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中武力和魔力就是一切吗?青年没来由地边走边想,这里仅有半人高的大魔力晶体嵌在墙壁上提供着微弱的光线照明,一处他也搞不清楚是几个千年前的古代地下城市。
说是城市周围几乎都是一片废墟的崩塌房屋,能有个房屋样子的寥寥无几,抬头看去能看到几十米高的半球形洞顶上嵌入着同样的发光水晶。
青年不止一次感觉到,这地方看着简直像是被无形的圆球包住后整个埋入了地下一样,这么高和规整的洞顶一点都不像是自然生成的。
嗯……但这里毕竟是迷宫,关于迷宫还有很多未解之谜,其中就包括迷宫的生成。
胡思乱想了一会后青年收回了思绪,他连自己从哪来的都不知道,思考这些事情也更不会有答案了。
厄里,他的名字,普普通通,甚至不是他唯一的名字,只不过是最常用的。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叫什么并不重要,他的上级是这么告诉他的。
他虽然走在以古代城市异化而来的迷宫中却并不是冒险者更不是什么魔物猎人或是寻宝家,而是来做着被上级要求的工作,是一名不受人待见的收尸者。
上级这样和他说:那些在迷宫中死掉的人是无法正常死去的,灵魂在迷宫中不能像其他地方那样脱离身体回归灵魂海而是被迷宫里的一种现在还搞不清楚的力量压在身体里,时间久了会变成危险的不死魔物或者更加危险的无法被一般武器攻击杀死亡灵幽灵之类的存在。
厄里没有去过图书馆和学院学习,写字也只会写厄里这个最常用的名字。
连识字阅读的能力也是上级为了让他更好的干活找人教他的,连同刚刚说的在内,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常识都是上级骂他蠢时和他说的。
为了避免迷宫攻略难度变得更高,也是为了人文关怀啊不让遗体被魔物侮辱啊人的尊严啊荣誉啊道德啊之类的他不太懂的说辞,就需要每个迷宫都要有人去回收遗体。
不过迷宫探险本身就已经是很危险的事情了,更不要说带着遗体这种重物在迷宫里瞎跑了。
这根本就是送死的行为,自身难保的冒险者不会去回收,本身就需要和魔物拼命的魔物猎人更不会带上累赘,以自身安全为第一的寻宝人就更不要说了。
他想: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提出的时候大家都说支持,实施的事情却没人敢承担风险,尽管这件事对大家都有好处。
最后还是由国家的迷宫管理局给国土内每个被发现记录在案的迷宫派发管理者入驻。
由管理者自行招聘人员来管理迷宫攻略中各种开发攻略事项,收尸者这个工作也在其中,厄里的上级就是现在所在迷宫的管理者,一个名叫布的大叔。
怎么想这都是假名,厄里也学其他同事叫他老布头。
因为一些原因,老布头没给厄里拒绝的选择。
“总算到了。”
他穿过满地碎石破瓦的废墟古城街道,一处人工打造的雕塑喷泉出现在眼前,水池旁边有着很多篝火烧尽后留下的灰烬堆。
因为有干净水源,不少冒险者会在这里休整。
潺潺水流从中央的泉眼中涌出流入直径十几米的圆形水池内。
因为几千年过去了,泉眼枯竭,涌出水量少到只能淹没浅浅六七厘米的一层池底的样子。
泉眼上本是雕塑的位置只留下雕像的双脚其余部分早就破碎散落在池子里,还算完整的半个头躺在那。
它低垂的眼睛注视着厄里。
给他的感觉像是被突如其来的灾难灭杀在这座古城里,几千年过去了灵魂也无法安息的居民。
“越过喷泉再往前走就是内城的区域了,遗体就在前面了。”
这次的回收目标的位置是遗体的队友们告知他的,倒是省去了不少找的功夫。
有些蠢货独自进入迷宫死在哪里了都没人知道,能确定人已经死了的方法也只能靠每个区域入口的登记簿。
那上面只有进入没有退出的名字,而且时间超过3天的人多半已经遇难了。
