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不经意间静静流逝，高悬在人们头顶上的危机源头起起落落，无时无刻不在审视科研所的工作进展。
在这几天里，我与湖里的她还是保持着刚开始的关系，她看着我进食，然后赌气般缓缓地沉入湖里，连行动都一模一样，害我不时会产生陷入时间循环的错觉。
与白天逐渐变得令人无法忍受的燥热温度不同，夜晚的静谧与凉爽更让人觉得无比舒适，也更适合我。
带着一份礼物，我移步到了 “邻居”的门前。
这才是人类正确的拜访方式吧，不过我并不是因为自己前几日的歉意，也不是因为好心或多余的善意。而是觉得这样做是对的，这样就好。
和往常一样的是，她很快就探出身来回应了我的拜访，而和往常不同的是，我并没有呼唤她。她似乎是知道我要来，又或者已经在这早早等着了。
“这个给你穿吧，是我白天在整理室内杂物时发现的。你一直光着个身子也不合适吧，各种方面来说。”
我向前一步，蹲下身子将手中的衣物递给她。
少女似乎觉得很新奇，这是我第一次看她露出非常惊讶又夹杂着兴奋的表情，但她并没有接住，而是不断抚摸上面的绣样与纹理。
“拿着吧，我不喜欢浪费好东西，这是我的母亲曾经穿过的，就算在我的手上也没什么用，这样好歹也是再利用了。”说罢，我将衣物托在了她的手上。
少女不断地端详手中的礼物，像个第一次拿到宝物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最后在我的催促和指导下，她将那件和服齐齐整整的穿在了身上。
站在我身旁的她略显焦虑，此刻的她与衣物完整的融为一体，显得更加优雅端庄，和服上的白鹭刺绣也被湖边点缀的活灵活现，黑红色的配色也与夜晚相得益彰。
“啧，我也没办法不说实话了，确实很适合你。”
听到我说完后，她松了口气，慢慢坐到我的身旁，不断感受着丝绸与肌肤的摩擦。
一会之后，她呆呆的抬头看着我，似是在等我说话。
“怎么，你想聊聊天吗？”
少女以点头作为回应，露出了从未见过的笑容。
“那么，你会说话吗？”
“会。”
嗯？我听错了吧。
“那么，你会说话吗？”
“会。”
……
“你会说话？你一直都没有说过话，现在跟我说你会说话？”
她用双手托住下巴，一边看着湖面一边回答：“你……没问……说话……累。”
原来如此，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她们精灵是不需要以语言为媒介进行交流的，但在人类成为万物灵长之后，精灵们也会自动习得语言这一技能。
“真是讽刺啊，明明是自己已经淘汰的技能，确不得不因为别的种族而被迫使用，顺带一提，你的话说的真烂。”
听到我的评价后，少女的脸在她自己的手中陷得更深了，就好像那样能防御住我的毒舌一样。
“你……烦人……衣服……第一次……谢谢。”
“没什么，我说过了吧，那是我母亲的衣服我也用不上。”
“母亲……在哪？”
少女简短的提问似乎打开了我脑海中的大门，我僵直地愣在原地，在眼前如走马灯般不断闪过此前的种种记忆，直到少女在我的眼前挥舞自己娇嫩的手掌，把我拉回了对话中。
“抱歉，稍微走了走神。母亲已经，不在世了。”
“啊……”
似乎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少女轻声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心翼翼地抬头紧盯着我。
“没事的，早就是十年前的陈年往事了，我的双亲都死于一个叫‘血修罗兄弟会’的组织，事发当晚也和平常一样，每天都有人哀嚎痛哭，家破人亡。只是那一天，我家的运气差了点。”
我非常平静的在给她叙述我的往事，倒也不是因为怕她对自己的失言感到自责，只是。
“这样的惨状，在这样的世界已经变成了日常，每天都在各地发生，人们只能被迫的接受来自他人的破灭馈赠，不去适应的话，就无法生活，就是这么回事。”
“但依托双亲他们的智慧，才得以让我死里逃生，我直到现在都非常感激他们，但又无能为力。”
少女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后背，事到如今也只有精灵可以为每天与死相伴的人们共情了吧，虽然我不需要，但这感觉也不错。
“现在……你……不容易……很棒……活着……”
“我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投石问路，循着父亲的指示找到了这里，是这里的院长庇护了我。”
