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地铁站附近的动漫城，杨峥和羽凛来到西城区的中心广场，这里的广场正好举办着一场圣诞音乐会，此刻站在台上的是四位颜色各异的少女，看样子跟杨峥和羽凛的年纪差不多。
虽然表演者长相都很是可爱，但表演的歌曲却是摇滚风格，这多少是有点不太对劲。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注视着台上的少女乐队，而台下的杨峥和羽凛却是站在边缘的角落，在没有任何人关注的地点
“所以说其实刚才那件衣服买下来也没什么的，不就一件衣服嘛！”
“哼！所以说阿峥你真的是没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那件洛丽塔网上用优惠券的话只要三百多，但这线下可是要五百多呀！整整贵了两百！两百你知道什么概念吗？两百块钱可是够我们两人吃四五天了！”
“啊？可是我感觉每天都吃的不错啊，怎么伙食费才这么点？”
换作杨峥之前在家叫外卖，一天的伙食就得干掉五六十了，四天的量就两百多了。
虽然现在在伙食上的花费差不多也是两百，但这可是杨峥和羽凛的伙食费！而且杨峥觉得现在有羽凛在负责自己的伙食，吃得可比以前点外卖好多了。
“哼哼！你没发现我们放学后去买菜基本都是特惠价吗？那个时间点去买菜一般就会便宜不少，而且下馆子和叫外卖贵的都在人工费上，我亲手掌勺当然便宜了不止一半啊！”
“那这样不是正好吗？你帮我省下来的钱我用在你身上也没毛病啊。”
“我才不稀罕呢！”
“诶，你不稀罕，这钱我也是拿去买模型买手办，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拿着钱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会有成就感！这会转化为你努力的动力哦！所以是不一样的！”
看着羽凛较劲的表情，杨峥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确实，正如羽凛所说，以前的自己就是这样做的，正因为现实生活一切都显得无关紧要，所以杨峥只能靠着模型和游戏来维持自己日常的新鲜感。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像是蛋壳一样精密无缺的自我世界，已经被某人用温柔的锤子敲开了一个大洞。
也正因为如此，杨峥心中的话语不受控制地说出了口。
“比起那虚无缥缈的成就感，你的笑容才是我最大的动力，而且要是女友能够一直穿着新衣服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又何必去买那些模型手办追求已经无关紧要的新鲜感呢。”
“笨...笨蛋！”羽凛顶着通红的脸颊，口中的言语逐渐语无伦次，更是在混乱的情绪干扰下拍打着杨峥的胸口，“谁要一直穿新衣服给你看啊！笨蛋笨蛋！我又不是你的换装人偶！”
这一拳拳砸下去可算是砸到杨峥的要害，砸得他是浑身骨头都差点软掉，脑海中想要将羽凛拥入怀里的欲望愈发高涨。
在夕阳和晚霞的见证下，杨峥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双手紧紧地又小心翼翼地抓住羽凛的肩膀，被刘海半掩着的眼睛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明亮。
羽凛见到杨峥的这个动作，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上了。虽然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件事情将会发生，虽然自己从昨晚就一直做着心理准备，但是但是——！
根本没有作用啊！
杨峥的心情同样前所未有的紧张，从一个月前在图书室偷听到羽凛要跟自己表白的消息时，杨峥从未想先过自己会有倒反过来表白的一天。
该死的，怎么手心出了好多汗，我是不是应该把手收回来？
不行不行，紧张得要死啊，光是看着羽凛水灵灵的大眼睛，我就已经说不出话了。
还有我现在的表情怎么样？会不会很恶心啊？今天出门前特地按照着之前剪发时理发师设计的帅气造型靠拢，应该不算太邋遢太丑吧？不对不对，还有一点是我忽略了的！
嘴巴！我的嘴巴会不会有口臭啊？
“你先等会，我去附近便利店买条口香糖先...”
