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呕——”
从梦中惊醒的莫寒谣趴在床边，将涌到喉头的幽黑色液体吐在了地板上。
她跪在床上，用左手撑在床上支撑上半身，提灯的提把被手指压住。
右手擦了擦嘴，感受着周围的环境。
莱莎在她背后，用胳膊环着她的脖颈，佐娜好像抱着她的腿。
黑色的斗篷、带兜帽的衣裙、胸衣与内裤被扔得到处都是。
“呼……”
莫寒谣轻叹了一口气，借着从睡梦中被惊醒的那种恐惧感，整个人反而清醒了更多。
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已经习惯了莫寒谣每次苏醒时必然会发生的异常，佐娜与莱莎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稍微动了动身子，将莫寒谣抱得更紧了些。
莫寒谣只感觉身体很重，佐娜与莱莎的发丝蹭得她痒痒的。
索性干脆就直接趴了下来，左手向前伸耷拉在床边缘，手指吊着提灯的提把，提灯轻靠在床沿。
这时候好在这提灯里面发光的不是真正的火焰了……不然床早就被点着了。
提灯里存储的污染知识也因为有底盖封锁而不会因为动作剧烈就溢出来。
“哈……”
莫寒谣又叹了一口气，顿时有些迷茫。
昨晚她好像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被佐娜与莱莎配合着用各种姿势灌输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知识。
她感觉脑海里现在都有清晰的水声在翻涌，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晰。
但就是很迷茫。
“嘶——”
尤其是现在，莱莎似乎又整个人往她的背上贴了贴，脑袋往她的脖颈处一埋。
莫寒谣能感觉到来自后背的柔软，感觉到莱莎似乎在亲昵地啃她的脖颈。
佐娜好像也在舔她的腿。
“该起床了——”
莫寒谣一边呐喊着，一边试着将佐娜与莱莎从她的身上“甩”下去。
之后，衣衫严整，重新穿好了黑色斗篷，戴好头纱的莫寒谣站在盥洗室里，看着衣衫不整，只是将内衣穿上的佐娜与莱莎对着镜子检查对方脖颈上的痕迹。
佐娜笑得很灿烂，莱莎虽然表情依旧淡然，但也能看出脸眼间少许的变化。
虽然说昨晚莫寒谣确实因为忍不住了在佐娜的脖颈上咬了一口，导致两人的脖颈上都出现了痕迹。
但很快就被她俩“报复”回来了，所以莫寒谣的脖颈左右都有一道红红的痕迹。
她试着拉了拉斗篷，发现好像遮不完全……
算了。
“赶紧把衣服穿好，你们不饿吗——”
莫寒谣感觉自己确实就像是她们的姐姐一样，一只胳膊搭着一件衣裙，然后往她们的身上套。
不过现在，自己真的还算什么姐姐吗……
从盥洗室里出来，莫寒谣嗅到了在空气中弥漫的别样气息。
从未感觉如此明显。
在将自己吐在地板上的那些幽黑色液体清理之后，莫寒谣拽着佐娜与莱莎前往楼下。
一边啃着搭配咖啡的面包，一边摆出严肃的神情，义正词严地教导佐娜与莱莎：
“昨晚的那个……啊——总之，算不上什么报酬。”
佐娜与莱莎对视了一眼之后，佐娜挑起眉幽幽一笑：
“啊，算不上什么报酬是因为潼恩姐姐觉得玩得还不够满意吗？”
“不是——”
莫寒谣左手勾着提灯提把，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右手前伸左右摆动，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无奈。
“女孩子不要轻易地将这种事情当做筹码，这种——”
莫寒谣对上了佐娜与莱莎疑惑的神情。
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激动了。
这本就不是原本的世界。
她的本意，是想要让佐娜与莱莎更加珍重她们自己的身体。
但，从小的教育与环境，因为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而截然不同。
自己是否想得过多了？
自己是否也是在将自己的某些观念强加给她们？
想到这里之后，莫寒谣自己先泄了气，只是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感受着那酸涩的味道。
与之前从那个商队里获得的咖啡粉泡出来的咖啡相比，口感精细了不少。
只是她从没有想过她会对这样的早餐习以为常。
“……起码不能和别人这样，知道吗？”
这是莫寒谣最后无奈的提醒。
“当然喽～我还以为潼恩姐姐想说什么呢。”
“潼恩姐姐从昨晚开始就在说一些怪话。”
还反过来被佐娜与莱莎揶揄了。
“……算了。”
莫寒谣原本绷紧的肩膀也耷拉了下来。
她只是有点无奈。
有些搞不清楚现在自己与佐娜还有莱莎的关系了。
毕竟，昨晚的事情，放在原来的世界，她是想都想象不出来的。
她们是……恋人么？
她感觉无论是何种性别，这样的事情应该是恋人之间才会有的吧？
