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大门关上之后，瑟瑞菲娜摇了摇头，面纱之下漏出一声叹息。
眼前是向着前方延伸而去的夯实的路面，更加严整的楼房坐落在道路两侧。
这里的建筑风格与外面的卡彭村庄相似，平整的石块修砌而成的建筑门前都会挂着作物的秸秆和动物头骨。
只不过，或许因为是桑诺斯城内，两层以上的楼房随处可见，甚至在莫寒谣她们的视线尽头还有不知道什么作用的，尖塔式的建筑。
也有穿着各种朴素衣物的人行走在道路与楼房之间。
“既然已经进城，那就把剩下的钱结清吧。”
南希指的是之前商定的事项。
她们需要付的是1桑诺斯，但南希之前致意表示需先支付一定的定金。
并且定金还是个很奇怪的数字，需要同时用到其他面额的纸币与彭卡硬币。
说实话莫寒谣有些不解，毕竟在这件事上，南希那边才是优势立场。
因此收定金的要求就很怪，所以莫寒谣一度以为南希真的有所图谋。
结果现在进城了，南希也只是很正常地索要尾款。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好的，多谢南希……先生了。”瑟瑞菲娜也是笑了笑，掏出了一张面值1桑诺斯的纸币，“就是不知道南希先生能否找零？”
“当然。”南希接过了那张1桑诺斯的纸币，转而将一些面值更低的纸币和彭卡硬币交给了瑟瑞菲娜。
毕竟，谁让他当初定金要的数额就很奇怪，因此尾款自然也是如此。
不过，就在这时，莫寒谣注意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南希递过来的纸币上，带有轻微的知识污染。
并且，这种感觉有些熟悉——
与导致之前那个商队自相残杀的知识污染是同样的知识污染！
只是污染程度比较轻微，到不了足以把接触的人都变成和那个商队同样程度的地步。
莫寒谣刚想提醒，却注意到了一件事。
瑟瑞菲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虽然说瑟瑞菲娜没有和自己一样，接触过那个商队，所以对那一份知识污染没有了解。
但就算是“阅识者”，起码也足以感觉到纸币上有未知的知识污染。
然而瑟瑞菲娜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自然地从南希手里接过了纸币。
莫寒谣并不觉得是瑟瑞菲娜没有察觉。
毕竟，同样身为魔女的她也比较清楚知识污染的情况。
除了魔女能力一些特定的运用，知识污染都是需要载体的。
就如同赛娜最开始展示给她的那本书。
文字、图案……知识污染就在其中。
人需要通过对这些被污染文字和图案的阅读和理解，才会染上知识污染。
就像赛娜用手拿着那本被知识污染的画册并不会受到知识污染一样。
而瑟瑞菲娜在接过纸币之后，甚至没有清点，就直接塞进了衣兜里。
这样确实不会受到知识污染，除非知识污染还有什么莫寒谣没有了解过的表现形式。
“你不点一下数？”南希那已经没有眼球的右眼上秀气的眉毛轻轻挑了挑，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相信南希先生，毕竟之后可能还有合作的机会。”瑟瑞菲娜则是回以礼貌的语气。
“……那就合作愉快。”对此，南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便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很快，便消失在了楼与楼间巷道之中。
目送他离去之后，瑟瑞菲娜将头转过来看向莫寒谣。
“潼恩小姐肯定也感觉到了吧？”
莫寒谣自然知道瑟瑞菲娜此刻在指什么，点了点头：
“就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并且，瑟瑞菲娜小姐对于上面的知识污染，有熟悉的感觉么？”
“嗯？”瑟瑞菲娜语气里多了一丝疑惑，“潼恩小姐为什么会这么问？”
啊，也确实。
莫寒谣便简单将那个商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所以那个南希是那位魔女的同伙，在帮她传播知识污染？”米莉恩冲着南希消失的巷道瞪了一眼。
自然，那里只有堆叠的杂物垃圾和被砸坏了一大半的木桶，没有人影。
“有点奇怪的地方……”虽然瑟瑞菲娜的表情被面纱遮住，但是语气里明显带着疑惑，“他不一定能看出我们是什么体系的能力者，但要猜出我们之中有能力者应该不难。”
毕竟五个外表看起来柔弱的少女能好好地来到桑诺斯，没有人会蠢到觉得这些少女身上没点本事。
“要传播知识污染，他大可以直接选择之前那个酒馆，甚至外面的侧城区。”莫寒谣也顺着瑟瑞菲娜的思路，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不过，莫寒谣说完这句之后，自然也意识到了一件事。
无论南希的目的为何，这应该都不是瑟瑞菲娜与米莉恩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最多只需要防备一下，有可能来自南希的恶意。
接下来，应该是自己的事情了。
反正她进城的目的除了将身上的材料变现成金钱，补充前往卡里欧港所需要的补给之外。
本身也是为了与知识相关的线索。
“瑟瑞菲娜小姐，受污染的那几张纸币，给我吧。”莫寒谣掏出了身上的1雅奈和1泰伦斯，共计价值100迪斯凯的纸币，递给了瑟瑞菲娜。
“其实，我可以直接给潼恩小姐。”瑟瑞菲娜笑了笑。
“拿着吧，不然我不安心。”莫寒谣笑了笑。