当然,更深的迷宫会花费更多的时间这个失踪时间也会延长。
厄里就只能在这些人失踪时的区域里不停地搜寻,不停地走。
实在找不到人或者遗体也没办法了,就这样变成亡灵魔物了。
这里的迷宫只有厄里一个收尸者,迷宫又大的吓人。
这里是早已在古代灭亡的王国的王都,光是占少数的没完全变成废墟的房子就有几百栋,密密麻麻地以中央的高大尖顶城堡为中心向四周分布着。
厄里在水池边上把背包放下,里面放着干粮,难吃的肉干,药品,已经喝光了的皮革水袋,几个折叠起来的空布袋。
垫底的最后是一些迷宫里捡到的可能会值钱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也不是没有遇见过大的,只是太大的宝物太重了他带不走。
背在身上的包袱还有一个武器袋,是用长长的一张皮革做成的。
上面一列一列缝了有许多皮带,武器可以捆在上面,这样可以一次性多带几把武器,一卷起来就变成了近似长圆柱形的大袋子,武器的柄露在外面。
再用缝在外面的皮带一捆紧,就能很方便的背在背上。
武器袋厄里是不会轻易放下的,他习惯一直背在身上。
在这地方松懈一秒钟都可能丧命,谁知道魔物会何时何地从哪个阴暗角落里冲出来攻击手无寸铁的人。
他站上了水池边沿的石砖四处观望了一会,确定周围没有魔物后,蹲下来把水袋放入浅浅的水里,清澈的泉水缓缓流入里面。
厄里从水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一个神情淡然面无表情的青年,淡蓝色的眼眸像一潭死水其中看不到对未来和生活的期待,右脸颊上有着一道细小的疤痕。
头发有些长,绑成了短短的狼尾,蹲下时垂在肩膀上。
以前还是淡金色的头发变得灰白,只有几根发丝算是淡金色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几根白发已经变成了几根金发也不记得了。
身上穿着厚实的皮革做成的衣物裤子,保暖还能防刺,不至于被魔物轻轻一咬就穿。
手和手臂都穿着薄薄的铁制成手铠一路连到肩膀,这样保证一定的防护又不至于太重影响活动,臂铠铁片上的魔物牙印是最好的证明。
鞋子则是在皮靴的基础上缝上了一片片同样轻薄的铁片加强防护。
连鞋底也有着铁片让整双靴子有些重,一些人为的小型陷阱会让踩到的人脚底被锋利物体扎穿,脚底的防护是必须的。
大腿不用铁来加固防御是因为太重了。
但为了保护双腿也不能完全不要防御,在迷宫里让双脚受伤了导致行动能力变差或者丧失可比手臂受伤严重多了,出不去迷宫就是等死。
“要是这个国家的人知道自己国家的存在时间还没有这处喷泉久会作何感想呢……”
装完水后厄里回到了放背包的地方,拿出难以下咽又难吃的干粮,就着水才勉强吞下,恢复着体力。
接下来就是内城区域了,里面的魔物比一路走来的外城区域更加危险残暴,碰上一些高危魔物连熟练的冒险者小队碰上都会有伤亡的。
他只有一个人,更要做好准备。
“尽量避免战斗,回收遗体后就马上退出来,必要时可以抛弃掉,要小心内城特有的魔物们,嗯……还有很长时间没有睡觉了,要看清楚幻觉。”
休息好后,厄里自言自语地预想着可能发生的情况,重新背上背包走入了内城的城门。
“找到了,还好他们没有记错位置。”
厄里在内城区一处倒塌的墙下发现了目标的遗体。
一个身形有些消瘦的男人,是一名剑士,他的剑就掉落在一旁。
他的队友们说他是被刃齿猪顶住撞在了墙上,连同整堵墙都撞碎了。
看样子在被掉下的碎砖砸死前就已经因为内脏被全部挤碎死了。
被碎砖块掩埋了遗体,也没有被魔物啃食过,内脏啊脸啊手指都是完好的在身体里和身体上。
太幸运了,厄里这样想着,比起更多人残缺甚至是碎片化的遗体,这样完整的省去他捡碎片的功夫。
以前一次要将被魔物撕扯粉碎的遗体回收,厄里只回收了其中较大的部分,结果交差时被上级一顿臭骂。
