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莫寒谣在地上缩成一团，嘴里不停地碎碎念。
到现在她的视野中还残留着一块一块的白斑，脑瓜子还在嗡嗡的。
明明是躺在地上，却有种世界地转天旋的感觉。
要说和之前有什么区别，那就是她稍微能听清自己说话的声音了。
“潼恩女士她没事吧？”
站在一旁的南希一边招呼着赶到地下室的断刀帮成员检查地下室的情况，一边望了佐娜与莱莎一眼问道。
“没事没事～魔女就是这样的。”
而佐娜则是轻笑着回应，和莱莎一起蹲在莫寒谣身边，伸出手指玩弄似地戳着莫寒谣的身体。
直到莫寒谣从闪光弹带来的影响中渐渐恢复。
“结束了？”
有些狼狈地抹着眼泪的莫寒谣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张望着询问。
莫寒谣感觉佐娜和莱莎的脸在她眼里极为模糊，并不完全是泪水的问题。
毕竟她刚才使用了“虚无原生”能力弄出了那个闪光弹，现在应该算是被知识污染的状态。
“结束了，暂时。”莱莎则是冷静地回答。
莫寒谣环顾四下，依旧残留着不少白斑的视线里，周围确实是各种打着蜡烛检查地下室的断刀帮成员。
一想到自己方才狼狈的模样，莫寒谣顿时有些脸部发热。
然后将“知识显现”能力召唤出来的那些呈纸状的污染知识收回到了提灯底座之中。
“潼恩姐姐应该先看看那个人的灵魂残余里有没有有用的知识吧？”
佐娜提醒了一下莫寒谣。
“啊，也是……”还没有养成这种习惯的莫寒谣后知后觉，毕竟再耽误一会儿，等灵魂残余散去，就收集不到知识了。
不过，她看了一眼佐娜与莱莎那浸润着血液的肩膀，关切地询问：“但是你们的伤——”
“等白日出来之后晒一晒就行了。”
佐娜就像是要让莫寒谣安心那样，甚至将莫寒谣向着那位“降夜”体系能力者的尸体方向推了一把。
而莫寒谣也明白了佐娜的意思，便冲着那笼罩在蜡烛烛光中的尸体，举起了提灯。
脑海里水浪声潺潺，提灯里赤色的火光摇曳。
那具尸体上渗出了幽黑色的火焰，缓缓漂浮起来。
南希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但只是瞟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继续与断刀帮的成员们，一起检查地下室，顺便处理之前被抓过来的那几位断刀帮成员的尸体。
而这边，那些幽黑色的火焰中，就如同每一次使用“知识提取”这个能力时一样，析出了漆黑污浊与带着少许蔚蓝的澄澈液体。
被污染的知识与干净的知识。
漆黑污浊的液体被提灯的底座吸收，蔚蓝澄澈的液体沿着自己的指尖向着胳膊流淌，最终钻入了自己的眼睛里。
而那幽黑色的火焰在闪烁了几下之后，彻底化为细碎的粒子消失了。
眼睛的肿痛消退了不少，脑海之中，浪花翻涌。
她获得了一些新的知识。
“降夜”的逆位污染等级1，影融。
“降夜”的逆位污染等级2，逆光。
她们打败的是污染等级2的“逆光”？
莫寒谣感觉八九不离十，当然也不排除像赛娜那样，因为家族原因拥有着完备的知识，只是自己的污染等级并没有机会提升。
莫寒谣简单确认了一下“降夜”体系能力者的能力，以免之后遇到的时候还蒙在鼓里。
污染等级1的“影融”，身体的一部分会永久阴影化，并且，极有可能随着污染等级的上升，阴影化的部分会越来越多。
双眼获得能够在黑暗中视物的强化，在不长的时间内，于黑暗中受到的视讯污染会减轻甚至不会受到视讯污染。
但若是过长时间处于黑暗之中，会受到比别人更强的视讯污染。
他人若是长时间注视其身体阴影化的部分，也会受到视讯污染。
“阴影操纵”能力，能够操纵身边的黑暗与阴影，进行视线遮蔽等效果，自身阴影化的那部分则更加容易操纵。
“阴影凝聚”能力，能够将阴影实体化来进行攻击与防御，并且自己身体的这部分阴影不会被光芒驱散。
“遁入阴影”能力，可以让自己与身边的阴影同化，只是同化的时候不能被别人所注视，同化之后则无所谓。
