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里视点 轮回

作者:没有色彩的柴郡猫 更新时间:2024/3/2 0:21:20 字数:7008

此后的世界,是虚幻与现实的分界。就在我闭上双目前,世界发生了难以叙述的改变,我感到我的身躯越来越轻盈,一直折磨我的伤口似乎在瞬间就以愈合,腹部的饥饿感业已消失。我站起身来,可是旁边的母亲却永远的闭上了她的眼睛,悲哀瞬间充斥着我的心,今后的寻找流星的路却只能一人奔赴。我没有眼泪,满心皆是平静的哀悼,因为母亲逝去后的面庞是如此的淡然。

我抬头看向星空,一轮巨大的,超脱现实的血月悬在空中,仿佛随时都要掉下来,与这个残破的世界极为相称。渐渐的,

一束流星的尾焰似的光束撕开月亮,向着我的方向奔来。我看清了它的面目,它是一辆从银河驶来,以群星为轨道的列车,此时它却缓缓的降临在我面前。

我本想抱着母亲的遗体走进去,可是貌似已经灵魂化的我没办法负担起母亲的体重,只能用她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裳,盖住母亲的遗体。然后我便向着列车的内部走去。

列车似乎是无限长的,自我迈入列车后,我观察着四周的人,但他们的身姿和面孔似乎都被粗粗的黑铅笔厚涂了,就连性别也分不清。我只好跨过无穷无尽的人,走过一节又一节的车厢,寻找属于我的位置。此时列车已经起航,我看见远处的星云以及漩涡,像我儿时做的梦,像我几年前和流星在古街散步时买下的满天星。

这些人里会有流星吗?我抱着这样的疑问,把面对战争时无法反击的怒火化为勇气,走过每一节车厢都大声喊着流星的名字,希冀哪一团阴影会欣喜的抬起头,对上我焦急渴求的眼神。

梦有多长,这列车有多长,我的旅程就有多长。我的嗓子不会感受到痛苦,我的胃袋不会提示饥饿,所以我可以推开一扇又一扇门,直到列车的终结。

我推开了一扇新的门,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我面前。我怔怔的看着它,为什么它在这里?我若干年前,为流星亲手缝制的那个木偶,如今它扩大了无数倍,变成了和我相近的体型,换上了一身列车员的制服,生灵活现的神气的站在我面前。

“灯里,不要再前进了,你的终点不在这辆列车上。”它微笑着,坚决的摇着头说:“更何况,你的行为打扰了太多乘客的休息了。”

我端详着它的脸,用线缝成X型的眼睛,镶嵌了两个红色的纽扣作为瞳孔。那段时光我无法以自己真正的瞳色示众,于是便把送给流星的人偶设计成红色。而人偶也在看着我,我能从它的眼神中感受到智慧生命独有的狡黠的思考。站在能够在银河中飞行的列车中,我早就不再思考人偶化身为人的可能性。

我不由自主的抱着我的旧友。按照之前世界发生的事情,它理应早在被炸成废墟的废墟烧成一片灰烬。可是它就这样重新出现在我面前,我感叹着梦境的美妙和这奇迹一般的邂逅。

“灯里小姐,我也很想你。”人偶短短的手臂显然无法环抱我的身躯,他只能轻轻的拍拍我的上臂,我感受到他毛茸茸的,去除了温度的温暖,不由得把它抱了起来,轻轻的在空中转了几圈。

“人偶小姐,请问您有没有寻找流星的方法。”我诚恳的向人偶鞠了个躬。

“刚才就说过了,你的终点就是这辆列车的终点。你仔细回想一下,在你看见列车之前的最后一个刹那,你是否带着无限的绝望和不甘?渴望着人生重来的机会?正是你的呼唤,引来了这辆列车。而这列车,确实是一辆驶在时间轨道上的时光机。”

“所以坐上这辆列车,我就能回到过去吗?”我按捺住满心的喜悦,我相信世界上没有免费的面包,事前知道坐上这列车的代价反而让我更加安心。

人偶仿佛早看穿了我的考虑,摇了摇头说着:“你所想象的那些沉重的代价一概没有,因为你坐上这列车的车票早有人给你付过了。你只需要静静的这列车穿过时间,把你放置在你过去人生的随机一个节点,你再下车就好了。”

“那,我有多少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呢?如果我在下一个世界依旧一事无成,和流星渐行渐远,我还能够坐上这列车吗?”