“笨蛋！现在去买口香糖干什么？！”
“我怕我口臭熏到你降低捕捉概率啊！”
“什么捕捉概率啊！我又不是小精灵！你快点别墨迹！”
这算什么啊！是我告白又不是你告白！杨峥心里吐槽不断，却是在记忆中找到了羽凛跟自己表白的一幕。
那时候她的心情又是怎样的？是不是跟我现在一样紧张？
这时，远处的舞台传来令人耳熟的歌曲声，是在杨峥歌曲收藏夹里呆了四年多的相遇天使，同时也是羽凛曾经在KTV里歌唱过的相遇天使。
是了，在我最阴暗的人生低谷时，她就像是天使一样降临在我的身边，无论这一切的开始只是一场游戏，还是婷姐猛然袭来的车头灯。
总之，我现在走到必须伸手去抓住这位天使的时候了。
“有件事情我得先告诉你，其实那天你跟媛媛在图书室商议告白游戏的时候，我就在书架后面。”
“诶？骗人的...吧？”
“真的。”
杨峥看着一脸惊慌的羽凛不觉得心头一暖，明明只是一场普通的告白游戏，这笨比却是全盘跟我拖出，导致两人结成了所谓的冒牌情侣。
“唔唔唔——！”
羽凛的眼珠子已经绕成蚊香的形状，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晃晃的，幸好是有杨峥抓着她的肩膀。
“你个小贼！太狡猾了！你知道那时候我为了跟你表白我一整晚睡不着吗？！”
“怎么就狡猾了！我本来就在图书室里，是你们两人自顾自进来就说要跟我表白的好不好！而且啊！”杨峥将双手从羽凛的肩膀转移到她白璧无瑕的小脸上，“而且因为提前知道你要告白，我也一整晚没睡啊。”
“唔——！还是感觉好不公平！”
看着羽凛气呼呼的模样，杨峥的心也放了下来，这样，自己就再没有隐瞒她的事情了，可以安心说出那句话了。
“现在是12月24号下午6点05分，温度偏冷，地点是西城广场。在此时此刻，我向羽凛同志告知，本人杨峥，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你了，你的体贴，你的温柔，你的一颦一笑就像是电脑病毒一样在我脑海中不停盘旋着，将我仅有的脑容量系数侵占，若是无法呼吸到你曾呼吸过的空气，若是无法每天吃到你做的饭菜，我就会跟搁浅的鱼一样，迟早渴死在沙滩上！”
羽凛的眼眸已经逐渐被泪水侵占，她又哭又笑得再次说道：“所以说太夸张了，夸张地我都觉得这是你编出来的了！”
“或许我会吹嘘自己的游戏技术，吹嘘自己生命中一切值得炫耀的事物，但我绝不会吹嘘自己对你的爱意。”
杨峥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准备已久的礼物，将其递到羽凛的面前。
“我就说有圣诞礼物嘛！”
羽凛接过手后并没有立马解开，而是将其视作珍宝一样抱在怀里，而后羽凛同样掏出一个被红绿色彩带包裹着的小包裹递给杨峥。
“发动等价交换魔法！这是你的礼物！”
“什么等价等价魔法啊，你以为自己是炼金术师啊！”
“好啦好啦，你快拆开看看是什么啦！”羽凛激动说道。
“一起打开吧。”
“好！”
随着羽凛的答应，杨峥小心地扯开礼带，露出小包裹里头的内容物，是一条由羊毛丝编织而成的深红色围巾，而且在围巾上还用黄色的毛线绣着一男一女两个可爱小人依偎在一起的图案。
“这是什么啊，丑萌丑萌的，难道说这围巾是你织的？”
杨峥抬头看向羽凛，发现她并没有才开自己送给她的礼物，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表情变化。
羽凛耍赖了，因为她即使是耍赖，也想要把杨峥见到自己亲手制作的礼物时的表情记录下来，还好的是，杨峥在见到这份礼物时的评价虽然是丑萌，但脸上的笑意却是无法掩盖得住的。