“暗影恐惧”能力，也能够借由黑暗与阴影强化被笼罩的个体心中的恐惧，甚至还能产生轻微的精神污染。
啊，之前就是吃了他这一招……莫寒谣想起来之前她和佐娜都感觉到的那种莫名的恐惧。
升级到污染等级2的“逆光”之后，获得名为“彼夜转移”的能力。
能够在没有被目标注视的情况下，于阴影之中快速地转移到目标附近的阴影之中。
他之前好像就是这样，才能在不同的位置开枪。
可以通过消耗材料，使用名为“黑夜信标”的仪式，能够向着四周扩散，将本就是阴影的区域变得更加难以窥视，方便自己能力的施展。
最开始用在那些被绑在椅子上的断刀帮成员脸上的仪式么……莫寒谣回忆起开始的时候。
最后一个能力是“阴影炸弹”，能够将自身的一部分阴影投掷出去，占据某片区域。
那片区域会成为自身阴影的延伸，这片区域会随时间慢慢向着自身回流，并且只有强烈的视讯才能驱散。
最开始南希也是中了这招，怪不得明明距离都不算远，她和佐娜却都看不见南希了。
所以“降夜”的逆位似乎在污染等级1与污染等级2时候，除了夜视能力之外，也没有明显的身体能力提升，怪不得要在黑暗中战斗。
所有的能力都围绕着黑暗与阴影展开，靠着自己对黑暗的了解，甚至可以人为制造黑暗与阴影，将目标引入其中。
对方会不断受到视讯污染与恐惧的折磨，然后“降夜”的逆位能力者只要靠着枪械之类的武器，就能更具优势地击杀对方。
总结思考了个大概的莫寒谣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脑海里清晰的思绪。
她仿佛能够看见一片灰雾之下翻涌的海面。
在这样的思绪中，她甚至获得了“求知者”新的能力。
“知识过载”，短时间间内，以杂乱且几乎无意义的知识灌入对方的意识，影响对方的思维方式，会对对方造成知识污染。
借着暂时灵活的思绪，莫寒谣把握住了一些规律。
她不知道别的能力者是不是这样，但对于魔女来说。
污染等级提升之后，不会完全获得所有的能力。
需要在不断获得新知识，并保证自身稳定的情况下，会获得新的能力。
不过没有获得如何成为“降夜”体系能力者，或者如何从污染等级1的“影融”升级到污染等级2的“逆光”相关的知识。
当然，魔女的“知识提取”并无法事无巨细地将对方拥有的所有知识都提取出来，所以莫寒谣猜测要么是自己能力不够，要么是对方和自己差不多。
也是阴差阳错地提升了污染等级。
但能够对“降夜”体系有了解也算是不错的收获了。
莫寒谣打算找个时机把这些知识分享给佐娜和莱莎。
不过，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她突然注意到莱莎那黑色的衣裙有些湿漉漉的，佐娜并没有这样的情况。
“莱莎你这是怎么了？”
莫寒谣试着摸了摸她的脸，从她的脸上抹下了一些略有些浑浊的液体。
带着一股苦涩的气味。
海水的气味。
“确实，老姐你身上这是沾了什么？”而佐娜也是伸出手去抹莱莎的脸，就像是要帮她擦干净一样。
“使用瞬移能力的时候沾上的。”莱莎只是平静地回答，任由佐娜搓着她的脸。
看见这一幕，莫寒谣倒不是特别担心这些液体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了。
不过她倒是有两个疑点。
一是为什么莱莎用能力会有这种像是在疑似海水的液体里泡过的感觉。
二是从佐娜的反应来看……怎么好像这个能力是第一次用一样？
她们以前没用过么？
而一旁，南希冲着她们走了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还好吗……我看你好像中枪了。”
习惯性开口的莫寒谣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么问。
主要是真要说的话，南希状态看起来比她还好。
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指挥断刀帮的成员们。