“在抵达这里的时候，我已经严重脱水了，更别说吃过东西了，研究所的人们简单的照料了我一下，并且让我进行了为期七天的检测，检测如果没通过的话我也会在哪个荒山野岭成为大地的一部分吧。”
少女疑惑的歪着头，一字一句地问道。
“见册？”
“是‘检测’，原理我也不太清楚，是以前原来挑选天才的基因工程。”
作为语言上的前辈，有必要对她的语误进行矫正。
此时少女双眼放光，显得异常激动。
“喔！……天才。”
“你真是的啊……我现在除了科研用的白大褂那里看着像天才，倒不如说我正在做着截然相反的事。”
“嗯……？”
刚才的激动劲悄然无踪，她歪着头举起手指在脸前比出了问号。
“我对人类无比厌烦，一直到这里来也是，想避开附近的人群，所以就是这样，我一直以来都在消极怠工，从来没有为好好的做过贡献。”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
“并不是为自己的无作为开脱，但现在做什么都是无用功，人们早已迷失在堕落，仇恨，绝望的三重漩涡中，即便是在这里，也不可能在创造出什么了，沉浸在过去的成果与代价里，已无创造性可言。”
少女略显失望，又将眼神重新放回湖面，夜风如梳，一阵阵的掠过她的青丝。
她在想些什么呢，是同情吗，还是为人类史的消亡觉得悲伤呢，可能两者都有吧。
“让你对天才一词感到失望了，抱歉呢。这里的老家伙们还在捣鼓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仍然想要守护些什么。想要守护自己，想要守护城市，想要守护回忆。所以还在奋起拼搏。而我……”
我看向夜空，星河生辉，相映不灭，同巡与未明之空。但在我的心中从来没有这样的景色。
“我没有想要守护的东西，从以前，到现在，至未来，也不会有，啊不对，已经没有未来了。所以我没有在这里和他们并肩作战的理由，留在这里得过且过，等待清算就是我最后的愿望了。”
少女却在这时回过头来，对我再次投以刚开始那动人的笑容。
“不要紧……你……好人……你……没昔。”
“你是想说‘没错’吧。果然你的说话水平。”
我起身离去，时候不早了，在这种地方看日出是很致命的。
“太烂了吧。”
真是，在这样下去我可真要成为精灵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语文教师了。时间在不经意间静静流逝，高悬在人们头顶上的危机源头起起落落，无时无刻不在审视科研所的工作进展。
在这几天里，我与湖里的她还是保持着刚开始的关系，她看着我进食，然后赌气般缓缓地沉入湖里，连行动都一模一样，害我不时会产生陷入时间循环的错觉。
与白天逐渐变得令人无法忍受的燥热温度不同，夜晚的静谧与凉爽更让人觉得无比舒适，也更适合我。
带着一份礼物，我移步到了 “邻居”的门前。
这才是人类正确的拜访方式吧，不过我并不是因为自己前几日的歉意，也不是因为好心或多余的善意。而是觉得这样做是对的，这样就好。
和往常一样的是，她很快就探出身来回应了我的拜访，而和往常不同的是，我并没有呼唤她。她似乎是知道我要来，又或者已经在这早早等着了。
“这个给你穿吧，是我白天在整理室内杂物时发现的。你一直光着个身子也不合适吧，各种方面来说。”
我向前一步，蹲下身子将手中的衣物递给她。
少女似乎觉得很新奇，这是我第一次看她露出非常惊讶又夹杂着兴奋的表情，但她并没有接住，而是不断抚摸上面的绣样与纹理。
“拿着吧，我不喜欢浪费好东西，这是我的母亲曾经穿过的，就算在我的手上也没什么用，这样好歹也是再利用了。”说罢，我将衣物托在了她的手上。
少女不断地端详手中的礼物，像个第一次拿到宝物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最后在我的催促和指导下，她将那件和服齐齐整整的穿在了身上。
站在我身旁的她略显焦虑，此刻的她与衣物完整的融为一体，显得更加优雅端庄，和服上的白鹭刺绣也被湖边点缀的活灵活现，黑红色的配色也与夜晚相得益彰。
“啧，我也没办法不说实话了，确实很适合你。”
听到我说完后，她松了口气，慢慢坐到我的身旁，不断感受着丝绸与肌肤的摩擦。
一会之后，她呆呆的抬头看着我，似是在等我说话。
“怎么，你想聊聊天吗？”
少女以点头作为回应，露出了从未见过的笑容。
“那么，你会说话吗？”
“会。”
嗯？我听错了吧。
“那么，你会说话吗？”
“会。”
……
“你会说话？你一直都没有说过话，现在跟我说你会说话？”
她用双手托住下巴，一边看着湖面一边回答：“你……没问……说话……累。”