发布委托的人看到了他带回来的大部分,呕吐着晕死过去了……
“诶……赶紧回收带回去吧。”
厄里掏出粗麻布袋,将碎砖中的遗体挖出,在衣服口袋里搜寻了一番,拿走了值钱的东西后才装入。
用口袋上预先穿好的绳子一拉,袋口缩紧遗体就这样稳稳当当地装在里面。
厄里握住长长的绳子搭在肩上身体微微前倾就这样拖着走动。
可惜这个人也不是很有钱,不过他的剑倒还算完好可以使用,已经收到了武器袋里。
这部分钱就当是给额外收入,毕竟工作内容就只是回收遗体,这些身外之物谁知道是遗失了,还是被其他冒险者拿了,还是被魔物叼走了呢。
“说起来……内城区里的危险魔物刃齿猪,要是碰上了我逃得掉吗……”
刃齿猪是看着很像野猪的魔物,但是体型更加庞大,高高隆起的背部大概有一层小木屋那么高,原本的獠牙确是两把锋利弯曲的锯齿铁刀,冲锋的时候会把路径上的生物洞穿切割,就是一台活体切肉机。
不过这样笨重的魔物在冲锋时很难转向和停止,要是能把它的冲锋引到大石头之类的坚硬物体上估计能把自己撞晕死过去,在那时候用致命的攻击杀死就可以了。
这人虽然没有躲开冲锋攻击,却刚好避开的长刀獠牙,结果还是被刃齿猪顶着撞到墙上给挤死了,如果没有墙估计被撞飞出去也只是摔点伤而已。
……如果如果,都如果了,如果有力量的话就算是这样的魔物不也能随便杀掉吗。
武力魔力武力魔力武力。
力量啊……唯有力量……
在迷宫中长时间的绷紧精神,连最低限度的睡眠也不被允许。
厄里的思维已经发散了,他一刻不停地想事情来维持住清醒,想什么都好,努力着让自己不睡着。
一个人的情况下在这迷宫里睡着无疑是自寻死路,冒险者小队还能轮流站岗来睡觉,但厄里只有一个人。
除非是绝对安全的地方,不然完全没法睡。
要是……要是能多一个人就好了……
这样想着时,厄里有些失焦的视野中出现了跟他年纪相近的黑发青年。
青年站在那里静静看着他,脸上无悲无喜。
厄里见过他……倒不如说,就是厄里给他收尸的……
青年的穿着在厄里看来十分怪异,白色的轻薄上衣中间是一排纽扣,领口是折叠立起来的,穿的长裤也是薄薄的一层布料,鞋子更是用交错排列的绳子绑在脚上的。
听酒馆的人说,这种穿着怪异的人都是另一个叫做“灰石”的世界来的。
那个世界有着完全不同于我们的文化和环境,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的建筑巨大无比而且成片成片仿佛成林,还都是由巨大的整体的灰色石头建成,灰石这个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在边界不稳定的地方也常有这样的建筑群出现,灰石人把这些建筑称做“高楼大厦”。
传说中浪旅神在喝了欲酒神的美酒后变得兴奋和失控,在界外域中随意穿行,路过喜欢的世界时会用神力探入手从里面将人取走,作为自己在不同世界间穿梭旅行中的纪念品,这样的人被称为迷世人。
等到浪旅神酒醒过来后会将这些被抓来的无辜的人放回去原来的世界并赠予一些神明的礼物作为补偿。
我们的世界和他们的世界比较靠近和相似,而浪旅神也记不清醉酒时的事情时,总会有被放错世界的人出现。
厄里回想起这些神明传说的故事,思维清醒起来。
“你是透明的,你是我的幻觉,你的灵魂被我拆析过了”
认清楚后,厄里径直走着穿过了青年的身体,没有触感更没有实体,他原本明显的身体开始变得更加淡薄透明直至消失。
拆析,是收尸者被世人歧视的原因之一。
他们用着这种被国家称为禁忌的魔法。
能将已死之人灵魂中的记忆,人格,技能,武技,魔法,爱与恨,喜与悲,他人灵魂里的一切一切拆解分析为己所用。
这是对他者最恶劣的冒犯,对思想自由的践踏。
常识上来说没什么人希望自己灵魂深处的秘密和准备带进坟墓里的事情被人知道……
被拆析过的人,会以幻觉的形式出现在收尸者眼中,幻觉们有着自己的行为却不说话。
