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路确实有点七拐八绕的，要不是南宫治来过很多次，估计也有些晕头转向。
“有感觉无聊吗？要我说些情话什么的可能稍微为难了。”
他一向是这种性格，不怎么会恭维别人，对于谈恋爱这种事项更是苦手。
比起耳鬓厮磨的纠缠，他更喜欢像现在这样的相处方式。
在贴近的地方倾尽全力地重合，循序渐进地拓展，最后蔓延至整个身心。
“能在大街上肆无忌惮地接吻，治君还觉得自己不擅长这种事吗？”
东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狡黠地说道。
刚才被偷袭她还记得很牢，在居酒屋的沉默寡言也是因为这一下。
周围这么多人，要是有认识的话，她的形象岂不是彻底毁了？
明明在学校一副高冷的样子，结果亲上的时候就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女孩。
那会脸红成什么样了？
以至于面对牧野时，之前的想法完全烟消云散。
什么扳回一城，给她好看，终究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说话是为了防止猛燃的情欲侵蚀掉脑子，才不是装模作样。
当然，东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要是真这么坏心眼，自己就……就，算了，反正没什么用，而且他也不会怎么样。
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为了让自己安心，所以才做出这么亲密的行为，既然都青梅竹马这么久了，她怎么可能吃醋嘛，多此一举。
不过，为什么自己一告白就有人盯上他了呢？
东云不是恋爱脑，基本的逻辑思维还是有的。
“音羽不喜欢？”
少女立刻清醒过来。
太理性了也不好，约会还敢发呆，幸好他不在意，不然肯定会出问题的吧？
放弃思考那些边边角角，东云嫣然一笑。
“下次记得提前打招呼，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其实喜欢死了，但她又不是有话直说的性格，稍微拐弯抹角一下。
他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偶尔做出可爱的样子更能彰显女孩子的魅力？
不过这种行为做多了会惹人厌烦，还是要先给他点甜头尝尝。
黑发少女心中一定，这里没多少人，贴近点没什么问题。
这样想着，抬头看向恋人的脸。
以后都会是这种相处模式，无论是国小，国中，还是现在，他们互相关照着，早就分不开了。
交往之后更是如此。
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角轻吻一下，淡淡的，没有他吻自己时的侵略性，没有互换体液的窒息感。
初恋的青涩懵懂，但他们会有这样的感觉吗？
很早的时候就跳过了。
或许只有现在收敛一点才行吧，她有些后悔没把治君送给自己的礼物戴上了，不然还可以体验到一点。
南宫治脸上是诧异的表情，这么清淡？看看东云温婉的眼神，随后明白了她的意思。
“以后我也这样？”
“不行！”
少女差点跳起来拒绝，这不就相当于一辈子只吃素吗？哪个女孩子能接受？
就算是以前的自己，也不会觉得浅尝辄止是好事。
尤其是体验过快美的晕眩感后，这种小儿科一样的行为怎么可能满足她？
狠狠地在心里抨击过后，东云却看见了他似笑非笑的表情。
“又在捉弄我。”
很小声，脸上却染了片片红霞。
“送你去车站吧，该回家了。”
逛得有点远，幸好这个时候还有电车，不然还得花大价钱打的士。
“好啊。”
第一次约会没有想象中的甜蜜，但依旧让东云很幸福。
从现在开始，她的梦想就是老了之后还这样逛一次。
两人再度牵起手，朝着预定的方向前进。
但和刚刚的沉默寡言不同，开口就和破戒了似的，说个不停。