原来如此，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她们精灵是不需要以语言为媒介进行交流的，但在人类成为万物灵长之后，精灵们也会自动习得语言这一技能。
“真是讽刺啊，明明是自己已经淘汰的技能，确不得不因为别的种族而被迫使用，顺带一提，你的话说的真烂。”
听到我的评价后，少女的脸在她自己的手中陷得更深了，就好像那样能防御住我的毒舌一样。
“你……烦人……衣服……第一次……谢谢。”
“没什么，我说过了吧，那是我母亲的衣服我也用不上。”
“母亲……在哪？”
少女简短的提问似乎打开了我脑海中的大门，我僵直地愣在原地，在眼前如走马灯般不断闪过此前的种种记忆，直到少女在我的眼前挥舞自己娇嫩的手掌，把我拉回了对话中。
“抱歉，稍微走了走神。母亲已经，不在世了。”
“啊……”
似乎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少女轻声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心翼翼地抬头紧盯着我。
“没事的，早就是十年前的陈年往事了，我的双亲都死于一个叫‘血修罗兄弟会’的组织，事发当晚也和平常一样，每天都有人哀嚎痛哭，家破人亡。只是那一天，我家的运气差了点。”
我非常平静的在给她叙述我的往事，倒也不是因为怕她对自己的失言感到自责，只是。
“这样的惨状，在这样的世界已经变成了日常，每天都在各地发生，人们只能被迫的接受来自他人的破灭馈赠，不去适应的话，就无法生活，就是这么回事。”
“但依托双亲他们的智慧，才得以让我死里逃生，我直到现在都非常感激他们，但又无能为力。”
少女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后背，事到如今也只有精灵可以为每天与死相伴的人们共情了吧，虽然我不需要，但这感觉也不错。
“现在……你……不容易……很棒……活着……”
“我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投石问路，循着父亲的指示找到了这里，是这里的院长庇护了我。”
“在抵达这里的时候，我已经严重脱水了，更别说吃过东西了，研究所的人们简单的照料了我一下，并且让我进行了为期七天的检测，检测如果没通过的话我也会在哪个荒山野岭成为大地的一部分吧。”
少女疑惑的歪着头，一字一句地问道。
“见册？”
“是‘检测’，原理我也不太清楚，是以前原来挑选天才的基因工程。”
作为语言上的前辈，有必要对她的语误进行矫正。
此时少女双眼放光，显得异常激动。
“喔！……天才。”
“你真是的啊……我现在除了科研用的白大褂那里看着像天才，倒不如说我正在做着截然相反的事。”
“嗯……？”
刚才的激动劲悄然无踪，她歪着头举起手指在脸前比出了问号。
“我对人类无比厌烦，一直到这里来也是，想避开附近的人群，所以就是这样，我一直以来都在消极怠工，从来没有为好好的做过贡献。”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
“并不是为自己的无作为开脱，但现在做什么都是无用功，人们早已迷失在堕落，仇恨，绝望的三重漩涡中，即便是在这里，也不可能在创造出什么了，沉浸在过去的成果与代价里，已无创造性可言。”
少女略显失望，又将眼神重新放回湖面，夜风如梳，一阵阵的掠过她的青丝。
她在想些什么呢，是同情吗，还是为人类史的消亡觉得悲伤呢，可能两者都有吧。
“让你对天才一词感到失望了，抱歉呢。这里的老家伙们还在捣鼓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仍然想要守护些什么。想要守护自己，想要守护城市，想要守护回忆。所以还在奋起拼搏。而我……”
我看向夜空，星河生辉，相映不灭，同巡与未明之空。但在我的心中从来没有这样的景色。
“我没有想要守护的东西，从以前，到现在，至未来，也不会有，啊不对，已经没有未来了。所以我没有在这里和他们并肩作战的理由，留在这里得过且过，等待清算就是我最后的愿望了。”
少女却在这时回过头来，对我再次投以刚开始那动人的笑容。
“不要紧……你……好人……你……没昔。”
“你是想说‘没错’吧。果然你的说话水平。”
我起身离去，时候不早了，在这种地方看日出是很致命的。
“太烂了吧。”
真是，在这样下去我可真要成为精灵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语文教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