也不会对收尸者的话语有反应,无论是有意识让他出现时或是无意识中看到他时。
拆析过的人多到记不清时就容易分不清真人和幻觉了。
分不清的幻觉,还有别人的记忆和人格,或多或少影响着收尸者自己的记忆和人格,每个收尸者的末路都是变得疯疯癫癫。
觉得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幻觉,除了想要所有幻觉都从眼前消失,什么也不想做。
直至渴死饿死和在无差别攻击认为是幻觉的平民时被赶来的卫兵杀死。
这些都是工作前上级告诉他的。
厄里做这份工作以来也已经拆析过几十个人了,具体数目记不清了。
他们都是刚死不久的冒险者们或是会些工匠技能的平民们。
当他发现自己极度疲惫会出现分不清的幻觉时,他不敢使用灵魂拆析了,一直到现在已经几个月了。
拆析注定了收尸者悲惨结局,带来的好处就是独自一人走在迷宫里也能活下去的能力。
最后疯掉也好过早早就死在迷宫里被魔物们杀死撕碎吃掉。
穿过古代城市外城区高耸的残破城墙后就到了外城区,厄里从城墙上一处缺口走出来。
一般来说走这种偏僻的地方抄近路反而碰不到什么魔物,也不会遇到其他冒险者。
途中碰到零星的几只魔物,也被他远远地看到后绕过去了。
碰不到冒险者也就不用戴面具和兜帽隐藏面容身形了,毕竟这职业在大部分人看来都是晦气的,对他们来说碰到收尸者就意味着附近有人死了,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所以为了能在镇子里正常生活,身份保密是必须的,还好这件事他的上级老布头一开始就说了。
厄里感到了体力和精神的消耗,返程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体感上只用了一天就到了外城区的树林。
说起来,明明这里处在暗无天日的地底,这片外城区小树林到底是怎么生长的。
厄里也没有下过其他地下迷宫,会有这种树林地形的迷宫是常见还是特有的呢。
不过比起这座古代城市,出现树林也不算什么,毕竟原本在地表的一整座王都都能被埋下来,一片树林又有多难。
世界上真的有神的话,这就是神迹吧。
照这个速度再走半天就可以出去了。
在看不到太阳的地底下他只能凭感觉来判断时间的流逝。
听路过镇子的商队们说有一种能够看见时间流逝的机械,但他从来没见过。
困意和疲惫感,他用这两种感觉到了哪种程度的难受来推断时间的流逝。
到了现在,困意强烈到再怎么让自己保持清醒也有突然失去意识的时候了。
厄里每次困到趴在地上时真想就这么不起来了睡一觉吧,但这样睡去就再也醒不来了,对死亡的恐惧又让他爬起来。
他从背包里拿出装着淡绿色透明液体的瓶子,拔出瓶塞后就往嘴里灌。
药剂的味道又苦又涩,还带有点辛辣,厄里不由得皱起眉头。
“呕……果然不管喝多少次都还是一样的难喝。”
最廉价的掺水治疗药剂能好喝到哪去呢。
偶尔偷听到路人冒险者们闲聊,说过治疗药剂根本没有治疗效果。
它的作用只不过是激发人本身的恢复能力,类似于需要好几天缓慢愈合的伤口一瞬间就愈合了,但之后人会感觉很累脸色也很差,就是透支潜力的表现。
证据就是对于太重的伤势和死去的人没有任何作用。
厄里没学过药剂学,但是凭感觉上,治疗药剂确实激发着身体的潜能。
所以他现在没有受伤也喝了治疗药剂,让自己的身体再努力一点,榨取着更多的潜能。
不知道是辛辣的味道,还是药剂本身的作用,或是心理作用,厄里感觉确实没有那么困了,一鼓作气把剩下的路都走完吧。
从这里出去了,就安全了。
脑袋变得清醒一点后,有件事情厄里一直很在意。
魔物攻击人类是为了在食物匮乏的地下迷宫中捕食。
刃齿猪的嗅觉非常好,好到几百米外的些微味道都能闻到,连严严实实埋在地下两三米的东西的气味都能捕捉到。
那仅仅只是被掩埋在碎砖下的尸体为什么没有被那头刃齿猪拱出来吃掉呢?
