你也有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