“从你生命的最初开始,你来到银河铁道列车就只有一个条件:带着不甘堕入死亡。”

原来如此,我的心复苏了。我谢过了人偶小姐,心中默默念着,只要能无限重来的话,数十次...数千次...就算是数万次又何妨。我准备去找个地方歇息,在心灵停泊之时梳理一下这一世能够改变我和流星命运的关键节点和方法。

“灯里!”人偶小姐在后面叫住了我。我和她红色的纽扣眼睛对视,竟看见了她的眼睛盈着两滴泪珠。

“灯里,我在这列车上等了你好久了。你能在之后的世界里和流星获得幸福是好的,可是我怕...”

“怕什么呢?”

“目前的灯里,只经历了一个宇宙,只经历了和流星相爱却被迫分离的这个世界,自然充满着改变过去的执念,可是...可是如果灯里无数次穿越时光之后,发现原来不来到流星的国家也有获得幸福的方法,发现就在流星的那栋房子前永不驻足的走下去也可以流淌过平淡的一生,发现就算和流星住在一起,但是只要相互不产生爱意,分别时也不会痛苦...那我作为你和流星爱的证明,当你们从未相爱的事实在新的世界固定下来后,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灯里,你就像我的妈妈一样,给予了我生命,可是每一个小孩倘若知道,自己的妈妈不生下自己会更加幸福,都会质疑自己的出生是否正确…”

我羞于为过于遥远的未来约下誓言,尽管目的是哄眼前这个小女孩开心。我只能用力的在内心刻下,此时此刻,绝不背叛初心的,铭。

送别了人偶,她似乎还要继续在这里进行乘务员的任务。我在分叉处留给她背影,一如我当年在火车站的歧路离开了流星。

我坐在列车靠窗的位置,心中思绪万千,不知从何理起。沿着未曾思考着的思维的流向,我随意伸手推开车窗,窗外有且仅有一种味道,那便是永恒。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新鲜空气,只有一种时空与空间通通都被剥离了的,冰冷的怅然若失。

正因为前方是无穷的变化,是故此处是没有变化的世界。宇宙诞生之前的世界就连“无”都不存在。我随手从窗外取来一颗流星,紧紧的攥在手中,在窗上刻了一道印记。

这代表着我搭载着银河铁道列车的第一次旅行。

我在脑海中总结着我这仅仅二十余年的第一次生命,倘若...从前我没有想过我的人生会有倘若,可是现在我勇敢的对自己说:“倘若自己的敌国身份没有被拆穿,那么我一定会和流星度过幸福的一生吧。”

那天仿佛已经过了很久了,窗外的灿烂阳光交织着我暴露了的,真正的瞳孔颜色,同时也交织着周围夹杂着冷漠和厌恶的眼神。我伪装起敌国身份来到流星的国家后,连续做过数十夜的噩梦。梦里我的手脚被敌国的士兵砍下,叠成人肉蛋糕,我的躯干和大脑分错着,呐喊着痛苦;我与数十个和我同样有着红色瞳孔的人被塞进同一节车厢,无数点燃的炸弹从车厢中塞入,闷响后只剩甜美而模糊的血液顺着橡胶的缝隙渗下;我被扒光了身体捆在十字架上,如同中世纪的魔女一样遭受着火刑,但是死后无论如何也会重新复苏在这熊熊烈火上的十字架,我的灵魂就这样被束缚在永无止境的痛苦中......这无数夜的噩梦就在那天渗入现实。

避免了我身份的暴露后,我就可以长久的和流星生活在一起,甚至没有用车票离开流星的城市的必要。

抱怀着这样的想法,我踏上了第一次的轮回之路。随着信念的坚定,原本无穷尽长的列车竟在空荡荡的宇宙中慢慢地溶解掉了,周围的乘客刹那间消失,我就这样,孤单的在宇宙中不停下坠。

