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息的暴雪大抵是在城巷间威风尽兴了——
傍晚时分,得不到任何回应的风雪卷起了呜嚎声,悻悻然朝南方奔去了
雪后的世界银装素裹,静谧的银白天地间几乎看不到人影
万籁俱寂的安逸恰是该隐祈盼已久的时机——
孤寂的街道边,商铺大多打了烊,没有灯光照亮的阴暗角落里,失修的石砖地面破碎狰狞,在一片银白中努力掩饰着自己的缺憾
可惜,该隐抬脚踢散美丽的白雪,令石砖破裂而露出冻土的地面暴露出来
“见鬼的老东西…这次干完,咱们旧恩两清…”
该隐俯身轻敲冻土,随即许多凝在半空中的条带状血液立刻如蚯蚓般钻入土中
眨眼间,牢不可破的冻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腾消散起来
“冒然造访,还请海涵~!”
银发少女挺直腰板,她拍拂两下肩膀
随后该隐如登临殿堂般优雅上前一步,踏入了竖直的深坑
寒风在耳边呼啸,漫长的下落过程中该隐依旧保持着竖直的姿态
感觉坠落速度达标,该隐立刻闭上双眼,她的左手在头顶做出了抓握动作
顷刻间,美丽似丝绒的玫瑰花瓣顷刻包围住她
与此同时,在皇城内一条漫长空荡的走廊中,成片的玫瑰花瓣纷扬落下
转眼,血族秘术已将该隐送入宫殿中
“食之有味弃之可惜…不过食的却是酸味”,该隐看向身边的落地窗,对使用的传送秘术评价道
因为那秘术仅在一定的移动速度下才可以被唤出
该隐很想找到创造这秘术的后辈,然后用拳头轻轻帮他把脑袋里残留的水锤出来
该隐拂去肩头残留的花瓣,口中有些许不满:“可以再去优化一下——不然我的出场方式总是比那个逆徒略逊一筹”
望到不远处坐落木架的花瓶,该隐抚摸窗棂的手不觉用力几分:“好了,闭塞的王宫该通透凡俗的清风了~”
在走廊尽头的大房间中,埃米尔正立在窗边、用葱白的手指在水雾上勾画着图案
此刻的薇琳娜依旧霸占书案,不过她并未忙碌,只是来回拨弄着被祛魔的开锁工具
看着那根粗刺针在桌面来回滚动
薇琳娜试着蜷缩起手指——于是那根深绿色的古铜针便被迫向掌心下的空间滚动
铜针在木质桌面上发出“碌碌”的碎响
在它即将滚落边缘的刹那,纤细修长的手指又再次将其拦在边缘
“唉~”
薇琳娜轻叹一声,心中有些许难以言表的酸楚
她将那铜针立起,接着轻轻啄向桌面
“老师,我在听雪”
站在窗边的埃米尔深知雪已停歇,可她依旧借此来打断薇琳娜的动作
“噢…!”
后者如受惊的小兽般抿起唇,在她放下铜针后立刻朝对方合十双手道歉
好在埃米尔并未不悦,她打量薇琳娜片刻后再次将注意力放回窗上凝结的水雾了
“酒被禁了、行动范围被缩减、每天晚上都要被亲热…难道我已经沦为一无是处的废人了?”,薇琳娜看向紧闭的深色橡木门,心中惆怅无限
寂静的雪夜是何等漫长,薇琳娜仿佛端坐在烛光晚宴中央,她啜饮着醇厚的美酒,聆听舒雅的弦乐为红酒佐餐
待到音乐高潮,杯中酒尽,她即将摔裂就被潇洒离去…
可偏偏有人按住她的肩膀,将她送回座椅,再向那酒杯中倒入神似红酒的葡萄汁——
仿佛先前的荣光只是须臾一瞬,现在薇琳娜眼前只剩下狼狈的应酬与卑微的演绎…
“月神呀…你给予我新生,可为何又要夺走我赖以生存的唯一…!”,薇琳娜看向埃米尔的背影
那一瞬间,她心头仿佛被蒙上一块浸满雪水的湿布,平静却怪异的窒息感令她煎熬痛苦…
此时,埃米尔先前在窗上绘画的兰花图案早已被新凝结的水汽所掩盖
大概是感觉腻烦,只见埃米尔垂下手、转过身注视着薇琳娜
她湛蓝的眼眸中跳跃着壁炉中的火光
昔日纯粹质朴的双眼多了几分妖艳,迷人的眼尾荡漾着若隐若现的溺爱
薇琳娜痴神刹那,她的第一反应是:短短十一年,埃米尔已出落得如此漂亮
她带着小女长成的自豪感,朝埃米尔报以慈爱的微笑
后者也回以微笑,不过那笑里却也同样带着溺爱——那眼神似乎并非对长辈的宠爱…
“喂,要做就做到底,别这样犹豫——你这是病:病态的爱,不能当冲师逆徒!”
埃米尔魅态地舔舐了一下指尖,用狐眸般的斜睨望向薇琳娜
“老师~”
听到呼唤,幼态的银发女孩立刻抬手指向埃米尔:“你干嘛!我可刚吃完饭,有劲的很——你抓不住我!”
见状埃米尔将手缓慢探向领口系着长袍的带子
“老师…狼来了!!”
手起袍落,薇琳娜只觉得有道金色在眼前一闪而过
再度回首时,女孩已经被埃米尔脸朝下按在了床上
“哇!教你‘虚灵’不是让你用来反噬你老师的!!”
“嘘~老师,这挑衅只要亲亲脸蛋就调解了…我奉劝老师——”
埃米尔俯身将唇贴在了薇琳娜耳边:“莫要节外生枝~~”
“咿~~!你欺负我!欺负你老师!我要哭了…”
“呐,我可是会对老师的泪水上瘾哦~”
薇琳娜感到双臂一酸,随后踉跄几步,转眼便被压在了冰冷的窗户上
“老师~告诉我,您感受到了什么?”
“啧…比玻璃还冷的心!”
薇琳娜的愤慨进入埃米尔耳中却似无上的嘉奖,她再次挤压薇琳娜自由的空间
俯首女孩耳边呢喃:“噢~是万神之祖——是月亮:今晚月色真美~!”
薇琳娜扭头看向窗外,然而埃米尔搂住女孩身形一转,二人便跌跌撞撞地朝床上扑去…
薇琳娜仰卧在床上,忍受着埃米尔的鼻息在脖颈处游荡
她的余光看向还未遮蔽的窗户——
突然,一颗圆滚滚白色毛团出现在了窗外一角
由于玻璃将景物的扭曲,薇琳娜只能看清那毛团上有两颗鲜艳的红点
正在埃米尔亲热时,窗外的那颗毛团已经膨胀作一个身影,阴森森地盯着薇琳娜
不知为何,薇琳娜莫名想到了该隐…
“老师,我爱你~”
薇琳娜呆呆地附和道:“我…我也爱你——”
“不对老师!您在思考什么——思绪清晰的您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