是它被其他冒险者讨伐掉了?还是那时根本不饿任由尸体在那里埋着等着下次来吃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就能揭晓了,厄里拍了拍脸颊,加快了脚步。
旁边一直在无声咏唱着魔法的少女,戴着圆圆的眼镜,身穿神职人员服饰长裙,握紧了手中小小的法杖跟了上来。
厄里想着,如果自己是它的话,肯定会在这时候袭击自己,在这个精神最是虚弱,身体最是乏力的时候。
毕竟他刚刚都故意把裹尸袋割开一个小口了,腐烂的肉的味道早就飘出来了吧。
要是这时候用最快的速度从背后发起攻击,肯定躲不掉的吧。
杀掉这个人类,撕开他的皮,吞下他的肉,咬碎他的骨头。
“微风的祝福。”
厄里轻声念出,身旁的少女同样了动嘴唇轻念却因为是幻觉并没有声音,她手上法杖顶端的宝石闪过绿色的微光,同样的微光也在他身上出现。
魔法发动,身体仿佛被微风吹拂着变轻了许多,厄里迅速一甩布袋将遗体丢在一边,然后高高跃起。
背后冲来的刃齿猪看到厄里跳起来躲避自己的攻击后马上将头扬起将獠牙刺去,铁刀獠牙擦着小腿划过。
厄里被祝福魔法强化后的身体变得灵活,能在在空中轻松地做到后空翻。
躲避冲撞的同时握住了背后武器袋伸出的剑柄抽出铁剑。
刚一落地就卸下了武器袋和背包减轻负重。
释放完魔法后,神职少女些微透明的身影晃了晃,在厄里眼中逐渐淡化消失。
同时,在视线外的地方走来一位同样身形些微透明扎着短马尾穿着普通布衣的老人。
老人满头白发却是身形挺拔,表情淡然,抚摸腰间的剑,眯着眼睛注视刃齿猪,锐利的目光仿佛已经在切割着它。
刃齿猪转过身来,吼叫着,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厄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显然,刚才的偷袭失败让它非常生气。
“你都跟了我一路了,我还怕你不来了呢。”
厄里从进入外城区的树林后就一直在做战斗的准备,一路上只有那几只零星的魔物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一定是有什么强大的魔物在附近,弱小的魔物都被吓跑了。
只是没想到就是这只刃齿猪,本来想着外城区的魔物就算再强也强不到哪去。
这样可以轻松讨伐掉,还能割下些素材拿去卖钱赚点外快。
我试试吧,请帮帮我。
心念一动,老人微微点头便拔出剑,厄里也跟着举起剑,两人动作同步,一起摆好了剑招起手的架势。
厄里跟上老人的动作,身形同步时,会感觉到一丝舒爽的快感。
厄里很少正面对上刃齿猪这样危险的魔物。
但是在被他拆析的人里不乏冒险者,其中有对付各类魔物都经验丰富。
这些他人的经验使得厄里只靠魔物的一个微动作,就能下意识预判到魔物接下来的行为。
“来了。”
刃齿猪前身轻俯后腿发力,以这笨重的庞大身躯不符的速度冲来,两把獠牙铁刀闪着寒芒直直刺向厄里。
厄里眼中虚影的老人同样预料到进攻以更快的速度侧跳躲闪,厄里尽量跟上老人的身影同样侧跳。
刃齿猪在冲锋时难以改变方向,却在快要擦身而过时将头一甩,把铁刀獠牙往厄里这边砍来要将他腰斩。
铮!