“不要忘记我。”我身后突然传来人偶的声音。我回头看向她,坚定的点了点头,她便也在虚空里破碎掉了。

我缓慢的承受着下坠,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我本以为轻抚我身边的是风,但实际上是时间。它拍打着我的身体,就像雨滴敲打车窗。

当我在睁开眼睛时,我不由自主的哭了。

我穿着当年尚为少女时的百褶裙,我周围的空气仿佛化为了了胶质的存在,那是我还没有把过去的自我掩埋。外面仿佛是夕阳,透过破旧而略微肮脏的窗帘照进来,与之相伴的还有微风,轻轻的吹起窗台上的书籍残卷。屋内是静静的橘黄色的味道,我甚至不敢呼吸,怕这只是一场易碎的梦。窗上散落着几盆内向的盆栽,还有几条鱼缸里的,仿佛哲学家般思考着的梦里的鱼。房间里摆着大大的书架,毫无规则的散乱着破旧的书。那个男孩就依靠着墙角而坐,眉目如星月般清澈耀眼,长及肩膀的头发凌乱的飘散着(明明上个世界他没留头发),嗅着淡淡的桔梗花香,我下意识的想说“我回来了”,随即把这句话用力咬在嘴里。

此时此刻,看着斑驳的光点撒在流星的脸上,仿佛就是那天火车烟雾中被模糊了的他的斑驳的记忆,那天似乎就是昨天...

流星缓缓的抬起了头,和上一世的眉眼本无区别,但因蓄了长发更显得清秀。

“灯里,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是的,在这个世界,这时流星和我是初次见面。银河铁道列车把我送回了和一切刚刚开始的那一天。

可是我怎么能当做和流星是初次见面,我压抑不住我颤抖的手和心跳,我手中提着的行李箱不由自主的坠落,我踉踉跄跄的的往前扑,紧紧地抱住流星。

本来有无数的话想说,但对现在的流星诉说无异于对牛弹琴,慢慢地,慢慢地,我把所有赘余的言语删去后的话说出:“遇见你真好。”

流星愣了愣,他接受着我的拥抱,并没有抱住我。

“遇见你真好。”他对我说。

之后的日子,我慢慢地上个世界的事情对流星和盘托出...他一开始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奇怪的人,可是随着我把很多他上个世界对我说过的事情告诉他,作为说服他的证据,他也慢慢地接受了,并且和我一起寻找破局的方法。

我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流星,在上一个世界自己是如何的倾心流星,只是由于太多,太多的无可奈何,他不敢相信我的爱,最终在火车站相互错过,再未相见。一切发生过的事实,我全部的过去,将来会发生的事情,全部摊开在年幼的流星,和不再年幼的我面前。

我很庆幸,我和流星再一次相爱。流星的爱也再一次让我确信了,我的本质,我的初心,我的灵魂和之前的我并无分别。

首先,我和流星在放学后不再把时间用在看书或者学习,而是运用上一个世界的知识尽可能的赚取金钱,我只可惜我之前从未理财,对股票或者彩票并无关注。但我们依旧用流星的稿费作为本金,购买了几个军工企业的股票。

我已经注意到,就算我和之前的世界并无区别,可是世界还是在更改着,就如同流星独自蓄起的长发,那是在我轮回之前发生的改变。所有,就算我记着上个世界我异邦人的身份被发现的日子,选择唯独不在那一日出门,大概率也是无用的——天知道这个世界体检会发生在哪天。

但战争一定会发生。随着军工股票的稳健上涨,我和流星渐渐地有了自己的小金库,我们可以不止购买两张车票。

流星一直在和他的父亲通过信件来往,他无数次的劝说自己的父亲休假回家,再不知多少次的失败后,流星终于说服了父亲请一个长长的假期,当他的父亲坐上回家的火车时,战争的引线似已点燃。那时,我早就休学在家了,把我,以及我的母亲保护在房间里。