她没有问过佐娜与莱莎这个问题。
现在也莫名有种问不出口的感觉。
是她把这种事情看得太重了么？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这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莫寒谣脑海里水声空灵，意识清晰。
但是却越想越乱了。
最后只能放弃。
之后，她们一同前往了船坞的帐篷区域，确认瑟瑞菲娜她们，还有拉修斯的情况。
他们的状态比昨日好了不少，不过还需要一些休整。
至于今日的安排——
“席格达女士今天来了这里一趟。”
瑟瑞菲娜转述着席格达的话。
“她说可以去找她商谈报酬的事情了。”
“我可以等你们养好伤了一起去。”莫寒谣看着已经不用像昨天那样只能趴着，已经能够勉强侧身坐起来的米莉恩，下意识地回答。
“谈报酬这种事情，还是各自去谈比较好吧？”
瑟瑞菲娜只是眯起双眸，温和地笑了笑。
“毕竟，我也想在这里陪陪米莉恩。”
莫寒谣好像稍微理解了一些她的意思。
确实可能每个人都有些自己想要确认的事情，有别人在或许不太好。
刚才她的思维有些太过于学生了……干什么都想着一起。
于是，莫寒谣便带着佐娜与莱莎，先行前往船坞办公区，寻找席格达。
她一开始还比较疑惑于商量报酬这种事情居然值得席格达亲自跑一趟，但转念一想，瑟瑞菲娜她们因为帮忙而受伤，而自己和佐娜莱莎又确实协助席格达抵抗了克拉肯的触手，可能这也算是席格达的表态吧。
更何况，人家大概率是来这里通知所有参与帮忙的人的……
毕竟，这是卡里欧港一直以来的规矩。
莫寒谣一行来到办公区域，那扇门依旧是不需要用手去推，就自动打开了。
“潼恩女士可以等我一会儿么？我稍后便会过来。”
甚至她才进去没走几步，就听见了席格达的声音从墙壁里传来。
大厅内已经恢复了潮污来之前的结构，只是大厅中央那艘按比例缩小，有如人高的航船模型已经不见了。
莫寒谣猜测极有可能是被打坏了。
不过，这里已经恢复了战斗前的样子，莫寒谣也不知道这算“众生”的能力，还是单纯清洁打扫的效率高。
莫寒谣随便找了桌椅附近坐了一会儿，席格达便从二楼下来了。
她的单片眼镜也摘掉了，双手交叠在腹部，向着莫寒谣款款走来。
“三位要喝点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莫寒谣的对面。
“水就可以了。”
莫寒谣确认了一下佐娜与莱莎的意愿，最后只是点了水。
不一会儿，就有工作人员以木杯盛着四杯水端了过来。
“潼恩女士需要什么样的报酬？”席格达表情木然，不过语气却十分柔和。
“比起报酬，我想先问席格达女士几个问题，可以么？”
莫寒谣想了想，又补充道：
“席格达女士可以根据问题的重要性，把这当成报酬的一部分。”
“如果我能回答的话，自然没有问题。”虽然表情上是一点看不出来，但莫寒谣并未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一丝一毫的波动，说明对方对于自己的话并不意外。
莫寒谣来的一路上便已经思考清楚，虽然问题很多，但也只能整理好，一个一个地问。
“席格达女士，应该清楚拉修斯先生的情况吧。”
听见莫寒的这句话，席格达下意识地推了推眼旁，但什么都没有推到。
她的单片眼镜坏掉了，还没修好。
“我确实没想到潼恩女士会先问这个。”
不过，席格达还是点了点头。
“我能看出他身上的知识污染多到不正常，就像潼恩女士也能看出来一样。”
莫寒谣倒是不怀疑席格达能看出自己是魔女，只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但席格达女士好像并不介意他的情况。”
莫寒谣的想法很简单，按理说，以拉修斯身上的知识污染情况，他没有成为“男巫”之类的能力者，依旧是个普通人的话。
说明这并不正常，以及，席格达似乎并不担心拉修斯身上的知识污染会污染到别人。
毕竟，虽然说像魔女和男巫能够散布知识污染，但并不代表只有魔女和男巫能做到，这一点莫寒谣是经历过的。
一本书，一张兽皮纸，一张纸钞，或者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知识污染的传播源。
她先问这件事也是为了引出之后的话题。
“我想潼恩女士可能有些误会。”
席格达叠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抬起，又放下了。
“不如说，潼恩女士认为我应该做什么。”
“把他抓起来，禁止他的活动么？”
“……倒也不至于是这样。”莫寒谣稍有些局促地回答。
“大海是未知的，每一位出海的人员在海上都有可能会遭遇一些我们无法预料的事情，更何况——”
席格达顿了顿，淡蓝色的眸子里仿佛有光一闪而过。
“他受到的知识污染固然特殊，但受到知识污染这件事本身，并不奇怪。”
她抬起左手，轻抚在胸前。
“我身上的知识污染，就是来源于海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