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之时,顺清城内市井喧嚣,与其他繁华的城池并无二异,就连日落之时,流灯满街头的夜市,也比武江那乡野村落要热闹许多。
然而,就是这样一片欣欣向荣的顺清城,却是危机四伏。
红帐前,灯烛下,陆久安捧一本志怪小说,津津有味地阅读着。
他自然与苏怀瑾分房而睡,他们二人自是不会缺钱,分开来住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分开住,还是多了那么一点点危险的味道。
“官人,您点的莺花到了。”
一层薄纸窗外,一声酥到骨子的媚音传来,软语依依,似是佳人,陆久安通过跳动的烛光,可以略微打量到门外莺花那近乎妖娆的身姿,试问哪有凡夫俗子不会对此动心呢?
可是若动了心,起了意,有了情,那这事情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进来吧。”
陆久安正襟危坐,只是微微笑着。
他当然没有什么闲情雅致,叫来有如此姿色的佳人。
大门洞开,进来的女子捂住胸口,做娇艳状,额前花钿一红痕,几道胭脂点绛唇,看上去媚眼如丝的女子,正常人真就难以把持的住。
自称为“莺花”的女子悄悄锁上房门,眼波流转,情意绵绵,仿佛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而是跨越了巫山才能得以云雨一番的少时恋人。
所谓莺花,是对于风尘女子的高级称谓,这些女子更有才学,也更值得公子哥们大大出手,争得红颜一笑。
“官人好生冷漠,奴家在外已经等候多时。”
女子外层轻薄的粉纱之下,只套着件青色的披肩,似乎都要望见里面的亵衣来。
而伴随着女子一同来到陆久安屋子中的,是一股奇异的清香,像是被温暖的怀抱所拥住,让人舍不得动弹的温存。
陆久安眯眯眼,这种味道他好像,还真有点印象。
情欲檀香,这可是讲究释放人之天性的合欢宗内,最好用的迷情香了。
修为不够的修士,若是中了如此檀香,轻则迷失自我,沉溺温柔乡;重则六亲不认,丧失神智。
真是了不起,看起来平常繁华的顺清城内,还真是人才辈出。
“官人怎么不理奴家,愣生生的,像只木瓜。”
接近谄媚的女子小步贴到陆久安身前,直接坐到了陆久安的大腿上,那股子情欲檀香的味道更是让人陶醉。
她从袖口之中掏出一颗樱桃来,细腻如玉的秀手滑过陆久安的面颊,最后落到他的嘴唇之上。
“官人,来,这一颗樱桃,象征着我们的情谊,张嘴。”
陆久安笑笑,顺着女子的意,笑纳了这颗来之不易的水果。
但只是,入口不入胃而已。
见陆久安如此听话,女子也满意的笑了笑,双臂更是抱住陆久安的胳膊,似乎并不舍得松开:
“官人这是第一次来顺清城吧?对于着硕大的城池,有什么样的感觉呢?”
“雍容华丽,像是盛装出席的丽人。”
“那比起我呢?”
女子的葱葱玉指滑过陆久安的下巴,留过一阵冰冰凉凉的感觉。
“那自是比不上姑娘的容颜。”
“听说,似乎有一位和官人同行的公子,官人能否说给奴家听听?”
“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不值一提。”
“诶~”
女子用手指止住陆久安的嘴唇,随后在他的胸口画着圈:
“人家就想听这个嘛,比如说,那位公子的修为如何?”
“炼气期的毛头小子罢了。”
“炼气……”
女子戏谑般地笑了笑,不过那样的表情并没有在这张被精心打扮过的脸庞上停留多久:
“那官人呢?相比要保护你家公子,得废上不少心力吧?”
“在下,不是修士。”
“官人还真是会开奴家玩笑。”
女子咯咯笑着,又从袖口中掏出一颗樱桃:
“官人张嘴。”
又一颗水果入口,陆久安甚至觉得闻起来还不错。
虽然他压根没有下肚罢了。
最起码这剂药丸,还是调制的有些水平。
“那官人何时解衣欲睡?奴家也好服侍一番。”
女子伸手就像脱去陆久安身上的衣物,但是刚想动手,就被陆久安抓住:
“诶,在下还在夜读,姑娘莫要着急。”
“夜读?读什么?”
女子探出脑袋,瞄了眼陆久安手上的书卷,白纸黑字的,不太看的明白。
“姑娘有听说过狐狸嫁人的故事吗?传说有只九尾狐,爱上了一位世间的帝王,于是费劲心思来到到君王身边,伴君身侧,谗言媚语,扰得君王暴戾无比,稍有不顺心意者,刀山火海,而他们的生活,更是酒林肉池。”
女子狐眼一转,遮掩住了片刻间的迟疑,而后自然而然的贴在了陆久安的胸口:
“官人说这些,奴家不明白,奴家只想尽君今日欢。”
“姑娘本性不坏,又为何做如此之事?”
听到陆久安这边的声响,在那一瞬间,苏怀瑾如天神下凡般推门而入,手持仙剑,正气凛然。
“大胆妖孽!”
不妙。
女子习惯性跳离了陆久安的身边,那一抹讨好的意味片刻间便当然无存。
这风尘之事,被扰了兴致,那就变得无趣许多。
“二位还是不得了,既逃得过情欲檀香,又不会被化骨散所伤,约摸着修为最起码在金丹之上吧。”
陆久安笑笑,从背后掏出两颗刚才的樱桃:
“不过是些小小的障眼法,能够逃过狐娘大人的火眼金睛,还真是十分荣幸。”
“哦?”
女子眼前一亮,松开捂住胸口的手,托在下巴上,露出大好春光:
“官人还真是有些手段,可是仅凭这些手段,想出这顺清城,还是远远不够啊。”
“狐娘大人有何指教?”
“先让你家公子收起这仙剑再说吧。公子年轻气盛,可能并不知道,如果公子手持玉剑的消息走漏出去,会在顺清城内掀起波澜。这柄千年的仙剑,吸纳了天地间无数的灵气,恐怕是你们正派修士,也眼馋的很呐。”
“狐娘大人教训的是。”
陆久安鞠躬作揖,女子刚才临场做戏的柔情与温存荡然无存。
女人可真是,善变的生物。
当然,母狐狸也是如此。
“叫我白清璃就好。”
像是没有捕捉到猎物,有些失望,白清璃一下子慵懒了下来:
“我们狐族,最不擅长的就是这打打斗斗,既然狐媚之术没有生效,那就暂且算是你们赢了吧,官人。”
“作为让我回去的报酬,你们对于这顺清城有什么困惑的地方就尽管问吧。”
好家伙,白清璃就像是偷情未成被逮住的小三,还能理直气壮的在这提条件?
苏怀瑾不仅暗暗感慨,这就是狐族吗,那真是相当的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