老人侧闪时抽剑挡在身前,厄里也早早预料到了这变招,同样的抽剑格挡。
可是和老人看着轻松的格挡不同,这势大力沉的横砍让他差点没接下,握剑的右手震得有些发麻,身形踉跄地向一旁倒退几步。
老人招架住这一刀后的马上就往刃齿猪侧身一刺,透明的剑尖深深刺入心脏要害。
这一动作厄里没有跟上。
毕竟只是幻觉,老人生前的强大剑术有着久经锻炼的肉体支撑,对付这样的魔物轻轻松松。
与之相比厄里自己的身体素质还差得远,完全跟上动作是不可能的。
但仅仅只是凭借老人老辣的战斗经验,预判敌人攻击的信息就已经能让厄里在实力悬殊的战斗中挡住致命攻击。
“还不够,还要再快一点,起码也要能跟上七八成的动作才行,再多花点魔力。”
趁着刃齿猪停下冲锋和转身发动下一轮进攻的空挡时间,厄里皱着眉头,用昏沉的头想着另一位少女。
一阵刺刺的头痛后,一位同样身着教会神职人员长裙服饰的银色短发少女从身后走入视野中。
尽管在厄里看来都是教会的服饰却是信仰着不同的神明,仔细看服饰在细微的地方是完全不同的,而且这位银发少女还拿着长长的金色权杖。
不需要任何语言交流,一个念头后银发少女对着厄里微微一笑,就双手扶着权杖对着厄里,闭起双眼,小嘴微张,无声地开始咏唱魔法。
很快,魔法就咏唱好了。
当魔法准备完毕的感觉出来后,厄里开口低声道。
“微风的祝福。”
随着厄里的话语说出,身体里的魔力被调动,魔力在体内流淌着经过特别的线路后消耗掉,魔法发动了。
同样绿色的微光再次出现厄里身上,与之前还未消散的微光叠加在一起变得更加明亮。
厄里活动着手脚尽快适应着身体上的变化。
在大众的魔法常识看来,同一个人的相同的祝福魔法多次使用也无法叠加在一个人身上,只会将本来的祝福魔法时间延长。
只有不同的两个人施展祝福魔法才能同时作用在一个人身上达到双倍的效果。
此时却超出常理地做到了一个人将双重祝福施展在自己身上。
厄里其实根本不会魔法,也不懂魔法,更不知道祝福魔法需要有信仰才能用。
他在每个人都觉得天赋决定了上限的魔法领域里做到了毫无天赋一窍不通,却还是用出了魔法。
老布头叫人教他魔法时也在一旁看着,教学结束后说他活了几十年了第一次见识到在魔法方面这么蠢笨的人,连洞穴里的哥布林和树林里的兽人都比你有魔法天赋。
所以在厄里看来,这些魔法都是神职少女们和其他同样被拆析过的幻觉们释放的。
厄里觉得自己只不过是请求他们帮助自己,他们也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放出了魔法,就这么简单。
不是厄里放的魔法自然也不会是同一个人的祝福魔法。
只不过是把身体里的魔力给他们使用,也就限制不到厄里了。
他常常在想,被自己拆析的人是不是其实没有死,而是和自己共生了。
所以才能这样使用祝福魔法。
不过还是因为这里是无风的地下,就算是叠加的祝福魔法,效果只有正常的一半不到。
适应完毕后,刃齿猪也转好了身,两次攻击的落空让它对厄里有些警惕,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他。
银发少女没有就此消失而是紧接着开始咏唱下一个魔法。
“你不上的话,可就到我了哦。”
厄里看了看手中的铁剑后挥了几下低语道。
刚刚那一下格挡就让剑刃出现了两个小崩口,真是可怕的魔物。
一口气解决它吧。
靠着灵魂拆析来的战斗经验,几乎是一瞬间脑海里就有了快速击杀它的办法。
不经意间厄里的眼前已经站着一位拿着长长的双手法杖的黑发女孩,秀丽可爱的短发,穿着白色连衣短裙,外面披着黑色长袍。
她看了厄里一眼后似乎叹了口气就开始专心咏唱魔法。
看到少女肯帮忙后,厄里握着剑就往刃齿猪冲去。
老人也跟在身侧,甚至比厄里更快一点,像是刚刚的表现让他头疼不已,要照顾不成器的徒弟一样。
刃齿猪看到眼前的人类居然敢主动冲过来挑衅,自然也不甘示弱,低垂着头发起了冲锋。
一人一魔物的距离越来越近,要是有人路过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厄里疯了,居然有人敢主动靠近这样的魔物。
厄里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当剩下一段距离时猛的一个停顿刹停在原地,一老一少两人一起,双手持剑横在身后开始蓄力,眼睛死死看着冲来的刃齿猪
但面对有着木屋般大小魔物的冲锋,一个小小的人类能靠着一把铁剑就能抵挡的了吗?
[剑王神祝福——锋利]
没有说话,而是专心的蓄力,拜托银发少女咏唱的祝福魔法准备好后马上发动。
厄里握着的剑上开始出现银白色的光,在漆黑的地下迷宫中刺眼无比。
可是仅仅是祝福魔法,一把变得锋利点的剑也无法停下冲锋啊。
眼看着粗狂的獠牙大刀马上要将厄里斩杀。
“就是现在!”
