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到了卡里欧港的地界么？”
莫寒谣稍微将头探出带蓬马车的车厢，想要更多确认外面的情况。
虽然原本的世界里，她牢记车辆行驶时不要将头探出去的告诫。
但在这个世界，似乎无所谓了。
带着少许苦涩气息的清冷空气扑面而来。
到了这边之后，已经很少再见如之前的区域那样的高山，只有道路两侧的诡木依旧成林，好像无论地形如何变化，只有不开叶的它们永远伫立。
“为什么会这么说？”佐娜疑惑地眨巴了淡金色的眸子。
经过了这些天的相处，佐娜与莱莎都不在瑟瑞菲娜她们面前隐藏原本的容貌了。
过去在遭遇各种战斗之前，佐娜或者莱莎都能第一时间嗅到血腥味，或者听到敌人的一些动静。
后来莫寒谣才知道，这完全是因为她们的一些战斗经验和判断。
双子体系虽然对能力者的身体有强化，但并没有特意加强嗅觉。
反倒是视觉是比过去更好的，能够看得更清楚。
莫寒谣向后侧头，目光从佐娜脸上移到了莱莎脸上。
莱莎摇了摇头。
结果现在，她们并没有那么明显的感触。
“我好像嗅到了海水的气味……”把脑袋缩回来的莫寒谣如实回答。
说实话，她自己都有一点迷茫。
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确实没有到过海边。
但，那种苦中带点咸涩的气息，她却能轻易地感觉到。
并且，脑海里笃定那就是海水。
是与魔女有关的某种知识导致的么？
莫寒谣看向了瑟瑞菲娜。
瑟瑞菲娜若有所思地凝神，微微抽了抽鼻翼，最后缓缓摇头：“……我没有特别明显的感觉。”
“……”
莫寒谣暂时沉默了。
是因为自己污染等级太高了么？
但这是否更加印证了，靠近卡里欧港，去寻找与魔女和海有关的线索是对的？
在这之后，她们相安无事，继续前进。
直到——
“我好像也嗅到了……”
瑟瑞菲娜那秀丽的脸上多了少许好奇与诧异。
“……和梦里的感觉很相似。”
到现在，莫寒谣终于能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了。
虽然空气中弥漫的这种苦涩气息并不会让她感觉到不适，不如说这些时间以来都习惯了。
她只是担忧于这是只有自己才有的感受，那么，便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新的问题。
现在看来，虽然样本只有她和瑟瑞菲娜，但越是靠近卡里欧港，就越是能感觉到海的气息么？
并且，污染等级更高的她会先感受到。
到了这边之后，与桑诺斯那边类似，也能看到往来的旅者、商队与拉着货物的马车。
“翻过这里，就能看见卡里欧港了。”而在前方驾驶马车的米莉恩则是出声提醒。
她们现在正在一道长但缓的坡上，这一路上也有停下来问过一些商队，简单了解了一下卡里欧港的情况。
“上——喽～”接近坡顶之后，米莉恩音调拉长，就仿佛是她在用力一般。
在马的嘶叫声中，景色翻过了坡道的弧线。
车厢内的她们几乎是同时探出头，就连一向稳重的瑟瑞菲娜也探出了脑袋。
从马车旁掠过的风吹乱了她们的长发。
灰蒙蒙的天幕之下，向下的斜坡尽头的远方是被植物与小山丘分割的城市。
远方的山壁被筑成高耸的城墙，将视线与城市的尽头一同切断。
城墙与城市的分界处，巨大的钢铁港口宛如被镇压在城墙下方的巨兽，倚靠着那绵延不得尽头的城墙。
这与莫寒谣脑袋里的画面有些许重叠。
她曾经在艾丽莎的那本画册上看过相似的图画，但角度与画面有些对不上的地方。
不知道是因为那副画落成的时间过于久远，还是说加上了画师自己的创作与想象。
因为莫寒谣看不见海。
那以山峰筑成一体的城墙阻拦了向着灰暗的远方投去的视线。
这里也有一些人再次驻足停歇，而莫寒谣也看见了有人在这里支开了画布，描绘着眼前的景象。
