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治其实说的是实话,他确实要去居酒屋。
只不过并不是消防检查的缘故,而是打算找牧野问些问题。
毕竟他只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面对浅川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不找外援是根本行不通的。
牧野就算是其中一个。
以前没有关注她的过去,是因为没有必要,再加上本来就非亲非故,走得太近早晚会出问题。
现在则是不得不深入了。
还得想办法把她的问题也解决掉……
之前也说过,牧野和浅川是被他用同一种方式带回家里的,哪怕到现在一直没有表现出来,埋下的刺也早晚会爆发。
浅川是运气好,不然他也不一定会管。
当初遇见牧野的时候真的只是突发奇想,可没有什么预感在作祟。
换句话说,他和牧野的关系其实挺浅的,至于对方的感情,不挑明就置若罔闻,合伙人的身份更优先,直言拒绝还是欣然接受都可能出问题。
可能是有些渣吧,但说实话,他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想法,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面,还不如多赚两个子。
南宫治站在居酒屋门口,默默思考了一阵,是要直接进去还是先给她发个信息?
就在他选择困难症发作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大早上站在这里是想故意为难我吗?如果是我什么地方得罪了老板,还请温柔一点。”
牧野安奈依旧是那一身和服打扮,身姿绰约,娉婷袅娜。
乌黑秀发如浓云般盘在脑后,露出嫩白修长的脖颈,圆润香肩半遮半掩,如玉似竹的平直锁骨凹出能养鱼的小窝,高耸的胸脯撑起价值不菲的布料,斜瞥一眼就是足以晃得他晕头转向的雪腻饱满。
白皙的纤手扶在门框上,似乎是故意为之,身子不由得前倾,凸显出一股柔弱动人的气质。
虽然只是伪装罢了。
南宫治抓住她的手腕,只是轻轻一推,把她推进店里,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牧野没有在意他的粗暴举动,反而顺势而为。
“老板终于要**大发了吗?小女子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店里有一匹白绢,老板可以随意取用,只要事后留着给我自尽以证清白就好。”
牧野低头掩泣,和服的宽大袖子倒是派上了用场,一张精致的容颜犹抱琵琶,只留下春情似水的妩媚双眸微微泛红。
但这种事南宫治经历得太多了,根本不为所动。
早在自己尚且纯情的时候,这个家伙就把他的耐性消耗一空,自此再也不会相信女人的任何说法。
依稀记得他第一次知道和服里面不穿内衣就是拜牧野所赐,假借按摩的说法,实际上只是单纯的调戏罢了,永远不值得相信。
他默默地看着眼前“搔首弄姿”的家伙,完全不想跟她聊这种话题。
“牧野去给我调杯酒吧,度数高点。”
喝酒确实误事,但南宫治不会,因为他喝不醉。
“老板来自己家买醉是吗?真有意思啊。”
美人眉眼中都透露出笑意,依旧老实动身。
“稍等片刻。”
“嗯。”
南宫治坐在吧台前面,无视她的故作姿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午后之死,但对老板来说想醉的话可能有点难了。”
牧野端过来一杯浑浊乳白的液体,浓郁的茴香裹挟着香槟的酒气,闻上一口就足以让酒中老饕如痴如醉。
“就这点度数恐怕不够吧。”
“老板你干脆去喝纯酒精算了,还要什么鸡尾酒?平时生啤喝得起劲的时候不见你这么说?”
牧野也给自己调了一杯,坐在他的对面慢慢浅尝起来。
对于他这种胡搅蛮缠的行为挺不齿的。
“想再调高点也不是不行。”
南宫治从容地喝了一口,还是感觉不够过瘾。
“所以呢?找我有什么事?”
牧野脸色微醺,她可没有某个家伙的酒量,只喝这么点就有些不行了。
“想问一下浅川家的事情。”
“不是跟你说过少管了吗?到时候回不来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浅川家的人给我打电话了。”
“嗯?!”
她连忙放下手里的杯子,脸上的急切表情不言而喻。
“他们说了什么?是威胁你吗?你录音了没?虽然顶不了什么用,但至少能拖延一下吧?”
牧野已经想着赶紧关门跑路了,浅川家虽然算不上强势,但比起他们这两个虾兵蟹将还是厉害不少的。
“没这么可怕吧?”
