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开始了。
身穿绯红色衣裙的奈芙提丝优雅地走在伯爵府的大厅中,我和贝瑟尔紧跟在后面。
奈芙提丝并没有让艾莉也跟来,理由是“因为太迟拿到尺码,所以没时间让莎拉阿姨帮忙定做礼服了”以及“担心在晚会上喝多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理由,因为在艾莉提出想要去酒馆度过一夜的时候,被奈芙提丝拜托了。
“因为护卫们都出去了,所以可以请艾莉小姐帮忙照看下这处暂住地吗?当然如果有什么人来找我的话,也请直接将他们带来伯爵府。”
艾莉高兴地答应了奈芙缇丝,并不是出于善意,而是因为奈芙缇丝许诺之后会带她到王城品尝王室收藏的美酒。
这孩子大概已经摆脱不了酒精了。
总而言之,现在晚会上,奈芙缇丝势力所属的只有我们三人。
但因为奈芙缇丝的公主身份,晚会上的人纷纷上前露面。
“奈芙缇丝公主殿下,我是萨姆家的拜伦,很荣幸能再次遇见您。”
这是一名贵族的自我介绍。
“高贵优雅的公主殿下,我是丰饶商会鲁道夫·法拉第,曾经在王城的宴会上,远远地见过您一面。”
这是一名商人的自我介绍。
“哦,美丽的女神,鄙人是来自克伦威尔法的门罗,是一名游吟诗人,你的美貌让人惊叹,请允许我在今后的日子里游走于黄昏大地,歌颂您的美貌。”
这是一名游吟诗人的自我介绍。
为什么晚会还会有吟游诗人出席?
……
奈芙缇丝以优雅的姿态从容地应对上前攀谈的人,而事前被告知要做好礼仪的我同样也一直保持着微笑。
和贝瑟尔一起充当着背景板,一个微笑的背景板。
笑容快要僵硬了!
我忍不住侧过身,在尽量避开视线的地方,用手揉了揉脸。
一旁的作为护卫贝瑟尔仍然坚定地看奈芙缇丝的方向,保持着酷酷的的样子,一动不动,像亘古不变的守卫。
我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下他的腹部。
好硬!
这家伙身上都是肌肉吗?
“嗯?怎么了?”
贝瑟尔疑惑地对我说道。
我悄悄地往他的身边靠了靠,降低了嗓音说道。
“好无聊啊,贝瑟尔是怎么做到一直保持着酷酷的表情,我的脸都快要笑僵硬了。”
“酷酷的表情?”
“刚刚贝瑟尔一直保持着那样,面部表情管理能力相当出色哦。”
说来惭愧,已经在职场上磨蹭多年的我在表情管理上还比不过初出茅庐的少年。
决定了,要将这份惭愧化为前进的动力。
“请告诉我表情管理的秘诀,拜托了。”
我双手合掌向贝瑟尔请求着,但收到的只是贝瑟尔疑惑的表情。
“秘诀?可是我刚刚在发呆。”
原来发呆就是秘诀吗?
我明白了,贝瑟尔的意思是说要将大脑放空,不要被多余的情绪左右,要以他者的灵魂从客观的角度笃视自己与周围的环境,然后再针对客观的现实与事物之间的联系,借助灵感自然而然地做出符合当下情景的行为或状态。
发呆就是做好表情管理的秘诀——个鬼啊!
只是我想多了!
我不满地用手指戳着贝瑟尔的腰间,这里没有那么硬。
贝瑟尔的大手将我的手裹住,停止了我的行为。
“芙拉梅乌?”
“没什么。”
“是对发呆的事很介意吗?”
“没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很容易走神发呆,如果因为走神发呆导致了什么不好的事,或者是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请告诉我。”
贝瑟尔认真地对我说道,像是在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真是相当温柔的性格,总是优先考虑周围人的感受。
但是,为什么会经常走神发呆呢?
“贝瑟尔最近很容易走神?”
“嗯,有时候突然地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刚刚在发呆。”
听起来像间接性会失去了片段的记忆一样。
“这种症状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次昏迷醒来后,当时意识处于清醒又模糊的状态,我坠入了一个朦胧的世界,那里好像有人在呼唤我。”
昏迷?
难道是为了保护我而陷入昏迷,现在还留下了麻烦的后遗症。
一股难言的情绪在我的心里滋生着。
在遇到危险时被他人保护固然是个人所希望看见的,但若有人因为保护我而受伤的话,我会感到很难过。
哪怕这只是个游戏里的世界。
贝瑟尔陷入了回忆,我没有打断他的话,任由他凭依记忆诉说着。
“有很多人同时在我的耳边说话,但是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周围的雾气中也可以看见许多模糊的影子。”
“那你尝试过走进那片雾气吗?”
“靠近的时候发现雾气的形状变换,是在重演当时战斗的情景,医生说这是因为印象深刻,潜意识中还残存着战斗的记忆。”
“现在你还好吗?”
我担忧地望向贝瑟尔,要是因为救我而留下了后遗症,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殿下为我请过医生,但诊断的结果是昏迷的后遗症,多休息下就好了。”
“贝瑟尔,到了王都去最好的医生……不,去圣火教会那里看看吧。”
“额,其实不必那么麻烦的,现在我感觉已经好很多了,也许过几天后症状就会完全消失。”
“不,很有必要!”
我双手叉腰,严肃地对着贝瑟尔说道。
“不能因为表象而忽略本质,如果忽略了堤坝上一开始新长的蚂蚁巢穴,那么慢慢地整个堤坝就会被蚂蚁蛀空,然后坍塌!症状减缓也有可能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所制造出的假象!”
“额。”
我拍着胸脯,向贝瑟尔保证道。
“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我一个月的薪水可是有足足60米拉,而且,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你救了我,我一定会让你恢复健康的!”
在游戏中,最低级的回复药水仅售100米拉,虽然没有确认过这个世界的真实购买力,但药水的费用,我应该可以勉强负担起。
我看向贝瑟尔,他呆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是又陷入了发呆状态吗?
看来症状比他自述得要严重。
就当我准备再次用手指戳向他的腰间时,贝瑟尔轻笑出声,伸出了右手放在我的头上。
大概是想摸我头吧,可惜被我下意识地用胳膊阻拦在半空。
贝瑟尔露出了有些尴尬的表情。
见状,我轻哼了一声,然后将脑袋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