“那当然了！我可是从考试前就准备着编织的！幸好在昨天晚上踩着死线完成了！”
“原来这样啊，我还以为过去一个星期你冷落我是为了在今天把我甩掉呢。”
杨峥说的这话自然是真的，考试那几天羽凛是吃完饭就直接回家，搞得像是急着跟杨峥撇开干系一样，让杨峥可是好几天没好觉睡，不得已半夜起床学习。
“笨蛋！干嘛说这种话！这种情况不应该是感谢我给你织的手工爱心围巾嘛！”
杨峥将围巾围在自己的脖子上，感受着这份由羽凛的爱意转化而来的暖意，心里踏实多了。
“毕竟大恩不言谢嘛！总之这条围巾我从今往后都会带着的！尽管是在三十度的炎夏，我也会带着哦！毕竟这可是我女朋友亲手织给我的！”
“笨蛋！你是想要闷死自己吗！”
羽凛气愤地锤了杨峥一拳，杨峥则是笑嘻嘻得揉了揉羽凛的贝雷帽，“不看看我给你的礼物吗？”
当羽凛小心翼翼解开杨峥的礼物后，出现在她眼前的，理所当然的是杨峥前天挑选的粉色小猫围裙。
“好可爱！”
看样子羽凛很是喜欢的样子，一开始杨峥还担心着羽凛见到这份礼物后露出失望的表情，但看样子这种可能性发生在羽凛身上基本为零。
“喜欢吗？”
“嗯！我现在穿起来试试！”
“哪有人在大街上穿围裙的！回家再试！”
“诶！阿峥你太狡猾了！明明自己已经把围巾戴上了！”
狡猾的是你吧...杨峥望着羽凛不甘的可爱模样，心中的爱意像是潮水一样再也阻拦不住，他小心翼翼伸出了手，像是觉得有些唐突，停顿了片刻，再次跟羽凛那双像是藏着星河的眼睛对上那一刻，这一次他总算是成功牵过羽凛的手。
与平时的牵手不一样，羽凛可以感受得到，所以她静静地同杨峥那纯粹的眼睛凝望着。
“你着急什么，着急的不应该是我吗？”杨峥连忙做着深呼吸，只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紧张死过去，“虽然我知道自己送的这个礼物很扯，大概从来没有男的会在这个时候送上围裙这种拿不上台面的东西做礼物吧，但是我想传达给你的意思是...”
“能不能在今后的日子里，作为我的女朋友一直为我做饭吗？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保证会拼劲全身的气力去努力，给予你所希望的幸福。”
周围的音乐声越发嘈杂，来到西城广场的人也越来越多，但这些都与缩在角落里跟自己心爱之人告白的杨峥无关。
此刻杨峥的眼里只有羽凛一人，无论是她眼角的泪，还是她哭花的妆容，亦或是她即使怀抱着礼物依旧无法抑制住的急促心跳声，杨峥都牢牢地把握着。
羽凛噗呲地又笑出声，“你个笨蛋！这已经不是告白是求婚了吧！”
“是啊，就是求婚啊！对于我而言，和你谈恋爱绝不可能存在分手的选项，所以通往最后的道路就只有结婚啊！既然如此告白不就跟结婚一样了吗？！所以——”
杨峥从自己口袋中摸出一个小盒子，而里头躺着的，正是一枚雕刻着精致花纹的银质戒指。
终究还是听信了虾头太刀的谗言，杨峥把自己堆积的拼装模型在二手市场卖掉之后就跑去买了这一枚戒指，这已经很难用冲动消费形容了。
因为自己心里确确实实的，想要跟羽凛求婚，因为告白已经有了，留给自己的主动机会只有求婚了。
只是杨峥一直顾虑着突然的求婚会让吓到羽凛，一直拿不定主意，直到求婚这两个字眼从羽凛的嘴里说出。
事实上，羽凛也的确被吓到了，告白的话还有心理准备，求婚的话，自己确实有想过，但也仅仅只是幻想而已，谁能料想杨峥真的拿出戒指跟自己求婚了。
羽凛双手捂脸，不然杨峥看见自己哭花的小脸。
“笨蛋！我们才十七岁，你现在就将自己绑死在我身上真的好吗？要是以后遇到比我更漂亮，比我性格更好的女人呢？”