[地动]
早早咏唱好魔法的黑发少女立即将法杖往地上一插。
魔法发动,刃齿猪奔跑着的右前蹄将要落下的地方瞬间突出一块坚硬的岩石。
将要撞上厄里的刃齿猪就这样右前蹄一崴,被自身的体重和冲锋的力量压倒,整个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向右前方倒去。
被祝福后行动速度变快的厄里,快速反应将上半身向旁边一倾,闪着可怕寒芒的獠牙大刀就擦着发丝而过,他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只是和幻觉中的老人一起斩出这一剑。
闪着银白色光芒的剑刃直直撞上擦身而过的刃齿猪。
被祝福强化的剑刃锋利无比,先是斩断獠牙,然后是斩开左眼眶的骨头,脖子,左侧的身躯的一根根肋骨,在快要斩至后腿时砍到了坚硬的大腿骨上。
剑刃终于还是支撑不住,砰的一声炸裂开来,插在了体内。
刃齿猪的左侧身体被砍出一道大口,鲜血不住地往外喷着,不一会就形成了一大片血泊。
它倒在血泊里不停挣扎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厄里也不好受,剑刃崩碎时的反震震得他双手虎口生疼,脚下的泥地也是被他踩出一道长长的刹停痕迹。
他丢掉了只剩剑柄的铁剑,甩了甩发麻的手,走近了倒在不远处的刃齿猪。
刚刚砍掉的一只獠牙钢刀就掉在地上被他捡起来收进包里。
三人的幻觉也渐渐淡去了身形消失了。
看着倒在地上渐渐没了动静的魔物,厄里估摸着刚刚应该是斩到了心脏,不然以魔物的顽强生命力这道口子只能算是重创而已。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对着绽开的左眼窝内刺了几下。
每刺一下刃齿猪的身躯都会弹动,但是没一会也就完全不动了。
厄里这才放心用匕首开始切割。
浓烈的血腥味蔓延开来,很快就会吸引来其他饥肠辘辘的魔物,厄里要赶紧割下素材离开这里了。
“也太大了……”
厄里割下一块被子大小的毛皮,一块后腿肉就停下来看着眼前的“肉山”。
带不走啊,也太浪费了,这么大头猪能卖多少钱啊。
要不再多带点回去吧,厄里这样想着是时,突然感到腹中一股反胃感觉,跪在地上呕吐了起来。
刚喝下去的药水混合着消化液变得绿绿黄黄的流了一地。
将胃里的东西吐干净后,厄里感觉一阵虚弱。
厄里知道是刚才魔力用太多了,出现了魔力枯竭征,连日的活动得不到休息还进行这样激烈的战斗,一般人早就倒下了。
没事的,我还行。
厄里在地上躺了一会后又爬了起来,心想这样也就带不走更多了。
只好想着把剩下的那只钢刀獠牙割下来带走,这种魔物最值钱的部位就是那两只獠牙了。
厄里靠近着刃齿猪的尸体,握着匕首准备将獠牙挖下。
一根银色的细丝线在黑暗中微微反光,线的一头就连在早已失去生机的刃齿猪头上。
咦?这是……
巨大的危机感在厄里脑中如炸雷般震响,十数个幻觉一同出现,每个幻觉都一致地闪身躲避。
只见本已经死透的刃齿猪竟然将头一甩,剩余的那只獠牙直直砍向厄里的头。
厄里没有一丝犹豫也跟着躲避,可是来不及了,祝福魔法已经消散了,以厄里的现在速度完全躲不开。
他妈的……厄里急得爆出粗口。
不躲不避,左手直接握住刀刃,接触的瞬间就把他的手割开一道口子,疼的他龇牙咧嘴。
不敢松开也不能松开,就这样抓住刀刃死死钳制。
刚刚一直拿在右手的匕首朝着空中的丝线一割,就感觉左手传来的压力顿时一松。
他连忙松开右手,检查伤口。
左手的掌心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还不停地从中涌出将厄里的小臂染红。
厄里连忙找到了包里的治疗药水,喝掉一半,然后全部洒到伤口上。
那股千根冰针刺般的疼痛感使他咬着牙倒吸凉气。
几秒后伤口就已经止血结痂了,厄里看着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有些困惑,但是很快又明白了。
本应该完全恢复的伤口仅仅只是结痂了,问题就出在他自身,肉体精神魔力的三重枯竭早就让身体处于极限了。
已经没有更多余力被榨取来修复伤口了。
厄里看着伤口愣了愣神后,拿出绷带随意包扎了一下就去把染着自己血的獠牙割下。
收拾好东西后就走了。