“没事，有防护的。”南希轻轻拍了拍胸口，莫寒谣听出了敲打金属的那种感觉，“倒是你们，该处理的处理了么？”
说得很委婉。
“嗯，解决了，你的同伴的情况……”莫寒谣点了点头，虽然隐约猜到了一些，但还是压低声音尝试询问。
“……没能救到，不过还是多谢了潼恩女士的帮助。”
南希那仅剩的左眼只是很短暂地低垂了一下，瞟了一眼烛光中的尸体，便重新抬起。
“起码我们帮他们报仇了。”
“对方就这一个人？”佐娜同样瞟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疑惑地反问。
“这个人应该是留下来布这个局等我们的。”
南希踹了地上的尸体一脚，然后指了指一旁。
“刚才我们在那边找到了一条通道，他们应该是打通了地下室与下水道，他的同伙应该是从下水道溜了。”
“要追么？”莫寒谣试着问道。
“不用了，下水道情况复杂，并且对方应该早已离去，我们先上去吧。”南希想了想，做出了这个决定。
自然，离开之前，他们从那位“降夜”体系能力者的尸体上找到了一些钱和武器，简单地讨论了一下战利品的归属。
因为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加上这一次莫寒谣的闪光弹与莱莎的补枪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南希表示那大约5张桑诺斯纸币与几枚硬币的战利品，还有对方身上的左轮手枪以及弹药都交给莫寒谣。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这些纸币上同样带有与之前一样的知识污染，说明他与那位魔女也有联系，大概率是同伴关系。
剩下的，虽然说能力者的尸体应该也能作为某些方面的材料需求，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只能是交给断刀帮的成员处理。
“潼恩女士制造的那个闪光，也是魔女的能力吗？”穿过过道向上走去的南希笑着调侃道，“压制能力确实很强，我都差点扛不住。”
“其实我也没抗住……”莫寒谣苦笑着点了点头，将左轮手枪与子弹交给了佐娜。
过去的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能以如此自然的姿态交接武器。
等到她们回到一层的时候，一股冷风从窗户灌入，吹得莫寒谣哆嗦了一下。
而这里有一个人在等他们。
这位看上去年纪和佐娜与莱莎差不多的少女身体笼罩在黑色的雨披之中，五官端正，只是没有任何表情。
当然她身上最吸引莫寒谣的特征，一是那不同颜色的双眸。
二是对方脑袋上短发间那毛茸茸的猫耳。
“……”
莫寒谣想说些什么，不过见佐娜与莱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而南希则是摆出一副认识的模样向着对方迎去，便也没有开口。
回想了一下类似的知识，意识到了对方应该就是“同栖”体系的能力者，身体会表现出某些非人生物的特征。
不过还蛮可爱的，莫寒谣在内心嘀咕。
尤其是少女在与南希说话的时候，耳朵还会轻轻地抖动。
“上面让你们随时待命，等待雷暴雨作为信号。”
她同南希说了一些事情，最后留下这句话之后，便以灵活的动作翻出窗户，离去了。
雷暴雨？
听见这个词，莫寒谣一时想起了之前从瑟瑞菲娜那里了解的信息。
那位城主，也是让瑟瑞菲娜她们以雷暴雨作为信号，前往协助。
想到这里的时候，莫寒谣抬起头，看向了灰蒙蒙的天空。
乌云遮蔽了天空所有的空隙，无形的狂风呼啸，少量黑色在那浓郁的灰中翻涌。
瞥见了雨滴轻落地面留下的那一抹深色的水渍，潮湿的气息漫入鼻腔。
暴雨将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