“世界上不会存在这种女人，即使存在，我的眼睛也只会光顾着看你，没空去理睬她。”杨峥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情绪，紧紧握住了羽凛的手掌，“所以你的答案呢？”
“嗯，我答应你，前提是你绝对绝对不能离我而去！绝对！”
看着羽凛同时伸出的手，杨峥颤抖着手将手中的戒指为羽凛戴在了无名指之上。
“除非生死将你我分离，要不然就算你把我甩了我也会继续死缠烂打。”
“嗯，要是你敢出轨我就打死你，确实是只有死亡能将我们分离了。”
“那行吧，反正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就是了。”
“别随便答应啊！笨蛋！我才舍不得呢！”
两人于夕阳的余晖下相拥，踏在这被染成金黄的道路上奔向幸福。
同时也再无法回头。
————
台上的音乐声轰鸣着，早先的少女乐队早已经在主吉他手奔向台下摔个四肢朝天作为结局潦草下场。
圣诞的广场被情侣占据，远处的酒店早在昨天的时候就售罄一空，虽说圣诞游行将在这里举行，但只给好孩子送礼物的圣诞老人应该是不会光临这个地方的。
“要不要乘机接个吻？”拥抱过后，羽凛主动提起这个大胆的想法。
看着羽凛通红得像是可以挤出水的脸颊，其实杨峥心里也相当渴求着，在正式结为情侣关系后和羽凛来个热烈的初吻。
但是——
“现在可能不行，这几天有点上火，嘴巴有点臭，我可不想你的初吻是我嘴臭的味道。”
“诶...难得氛围这么好...”
杨峥实在是不忍羽凛这幅垂头丧气的模样，况且这是告白后羽凛提起的第一个要求，杨峥也不想辜负她的期望。
“我记得你喜欢的水果是水蜜桃吧？”
杨峥突然的询问让羽凛不解，但依旧点点头承认了杨峥的猜测。
“你先在这里等我...”
看着杨峥离去的背影羽凛心中的疑惑越发大了起来，这个男朋友怎么回事，刚表白后的情侣不应该都是恨不得黏在一起腻歪的吗？难道说是杨峥已经厌烦我了...呜呜呜...
当杨峥小跑着再次出现在羽凛眼前时，羽凛无端的猜测也被打破。
紧接着，杨峥掏出刚买来的水蜜桃果糖扔进嘴里，咕噜咕噜舔了片刻后，这才看向羽凛，眼神认真地像是即将前往偷走高达的驾驶员。
“我准备好了！”杨峥感受着嘴巴里水蜜桃的果香肯定说道。
“诶诶诶！太狡猾了啦！我也要吃果糖！”
“你嘴巴又不臭！而且只要我吃了，味道不都是水蜜桃的味道吗？”
“那...那行吧...不过这里人太多了，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杨峥看着周围越发多起来的人群，一想到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接吻确实是需要不一般的勇气，于是两人找到一处没有人迹的小巷子，再次继续接吻的戏码。
羽凛闭上眼睛，微微抬起自己的下巴，表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
杨峥则是在自己裤子上捏了捏手汗，轻轻的，就像触碰艺术品一样捧起羽凛的小脸，而后慢慢靠近。
两人都是接吻上的新手，没有多么熟练，更没有多少的花招。
只是四片湿润的嘴唇互相交错，甚至因为不熟练，两人的牙齿还彼此磕到一起，羽凛差点就疼得缩回自己的下巴。
“对...对不起...”
“不...我们继续吧...”
这一次轮到羽凛主动，她伸出手揽住杨峥的脖子，主动踮起脚亲在杨峥的嘴唇上，但这一次两人都不再满足于嘴唇的相交，两人彼此接纳着对方，水蜜桃果糖的香味在彼此的口腔里弥漫着。
记忆中初吻的味道就此形成。
杨峥最爱的水果也从西瓜变作了水蜜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