“望月老师要是知道我们两个谈恋爱了，会不会告诉爸爸啊？”
东云想了想后果，愁眉苦脸的。
幸亏他不是一直在家，不然非得发疯不可。
虽然有些父慈女孝，但东云还是很尊敬他的。
就算妈妈还在时一家三口的记忆模糊不清，但也有了治君的填补，逢年过节的团聚只会是高高兴兴。
要是他不出去赚钱的话，自己怎么会当上治君的债主？不，早在最开始的时候就不会碰上了吧。
也是因为爸爸，治君不至于孤家寡人，两人就此结缘，做出点离谱的事情还能接受。
“你不是说了在学校里装成和以前一样吗？觉得我演技不行？”
“总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那只会是你太笨了，而且被东云叔叔知道又怎么样？又不会扣我零花钱。”
说不定还会涨！
“别想了，涨得再多也要还债，还是乖乖到我家里来，我包养你哦。”
之前是为了防止他出去花天酒地，现在倒是可以考虑把每个月还的钱调低一点。
“我的店不开了？”
“收购了就行。”
“那你是不是还要倒贴我钱？”
他现在马上就要开分店了，好歹是个连锁品牌，不涨价怎么行？
“我人都倒贴给你了，还想要什么？做人不能太贪得无厌。”
东云说话一本正经的，却只能让他翻白眼。
“就这二两肉，怎么卖都不值钱，不如送到我家里来，养肥点再说。”
“就知道胡说！”
少女娇嗔着，却想到了浅川这个人。
不知道治君要怎么处理……瞎操心做什么？自己都说了要相信他。
长相身材又不会输，还是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
跟那些故事里不同，治君脑子很清醒，很早就能察觉到自己的感情。
要不是那个约定，早就什么都做完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那时候没有半点危机感，还有恃无恐，做出蠢事来不奇怪。
现在可不能再像那样了。
好不容易找到能托付终身的人，妈妈也会为自己高兴吧。
“周末想去哪玩吗？”
上次她约自己去了商业街，结果半道遇上牧野，她应该没有尽兴，再去一回。
心里有了目标，但她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当然得询问一下。
“不是都说了去我家吗？”
外面有什么好去的？早就玩腻了，就算以恋人的身份去有新鲜感，但在她看来，还不如在家里好好卿卿我我。
“懒虫一个。”
语气勉强还算OK，原谅他吧。
实际上宠溺过头了。
“我都能去给别人讲题，哪里懒了？”
东云明白他的心思，自然要出来邀功。
一说起这个，南宫治也是有些好奇。
不是说不可能，但整个高中都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
不知道是不是开学的时候那帮人惹火了她，不然都一年多过去了，还是交不上一个朋友。
甚至连一个字都不想交流。
也幸亏望月老师和她是亲戚，不然早就被喊去谈话了吧。
幸好音羽对于被孤立这种事没有感觉，要是出问题的话，他就得考虑考虑转学的事项了。
不过，班上的同学性格其实都还好，他没什么不满意的。
永井能找她组队是个好兆头。
“音羽这么厉害，肯定不懒，要不再来打个赌吧，下次考试的时候……”
挫她的锐气。
“我才不要，年级第一什么的就让给你好了。”
东云大人早就看穿了他的阴谋，不会上当的。
从小到大和他打的赌都输了，在社团那个是因为比较抽象，死不承认就不算输，她才有信心答应。
学习什么的，其实她也不太情愿，尤其是钢琴什么的，要不是治君每天监督自己，说不定早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要是能回到说自己想学钢琴的时候，一定要制止。
爸爸他是个很较真的人，不管跟他要什么东西都可以，但代价必须得完成。
突发奇想要学钢琴，可以买啊，但至少持续三年，实在学不出名堂才能放弃。