这一次面对命运,或许不会输了吧。

我和流星没有告诉衍生哥这件事情,首先,我们相信衍生哥足够强,只要他愿意的话,他可以安渡战争。其次,我想尽可能的让银河铁道列车对这个世界产生的影响越小越好,这样便于控制和排除。

我和流星在缜密的思考后,买了三张车票,我,我的母亲,以及流星。流星的父母只会留在这里,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流星也早就做好了和他们分开的准备。

可是,我内心还是有一处深深的郁结,为什么父亲在reland的旧友,偏偏把我和母亲安排在流星的家。

流星的父母,是否是以狂热爱国者的身份和面具来掩盖作为reland成员的身份?所以组织才会把我和母亲安排给流星母亲。当然,随着reland的倾覆,更大可能也只是在秉承着“鸡蛋绝不放在一个篮子”原则,为了防止当查出我和母亲时连带着给其他组织成员带来风险,仅仅是随意的把我和母亲安排给需要租客的和组织完全无关的房东。

但这不是需要在这个世界解决的问题,我只想把我的城堡筑起,尽可能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防止引起世界更大的变动。

看见流星和父亲重逢,我内心盈满了充实的感动。即使是再一蹶不振没有丝毫价值的世界,也有理应有必要之物存在。我不想我和流星渡过战争之后依旧带着往日的创伤。流星父亲回家后没过几天,战争在和上一个世界差不多的时间点爆发了。这一次,我连家门都没有踏出,当然不会在学校遭遇那场万恶之源般的体检。

在和早已充分信任我的两世记忆的流星沟通后,我们决定还是在生命安全没有受到威胁前依旧留在这座城市。毕竟按照上个世界,这个城市是最后才被战火波及的。

这个城市渐渐的像被抽光了血的病人,最开始走的是壮年人,小孩子们的父亲扛起枪,怀里揣着稚嫩的全家福,向妻子告别。之后是刚刚毕业的青少年,他们被应征入伍,进入新兵营训练不久,他们的父母,带着忧虑又沉重的眼光送别。再之后,走的是所有能动的人...少女们被集中带去了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年幼的孩子组建成童子军,年长的人被派遣到军工企业,执行着永无止境的劳动......再也没有人为他们送别了。

流星的母亲身体愈来愈差,这座城市的血脉和流星母亲的生命似乎紧紧相连,从刚刚有人开始离开这座城市,一个人就是一把刀,在流星母亲本就破烂不堪的血管内壁狠狠的割着。我本以为流星和母亲并没有那么深的羁绊,可是,可是看着他泫然欲泣的眼神,我也变得手无足措。

看着那个病床上的流星母亲,她往昔坚硬的脸庞早就变得柔弱,如今半睁的眼睛透着清明的智慧。流星如今扑在了照顾母亲身上,看向我的眼神充满着难以言说的歉意。

他在说着:“对不起,我没办法扔下母亲。”

光凭着上世的记忆,我很难相信流星这样的爱着自己的母亲,如今,我相信流星的心中有一个大大的,暖融融的宇宙,包裹着所有,哪怕是对他很少表露爱的人,当然我也在其中。

我就这样释怀了,我没有什么能够送给流星的,我只愿把他故乡最后一轮瘦弱的孤月留给他,作为这个世界践行的礼物。

流星理应在最后一批被征召,可是敌人的军队,也是我故国的同胞已经先行而至。

他们想以最小的损失吃下这座城,采用了围城打援的战术。他们并不急着攻城,仅仅是包围着我们,撕裂了我们和盟军的联系,截断了我们城中的补给,消耗着我们原本的物资。

我们城市残留的领导层似乎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玩着这场战争游戏,他们仅仅把少数的兵力用来防守(因为全部兵力也不足以防住进攻),而把多数的兵力用来镇压城中的暴动。

他们在怕什么?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城中的粮草越来越少,已经不再有人蠢到用食物换取百倍价格的首饰了。早晚都是要死的,大家都这样相信着,但是所有人都在竭尽全力活着,多度过一个除了痛苦以外没有任何情感存在的日子。这样有什么意义?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流星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外面有人暴动,被残酷的镇压了,鲜血流在街头,同样也从流星母亲的咳嗽声中溢出。

