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绝望笼罩冷映雪。
此刻的她一动也不想动,感受着板车摇摇晃晃,她想……自己还是被血色的人抓了。
下一个地牢在哪里呢?
它们不会让我离开,正如之前想的那样。
“我还没死,当然知道她醒了,不需要你这个狗东西提醒。”
身边,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板车受到一股力量的侵蚀摇摇晃晃,他打了个哈欠,对车外面吩咐:“愿赌服输,拉好你的车。”
咱们距离夜火城还有三天的脚程,赶不上林家的婚宴,老子把你炖了吃狗肉。
“你小子别得意,下次狗爷我肯定会赢。”
狗肉?狗爷?
莫非是高阶开了智的灵兽?这样的灵兽可不多见,血色也没几只,更别说对方是一只狗。
冷映雪突然意识到,身边人可能不是血色的人,下一秒“狗爷”的嘀咕声给了她答案。
“之前那姑娘的腿怎么看也没有一米,测量起来为何辣么长?”
“用药把她迷晕时,姜凡那个浑蛋也没作弊……”
果然。
他们不是血色的人,那帮杀手嗜血成性,谁没事去测量姑娘的腿有多长?
退一万步说,真有这种变态杀手也是直接将其抹杀,而不是下药。
冷映雪又意识到,身边这两家伙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人。
正常人谁会把人迷晕,然后去测量别人的腿?
还是继续装睡吧。
累了。
“喂喂,姑娘,你不会打算一直装睡吧?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似乎不太好吧?
说来也奇怪,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你居然还没死,真是个怪人。”
冷映雪不想理会这个名叫姜凡的人。
谁知下一秒,这家伙居然戳了戳自己的脸,她睁开眼直视对方,心底突然咯噔一下。
冷映雪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深邃的黑色眸子。
那双眸子的主人很帅。他的面庞如同精雕细琢的玉,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唇角微翘眼神深邃而明亮,仿佛藏着万千世界。
当她望向少年时,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有她和她,以及他眼中的那片璀璨星海。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帅?”
他这种变态,不应该长得很猥琐吗?
“你醒辣?你叫什么名字?有哪里不舒服吗?”
姜凡脸上丝毫没有尴尬的神情,甚至眼珠子转动,上下在打量自己。冷映雪心底有些不自然,那种目光让她想起,地牢里的黑衣人们也这样肆意打量她,之后就是无尽的酷刑与折磨。
原本就不想说话的她,更加沉默了。
就像从前呆在地牢。
以虚假的沉默保护自己。
“糟糕,她好像把脑子摔坏了。”
过了半晌,一只会说话的哈士奇和姜凡凑到自己身边,它们头顶着头睁大眼睛像两个孩子吵吵闹闹,看起来关系很好,愣怔观察了许久。
“看起来真傻了。”
狗爷分析:“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不死已算命大,脑子摔坏也正常。”
冷映雪看得出来,狗爷似乎还有话想说,但硬生生憋了回去——然后姜凡直接给了狗爷一脚,她不明白,为什么狗爷啥也没说,姜凡就要踢他?
而且狗爷丝毫不生气,也没有受伤,反而乐呵呵地笑脸相对,再次恢复打打闹闹的画面。
它们看上去…好快乐啊。
少女观察着它们,第一次吸取到【快乐】这种情绪,她突然有种想说话的冲动。
刚有这种冲动,心底便涌上一阵酸涩与疲惫,将所有冲动抑制下去,一种名叫欲望的东西消失无踪。
她想…自己永远不可能获得快乐吧。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是不要妄想了。
冷映雪听不见姜凡说了什么,手腕却被猛地抓住——这一刻,她深深吞了口唾沫,闭上眼睛浑身绷紧,名叫恐惧的情绪蔓延全身,呼吸变得格外堵塞。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他的力量很温柔,就连呼唤自己名字的语气都是那么轻。
冷映雪睁开眼,直勾勾与姜凡对视,她很想问“你不折断我的手指吗?”这样的问题。
在她的印象里,自己一旦被接触,伴随而来的只有痛苦。
果然。
下一秒姜凡的掌心顺着她的小臂骨头向上摸,冷映雪再次紧绷起来,不免回想从前。
血色杀手为了测试自己的恢复能力,也是这样顺着自己的骨头,一根根地将其掰断…
那时候,真的好痛啊。
她记得自己流了好多眼泪,视线变得格外模糊。
“姜凡肯定也会这么做吧?”
冷映雪认命般地躺着,生不出任何反抗的想法,疼痛却并没有传来。姜凡摸过自己的骨头,手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甚至没用任何力量。
“二哈,这姑娘真tm神了!”
姜凡又在像狗爷炫耀他的发现了…但对自己而言,这种诡异的恢复能力,似乎并不是什么神奇的东西,她甚至讨厌自己的特殊体质。
如果没有特殊体质,自己是不是会过上普通的生活呢?
冷映雪没经历过那种日子,也不知道普通生活是什么样的,这不妨碍她的幻想——只可惜自己想死都难。
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命运吧。
她已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狗爷在前面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什么油盐不进啊,阵法啊,蛊虫之类的东西,还说姜凡身上有乌龟壳,她完全听不懂。
因为姜凡背后并没有龟壳。
“你小子体质真tm特殊,目前为止,我二哈从未见过有谁可以伤害你。”
“咦,说到体质……大哥,这小姑娘会不会也是一种特殊体质?”
“二哈,你tm不是废话吗?”
姜凡眼底一闪:“很明显冷映雪也是一种特殊的体质,只是她脑子有问题,咱们也没办法和她说话。不然还真想和她交流下,关于特殊体质这方面的问题。”
他、他也是特殊体质?
而且与自己的恢复能力不同,他是绝对防御!
一时间,冷映雪不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这份心情,遇到同胞时候的喜悦?还是找到知音的快乐,又或者感慨命运的相遇?
总之冷映雪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逃出血色地牢,会从高山悬崖一跃而下,随后被同为特殊体质的人营救……
她突然生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期望——想要和姜凡在一起。
不知是它们的快乐吸引着自己,还是姜凡的温柔关心触动了内心,又或者同为特殊体质的归属感,让冷映雪不自觉想要靠近……
人生有史以来,心脏第一次被紧紧包裹,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胸膛。
“大哥大哥,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办法。”
“大哥你看,自从那件事后,咱是不是经常感觉身边少了点什么?
如今机会摆在面前,既然冷姑娘与你一般体质特殊,你们之间一定会有共同话题。
咱们把她带在身边,总有一天能把她治好,你说对不?”
“大哥你傻呀,冷姑娘长得这么漂亮,你别告诉我你不眼馋。赶紧趁她脑子不太好,光明正大地娶了她,以后你就偷着乐吧。”
“二哈你tm脑子是不是有坑,且不说冷姑娘愿不愿意,我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趁人之危?”
“我愿意的。”
冷映雪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内心有个声音在鼓励她勇敢一点,抛弃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逃离囚笼必须要更加勇敢!
她用为数不多的力量,支撑着自己坐起来,深深呼吸憋住了勇气,声音比想象中的还要干涩。
“我愿意嫁给你,姜凡。”
其实后面还有一句话,冷映雪横竖说不出口:求求你,不要拒绝我,我想…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