本来治君去要钱准备开居酒屋的时候也有要求，必须每天去看店，但自己觉得他可能接受不了，这才把小金库掏出来的。
只是要求他每个月还钱已经很仁慈了。
他居然还敢用监督这种事威胁自己。
想想那天在居酒屋的事情，东云就忍不住窝火。
“这么不想努力？”
“努力又能怎么样？可以把钱还上吗？”
爸爸虽然也是高材生，但学的东西并没有用上过多少。
自己去帮忙的时候也体验过，学校里的知识不说无关紧要吧，只能是完全不搭边。
“嗯哼，这回不要强了？”
“考到第一只能说明学习能力强，其它方面还差的远呢。”
但大学还是得读的，不然被别人嫌弃学历低怎么办？
而且还能多出一点时间来，结婚什么的自己也没准备好……
不对，想这些干嘛？
“音羽别到时候生闷气就好，说是我不让你。”
“治君说笑了，我变成年级第二只能说是学艺不精，可是你已经不精很多年了。”
对，那股味又回来了。
南宫治憋住笑，刚交往还是有些不习惯，青梅竹马变成女朋友是什么体验？
好像根本没变化。
庆幸自己早就知道她喜欢我吧。
要不然南宫治怎么可能忍得住东云的挑衅？
以他的性格，如果是别人的话，早就回击了。
就好比现在和音羽交往，连阴阳女朋友自己都忍不下去，不管浅川还是牧野，希望她们好自为之吧。
“你又笑什么？很好笑吗？”
黑发少女鼓起脸颊，着实可爱。
像戳河豚一样戳她的脸，让她一下泄了气，结果跟着笑了起来。
“治君。”
“嗯。”
“我喜欢你。”
“我也是。”
已经不会害羞了，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连这么平常的事都无法直面的话，那交往还有什么意思？
电车呼啸地驶过，带起一阵微冷的风，前面就是月台了。
少女的一头长发宛如漆黑的浓墨，和夜空融为一体。
瞳孔却比天上躲起来的星星还要闪亮，绯红的宝石一般。
纤细的四肢和精致的俏脸宛如脆弱完美的工艺品，让南宫治带着一丝想要蹂躏，其余全是爱怜的想法。
白皙的脖颈修长无比，不知是发香还是体香的气味从这里飘散出来。
又或者是荷尔蒙？
让他感觉有些燥热了，幸好吹过的风让他清醒过来。
她也是一样。
“如果我们没有遇见的话，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妈妈去世之后，是治君一直在照顾自己，这些她都铭记于心，什么事都比自己强，直言拒绝时心里涌出的不止是愤怒，还有悲哀。
她是配不上他的。
脆弱成这样，还对救赎自己的人出言不逊。
对浅川不感冒的原因就是这个，她们做着卑鄙的事情，却妄想得到珍贵的东西。
治君是个好人，他父母对他的教育很成功，几近完美。
待人接物，学习，生活技能，要是没有自己的话，恐怕他已经过上理想的生活了吧。
就连爸爸都对他很满意，想把公司交给他，但和拒绝自己一样，他没同意。
觉得是因为自己太过傲慢，但她已经想不出理由了。
就让她这个卑劣的人抱着这种梦溺死，永远不要醒来。
东云控制着情绪，避免从眼睛里流露出去。
不想单方面接受他的爱，这是自己表白的理由。
接吻，身体接触都不重要，治君是个缺爱的人，这或许是她唯一能帮上忙的地方。
可是啊，自己真的能做到吗？
“那我会去找你的，如果不在你身边，可能会很糟糕吧。”
总是这样，犯规过头了。
“找不到怎么办？”
“一直找。”
他的态度很平静，没有半点不耐烦，自己也不会再问下去。
“如果治君以后觉得我烦了，一定不要抛弃我，我吃得少，很容易就能养活的。”
东云音羽感觉快要控制不住情绪了，往前走上两步，撞进他怀里。
“不是一直叫你多吃点吗？”
南宫治反抱了回去，想着还是太瘦了点。
说出来她会哭吧？
“我喜欢你。”
“我听到了。”
“喜欢你。”
“嗯，我也是。”
“明天也喜欢你。”
“好。”
“以后都会喜欢的。”
“每时每刻。”
胸中有股暖流在翻涌，青梅竹马是个害羞的人，从小就知道了。
现在能把这些话说出口，非常了不得，那么，自己也应该做出同等的回报。
喜欢吗？
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