但是她们并未驻足。
在米莉恩的操纵下，马车翻过了这道坡，开始控制速度向卡里欧港继续前进。
“那就是卡里欧港……”瑟瑞菲娜语气里是止不住的感慨，“实际看见，确实与听说的不一样。”
这一路过来，她们也不是没有同路过的商队或者信使之类的打听一下卡里欧港的情况。
虽然以“港”为名，但这里依旧是一座城市。
整个城市东侧靠海，靠海一侧更多是围绕港口展开的城区。
而卡里欧港存在着名为“潮污”的现象。
在不定的周期内，东侧的海潮会向着陆地涌来，不仅会带来污染，同时也会伴随着一些污染造物出现。
因此必须用城墙将海与城市隔开，减少损失。
而港口的作用，便是在潮污现象没有出现的时候，派出航船，到海里进行资源打捞。
或者是派出海上商队，与其他靠海的港口或者城市进行交易。
虽然莫寒谣对于一些细节有些小疑问，但这些疑问打听消息的对方解决不了，所以莫寒谣也就先记下了，到城里再说。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莫寒谣应和了瑟瑞菲娜一句，当然她的感慨更多还是源于艾丽莎的那本画册。
毕竟，她对于卡里欧港唯一较为直观的理解，也就只有那本画册了。
只能说手绘的画面与现实差太多了……
马车沿着坡道向下，逐渐靠近那被山峰一样的城墙庇护的城市。
穿过诡木盘虬的废墟间道路，她们终于靠近了卡里欧港。
与桑诺斯不同，在确认她们不属于某一支商队之后，卡里欧港的关卡很轻易地就为她们放行了。
莫寒谣本来还思考着是不是要像桑诺斯时那样想些别的方式进入，但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卡里欧港的城市区域又是不同的景象。
与桑诺斯还有迪斯凯那边不同，这里的房屋没有那么密集，但却有着更加严整的风格。
这里的楼房大多方正规整，楼与楼之间的距离的也比较宽敞，道路的两侧有傍楼而生的诡木。
摊贩售卖的物品中，多了桑诺斯见不到的，造型古怪的鱼类。
虽然看上去人比桑诺斯的更多了，但不会有拥挤的感觉。
甚至道路比桑诺斯的更加宽敞，也更干净一些。
令莫寒谣心情都清爽了不少。
“到了这里，潼恩小姐你们的安排是？”
瑟瑞菲娜让米莉恩暂时靠路边停下马车，试着询问。
“我倒是打算往海边去看看……瑟瑞菲娜你们呢？也是要去找本地负责的，呃……城主之类的？”莫寒谣斟酌着用词。
“我打算先去找位信使，往德雷顿那边寄封信。”
啊……信使，真是古朴。
这一路上，莫寒谣自然也见过了信使，当然，她们部分关于卡里欧港的情况就是从路过休憩的信使那里问来的。
给她的感觉像是很古老的邮局……要么是一个人骑着马，要么是一辆马车，依靠这种在莫寒谣看来堪称原始的方式送信。
虽然听说也有养一种叫“天鸱”的鸟来送信……但莫寒谣听了之后也只能报以苦笑。
毕竟，原本世界的她从未在课堂作业之外的地方写过信，甚至更多都是用英文写的。
只能说手机还是过于方便了。
每当想到这里，莫寒谣都有些怀念自己的智能手机。
“那就先陪瑟瑞菲娜小姐去寄信吧。”莫寒谣想了想之后，笑着提议。
“潼恩小姐的目标，不是去海边寻找魔女有关的线索么？”瑟瑞菲娜略有些疑惑地反问。
“主要是，想调整一下状态，加上——”莫寒谣又斟酌了一下用词，“——参观参观卡里欧港的情况。”
当然，实际上莫寒谣内心深处有个理由。
她迟早要面对，却又有些害怕的是。
卡里欧港在这里已经许久，并且根据之前打听到的情报，沿海的城市与港口并不止这一个。
不可能只有她一个魔女想要来海边看看。
要是海边没有任何线索，一切都不过是她徒劳的猜测，那么她未来……
……何去何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