无数人家早已揭不开锅,曾经孩童们嬉戏的公园,那些柔软的青草已经被割光了当成食粮。附近的人家,高龄的老夫老妻,瘪着空空的肚子,缺乏营养和能量,早已退化的神经系统和肌肉只能够支撑着他们面对面躺着。他们独自承受着饥饿,寒冷,以及深入骨髓的痛苦,看着对方皱纹斑驳,同样是遍布着痛苦的脸,只有过往两个人的回忆在脑海中一遍遍的盘旋才能勉勉强强的作为活下的支撑,终于,一方的身子冷却掉了,眼睛渐渐地闭上,另一方看着眼睛闭上,也就没了生活下去的意志,

两个人无法相拥,却就此死去,从此死去。

与此同时,我们也早早耗尽了物资。之前那些打着城里百姓的性命发起暴动对抗执政者的人们,现在反而变成了强盗,抱成一团洗劫着弱者仅存的食物。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选择吗......流星的母亲在某时某刻,断绝了气息,屋子外面的世界恶意满溢,已经听不到人类的声音了,空气中散发着尸体的腐臭,屋顶上无穷尽的乌鸦和秃鹫暴风般盘旋,刮出凄厉的声音。米缸里的米还泡着,后院的菜还长着,孩子做到一半的课业还在桌子上搁置着,老婆婆给女婿织的衣服,那毛线球还在地上滴溜溜地转,可是所有人,皆在这漆黑又逼仄的苍穹下,伴随着他们曾经的诺言和希冀,一共掩埋。

只有我和流星并肩站立,在这白茫茫的大地。早就没人敢打开自己房间的门了,所以当我和灯里走出屋子时,外面只有飘零的,连绵的大雪。

我和流星用最后的力气紧紧握住彼此的手,借由最后的温度,皮肤和皮肤之间微薄的挤压感确定我们的存在。

我仰头看着苍穹,以及飘落的天穹的碎片—雪花是孤独的,从天穹飘到地表,经历了无数从雨化成冰的轮回。无数的雪花结伴而行,一同走过数千里,但即使最近的两片雪花也不能够融化彼此,他们独自凋零。

我就像这片雪花一样,我将来可能会遇到无穷尽个流星,但是又有哪个流星能够与我相融。

我真的属于这个世界吗?我真的属于这个我身边的流星吗?我苦笑着,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流星并没有变,变的是我。

可是就在此时此刻,我身边的流星对我说:“灯里,我爱你。”

所以这就足够了,流星会一直渴望着我的到来,就像昔日的时光里,我在校门口坐在报纸上等待着流星放学一样。

我们用尽全力把已经去世的灯里的母亲抱出屋外,顺便搀着奄奄一息的我的母亲。我们在地上挖了一个浅浅的坑,我们四个并排躺在这里,等待着大雪将我们掩埋。

浑身的关节早就僵硬了,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感觉不到血液的流动。我缓缓的转着头,却只能做到瞥瞥眼角,我没有看到流星,但我知道他在向我的方向看着。

时光就这样在大雪中被尘封,岁月都已远去,这个世界生活在我身边的人业已冻结。

但这并不是终点,我对内心诉说着;“时间,继续给我流动吧。”

等我再睁开眼睛时,我的身体变得温暖而轻盈。我一只手砸开我眼前的雪,刺眼的目光照在了已经离开的流星,精致而苍白的面庞。

我知道这不是终点,我把目光投向远方,一辆列车穿过鳞次比节的城市,穿过沼泽般的雪,来到我的面前。

我没有再看见人偶小姐,我路过的乘客也依旧没有真正的面目。我有些害怕自己占了别人的位置,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上次的车厢,也就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了。

列车随即启动,一瞬的火花,吹起的雪舞,我渐渐看不清过去的模样,这个世界就在雪的雾里模糊掉了。我感知着此刻内心沉重的负罪感,如若这个世界只是为了让身处列车上的我来改变才诞生出来的话,那我平白让无数人遭受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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