见状，瑟瑞菲娜也不再坚持，将2张以桑诺斯附近另一个村庄聚落“奥姆”为名的纸币递给了莫寒谣。
每张价值15卡彭硬币。
当然，她本来还想多拿一些给莫寒谣的，但被莫寒谣以“我家乡那边都是这样的”为理由拒绝了，只拿了受污染的2张奥姆纸币。
“我记得瑟瑞菲娜小姐提到过你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吧。”
莫寒谣想了想，做出了决定。
“我们就暂时在这里分别吧。”
瑟瑞菲娜与米莉恩对视了一下，然后冲着莫寒谣笑道：“我们还能见面么？”
“当然可以，如果要见面的话……”莫寒谣抬手指了指视线的远处，那尖塔式的建筑：“如果有空，就在那里等，如果没空的话……在那附近找个酒馆或者旅店，留下消息吧。”
毕竟，莫寒谣知道瑟瑞菲娜也是识字的，米莉恩也懂一些。
当然，要是在原本的世界，只要留个手机号码或者通讯软件联系方式……
只是没想到在这个世界，居然要变得这么复杂。
“好，那就希望潼恩小姐也能顺利。”
“你们也是。”
做好约定之后，莫寒谣与佐娜还有莱莎一同跳下了马车。
之后就是她们的事情了。
“潼恩姐姐打算追查这件事？”
“嗯。”莫寒谣点了点头。
“毕竟如果真的抓住那个魔女，杀了她的话，潼恩姐姐也能拿到与魔女有关的知识”沉默许久的莱莎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
“主要是我感觉事情可能会有些不太一样……”
面对莱莎那直白的思维，莫寒谣也只能回以苦笑。
“但莱莎你说的或许是对的。”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并非是出于“为民除害”这种高尚的情操。
而是参考从赛娜的灵魂残余中提取的知识……那些与众生有关的知识。
如果对方是魔女，那么对方的灵魂残余里也应该会有类似的知识。
会对自己有帮助。
“……潼恩姐姐你比之前在迪斯凯的时候更果敢了。”佐娜在一旁笑了笑。
“啊……”
莫寒谣也意识到了。
她究竟是一点点适应了这个世界，还是被这个世界一点点改变了呢。
放在原本的世界，这种几乎等同于“杀人越货”的行为，别说实践了，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她的环境甚至她的脑袋里。
啊，江铃墨倒是一天天好像在电脑游戏里这么干……
现在多少是有些理解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呢。”
佐娜背着双手，站在莫寒谣的面前，稍微抬起头。
眯起的淡金色眸子随着语气幽幽：
“毕竟之前的潼恩姐姐真的像是记忆缺失了一样，不如说……”
她和同样来到前方的佐娜一同，一左一右地用脸蹭了蹭莫寒谣的胸。
“……可能比失忆都要更奇妙一些。”
来不及感受胸前的柔软与骚动，莫寒谣一时间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确实是有记忆缺失，没骗你们啊……”
有一点点心虚的莫寒谣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结果佐娜与莱莎几乎是同步往前迈了一步，还是用脸贴着莫寒谣的胸。
“不如说——我们现在应该有别的事情要做吧？”
然后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嗯哼～”
不过佐娜与莱莎好像也并没有打算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只是用脸用力蹭了蹭莫寒谣的胸之后，便带着一脸满足的笑意离开了。
“并且我感觉……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虽然是为了转移佐娜与莱莎的注意力，但莫寒谣也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她拉着佐娜与莱莎到了一旁楼宇间的巷道之中，一边压低声音一边前进。
“钱上的知识污染……”
莫寒谣说着，拿出了那张来自于那个商队，残留有知识污染的圆轴状兽皮纸。
“……和这张纸上的知识污染是一样的感觉，也就是说，这的确是来自于那位未知魔女的污染。”
“但这就有一个问题……”
稍微皱眉思考的莫寒谣凝神往下说。
“我的能力里，好像没有类似的能力。”
她是在看见这几张奥姆纸币之后突然想到的。
现在她已经是污染等级2的“求知者”了，但是想了想。
她虽然可以靠着“知识恐惧”等能力对某个人施加知识污染，但她的“知识记录”能力正常只能记录未被污染的知识。
就像之前同瑟瑞菲娜说的那样，就算，她将脑海里关于那把霰弹枪不完备的知识强行记录下来，只会导致其变成带有污染的知识。
但，那是不可控的。
那份载体上的知识会污染到什么程度，莫寒谣自己都不清楚。
魔女的能力就是这样告诉她的。
但这兽皮纸和纸币明显是不相关的两个载体，却能带着几乎一样效果的知识污染。
说明这是对方有意为之。
“那就说明，那个魔女……”
听到这里，佐娜倒是理解了莫寒谣要说什么，淡金色的眸子锐利了一些。
“……要么比潼恩姐姐更强，要么就是，逆位的魔女。”
“嗯。”
莫寒谣肯定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时候，佐娜和莱莎同时做出了反应，警惕地看着周围。
“我们被包围了。”
莱莎平静地提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