毕竟生活在现代社会,对于这种事情还是没有什么概念。
但出于对她的信任,南宫治还是再解释了一遍。
“他们只是想让仪式进行下去,其它的事情一概不管。”
就好像浅川瞳只是个工具,用完了就丢掉一样。
“还是别蹚这趟浑水了吧?我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对开分店也不感兴趣,老板安心上学就好,其它的……”
“我也不是要牧野你直接帮我去找浅川家的麻烦,只要告诉我一些内幕信息就好。”
今天下午去浅川神社看一眼,对峙的话还要再等等,尽量这周解决掉。
……虽然说的很轻松,但实际上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不是我的问题,而是……算了,老板真想知道的话,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牧野已经放弃纠正他的想法了,准备退而求其次。
“你说。”
“不许把这件事告诉东云。”
那个女孩子仅仅是见过几面,她就看出来了。
完完全全就是老板的应声虫,不管他打算做什么都会像个傻子一样老老实实同意的,又或者说,单纯阻止不了他,反而还会助纣为虐。
半推半就被老板哄几句话就过去了,心里还高兴他眼里有我。
她承认自己说话是毒了点,但肯定都能说到点子上。
东云就是这样的人,那个叫浅川瞳的孩子估计也差不多,虽然没见过,但就自己打探到的消息来说,顺其自然等着别人来救赎自己,越看越让人觉得火大。
怎么他身边的人都是这副样子?
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做什么都一事无成,最落魄的时候甚至需要他来救济……
“为什么不能告诉她?”
“不许就是不许,不要再问了。”
“……行,我不会告诉她的。”
“是永远都不许。”牧野再次叮嘱了一遍,这才接着说道。
“浅川家的仪式是向神明祈求接下来的一年风调雨顺,至少千禧年之前是这样的,但在被另一个家族收为附庸之后,获得了一件可以让神明凭依的器具,每隔十年就会举行一次仪式,这是不可能被颠覆的。”
浅川家都这么厉害了还只是附庸?
他突然有些后悔让她说这些事了,硬着头皮听下去。
还有这个神……它保真吗?
“不用怀疑,浅川家的神是真实存在的,我受过一些恩惠,但是不方便说。”
南宫治默默喝起了酒,越喝越快。
“仪式的内容很简单,由纯洁的处子去献祭,说法是会被神明剥夺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来换取其所求。”
“……”
他知道事情很严重,但没想到能严重成这样。
如果是封建迷信的话他肯定要重拳出击的,哪怕是给东云当狗都无所谓,但这回完全不一样。
只要是三观正常的人都会看不起这种做法的吧?
什么狗屁的神?
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知道以前的那些献祭者失去了什么东西吗?”
如果最重要的是家人,那会怎么样?
南宫治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因为他知道这毫无意义。
“出来的人全都失忆了,而且关于所谓最重要的东西也都记不住。”
啧。
是因为失去了所以才记不住的吗?
“浅川家完全不在意这些人的感受?”
“对外的说法是自愿的,我不清楚有没有什么内幕。”
“……”
本来还觉得听完能想到什么解决方案的,结果成这幅局面了吗……
好烦。
“如果你觉得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可以放弃的,浅川瞳不会怪你。”
她也不敢怪。
“不用,说不定到紧要关头我也能爆种呢。”
南宫治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舒缓一下心中烦躁的情绪。
“如果真能这样就好了……”
牧野对此不抱希望,只能祈祷他不要太受打击。
总之先想想怎么安慰他吧。
浅川家的神自己也见过,说不上冷酷吧,因为祂没有感情这种概念。
就算是想嘴炮都不可能行得通。
按照定死的程序来运作,「祖器」就是这样的东西。
如果是前几年,它的风评还不至于这样,但现在都急着脱手,不然也不会被丢给浅川家了。
再加上它的威力大不如前,被舍弃也是正常的事情。
不过说到底,这种看法也只有那几位站在顶点的才认同,她也只不过是跟风罢了。
“牧野觉得她是因为这件事离家出走的吗?”
南宫治突然发问。
“浅川瞳?你没问过她吗?”
“直接问的话肯定不会回答的吧?”
“看来是她把你卡住了?”
忽然觉得她有点水平了,估计比东云好玩。
“你们几个都一样。”
他从来不会把她们当傻子糊弄的,先不说道德问题,想骗也骗不了。
“谁知道呢,这种事情没有正常人能接受的。”
“也是。”
他默默喝完杯子里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